呼噜声,有节奏的响起,吴凯平躺在柔软宽大,散发香气的床上,睡得香甜,好久没有这样安安稳稳的沉浸在梦乡中,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也许做着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梦。
不远处端坐的陆箐箐,像是一尊雕像,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她白皙的拳头,紧紧握住,面部表情带着几分从未出现过的杀气,不一会,她平静下来,望着吴凯的目光,充满了怒意。这座城,她并不喜欢,没有家乡的风景,气候,熟悉的人,但城内的百姓,和她一样,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他们勤劳,努力,过着属于自己的好日子。投敌叛变,以全城百姓的幸福为代价,吴凯,还有你的同伙们,罪大恶极。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袁泽天走了进来,关好门。陆箐箐行礼时,袁泽天说道“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
“不瞒大人,以前卑职可怜,感激吴凯,为自己日后的幸福,算计他,心有愧疚。但听见刚才的话语后,他该入地狱。卑职不能以一己之私,害了全城百姓。卑职心甘情愿,听从吩咐。”陆箐箐说道。
袁泽天满意的点头,说道“吴凯今日醉酒,醒来后,定然会问你,他酒后说了什么,你该怎么回答?”
“这,卑职资质鲁钝,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蒙混过关?”陆箐箐说道。
“按照我教的说,只是,你的表情,要自然,吴凯为人谨慎,聪明,他与你相处日久,会从你的言谈举止中看出破绽。你要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说的不是谎话,是真话。我会观察你说话的表情,语气,等等。指出破绽。现在,认真听我说。。。。。。”袁泽天将想好的话语,说出来。之后,让陆箐箐一遍遍重复话语。
袁泽天像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认真仔细盯着陆箐箐,将她撒谎暴露出的问题,一一指出,并告诉她如何改正。撒谎,要想不让人察觉,要心不慌,表情自然,语速,语气和平常一样,还有许多的小细节要做好,这是一门看似简单,实则高深的学问。
袁泽天没穿越前,读过大量关于如何分辨谎话的资料,在加上两世为人积累的经验,总结出一套分辨出真假话的办法。此刻,袁泽天站在了吴凯的角度,观察陆箐箐,带着深深的怀疑,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陆箐箐说的口干舌燥,心慌意乱,袁泽天耐心解释,不急不躁,等着她慢慢适应。并劝慰她,不急,不急。天快亮时,收到成效。陆箐箐的演技到位,假话说的和真话,一般无二。袁泽天退到厅内,暗中窥探。
忙碌了一夜,陆箐箐也倦了,两臂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头放在手臂之上,闭眼,进入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大亮,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觉轻的陆箐箐,醒来,头晕晕的,迷迷糊糊,起身,两臂酸痛,浑身不舒服,伸了一个懒腰。
吴凯起床,整理衣裳,穿好鞋,精神大振,回忆昨夜,喝酒的情景,迷迷糊糊,记不清,仿佛是远观雾气包裹的高山,看不真切。突然,酒后吐真言五个字,如晴天霹雳,吓的他,两眼圆睁,他盯着陆箐箐的背影,心头浮现杀机。
“这是我为你缝的新衣裳,试试看,合不合身?”陆箐箐转身,拿着一件新衣裳,笑容很美,像是雨后天空,涂抹的彩虹。
吴凯的心一软,杀机消,疑心仍在,接过衣裳,大小,长短,正合身。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笑盈盈的红颜知己,问道“箐箐,昨晚,我喝多了,说过什么话?”
