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守仁的话,让李昭文有些哑口。
他沉默了片刻,马上又微微一笑道:“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让他们既要知道上面有个郡王,更要有机会,来证明这一点。”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是吗,路将军?”
路守仁眼神一凝,却不是在看李昭文,而是在看他身后的李傕李肆二人。
李傕李肆两人一白一黑,李傕文士模样,李肆武士模样。
他将目光又看向自己的亲兵和军中将领们,道:“诸位,你们的意思呢?”
看到路守仁询问他们的意见,这些将领们微微一怔,显然始料未及。
他们的这位大将军兼主公,可是从来都是独断专行的。
如此破天荒,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其中一名身穿白面铠甲的典军中郎将,还是颇为镇定,跪在路守仁的面前道:“周康跟随您多年,虽无大功,也有不少尺寸之功,更是对将军忠心耿耿,为朝廷马革裹尸。”
“还请将军念袍泽之谊,饶恕周康死罪!”
“还请将军免去周康死罪!”
一言既出,所有的将领们也纷纷表态,替周康求情。
路守仁道:“既然右相开口替他们求情,那就免了他们的死罪。但,活罪难逃。”
“周康部众,杖刑四百,不得使用修为硬抗。”
“遵命!”那位小将脸上露出喜色,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路守仁目光灼灼,看着李昭文,道:“不知右相,对这个结果可否满意?”
李昭文径直走到一张座椅上,道:“说正事,本相来你这里,是想让你杀一个人。”
路守仁道:