陆箐箐鼻子一酸,眼圈一红,莹莹泪珠,滚落,颤声说道“昨夜,吴郎骂了好半天,那位欧阳大人。之后,说,家乡的人和事,原来在吴郎的心里,对家的记忆这般深刻。话语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咱们两人抱头痛哭,你答应我,将来帮我脱离教坊司,做妾。我问,此言当真?你便倒在床上,进入梦乡。吴郎,我愿意做你的妾,只是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面对佳人深情的目光,吴凯双眸避开,听见陆箐箐一声长长叹息,并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痴心妄想。”
吴凯欲言又止,他何尝不想让陆箐箐脱离教坊司,只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没有权利,特赦。
心神被扰乱一会,疑心又起,吴凯盯着悲伤的陆箐箐说道“箐箐,你不要伤心,我答应你,将来一定让你脱离苦海,只是,只是,你暂时要忍耐。昨晚,我还说过什么?如果我不小心说出了军事机密,传到谢将军那里,会杀头的。你也知道,谢将军一向看我不顺眼。”
陆箐箐得到承诺,破涕为笑,道“吴郎,有你的承诺,我好开心。昨晚,你骂了欧阳大人,说起家乡的人与事,没说军事机密与其他事。”
吴凯目不转睛,从陆箐箐明亮的眼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影子,疑心顿消。箐箐,他是了解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时辰快到了,我要去军中点卯。这几日,军务繁忙,我过不来。你这几日不要外出,欧阳岚,睚眦必报。这样,我留下二个卫兵,保护你的安全。”吴凯说道。
“吴郎,你也要小心。”陆箐箐温柔的目光,柔情似水。
吴凯微微一笑,摸了一下佳人如美玉的脸颊,转身,离去。
陆箐箐望着吴凯转过拐角,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抽走,浑身无力,背靠门框,维持身体平衡,不倒。刚刚的一幕,好险,吴凯眼中的杀意,清晰可见,如寒风般吹来,深入骨髓的战栗。随后的谎言,像是走在刚刚结出薄薄一层的冰面上,深知,双脚在多用一点力量,就会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当时,脑中闪现出袁泽天微笑的鼓励,整晚,他不厌其烦,耐心一遍遍指出自己撒谎时,露出的破绽。应该没有事的,他说了,自己能行,而且,他就在厅外观察,一旦吴凯真的决定行凶,也不会得逞。他会出手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力量,陆箐箐将说了几百遍的谎话,说出来时,自己都感觉惊讶,没有心慌,恐惧。从吴凯的表情看,自己的谎言,以假乱真。教坊司,生不如死,逢场作戏的日子,结束了。自己不必在看男人们的脸色行事说话,天很高,地很宽广,飞出牢笼的日子,近在眼前。
陆箐箐笑了,发自真心的欢喜,就像父亲还当县令时,那年,她成人礼,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亲朋好友,父母,欢聚一堂,为她庆祝,带来了许多礼物,她的笑容挂在脸上,心头。那时,她被幸福包围着,如今,久违的幸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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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海东青,翱翔在天俞关向东的茫茫无边的平原上,它穿过云霄,掠过连绵不断的帐篷,目光望见熟悉的身影,速度渐渐缓慢,落在了身体强壮驯鹰人裹着皮甲的右臂上。
“冯谷泰,你训的海东青,很好,本王喜欢,赐你二十匹来自廖谷的好马。同时,你去奴隶营,从中选择三个女子,暖被。”头围白巾,穿长袍,身材臃肿,围着金光闪闪的金腰带,配弯刀,四十多岁的男子,说道。其身边站着几位部落长老与一群勇士。
“多谢王爷赏赐。”驯鹰人单膝跪地,谢恩。
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子,是臣服突厥的和隆部首领,被册封为和隆王,统领几十万百姓,手下有一万骑兵,镇守突厥的东方要道。
和隆王喜爱海东青,花费重金,购买了十几只,其中的玉爪,难得一见,倍加珍惜。为了养好海东青,和隆王派人四处寻找经验丰富的驯鹰人。冯谷泰,燕国人,生于驯鹰家族,从小学到了高明的驯鹰术,为人贪财好色,一身的好武艺,打家劫舍,被官府捕快抓住,关进大牢,秋后问斩。和隆王得知冯谷泰的大名,派出三百精锐战士,乔装打扮成商人,潜入燕国境内,劫法场,救下冯谷泰的性命。从那以后,冯谷泰便跟随和隆王,养鹰,驯鹰。什么样的鹰,到了他的手里,驯养的听话,有灵性。和隆王非常高兴,将一个拥有三千多牧民的小部落,赐给他。
冯谷泰感恩戴德,用心驯鹰,玉爪海东青,灵性足,听话,腾飞时,身形优美,让观望的和隆王拍手叫好。
和隆王与起身的冯谷泰,并肩而行,身后是几位长老与骁勇善战的勇士,众人一同步入冯谷泰管理的小部落,牧民们跪地叩拜。
“谷泰,你治理的小部落,不错呀,这里水草旺盛,牛羊马肥美,天高云阔,灵气孕育其中。之前,海东青,蔫蔫的,你建议我,将其换个环境,送到你的部落,用心饲养,便能生龙活虎,感谢天神,你是对的。”和隆王欣喜说道。
“是王爷,您的福气,滋养这一方水土,孕育出灵气。奴才不过是沾了王爷的光,才能驯好鹰。海东青如果会说人话,也会感激您的福气,它才能拥有如此美好的环境,脱胎换骨,焕发生机。”冯谷泰阿谀奉承道。
和隆王笑的合不拢嘴,冯谷泰低头时,表情闪过一丝阴狠,熟悉他的人,知道,披着羊皮的狼,要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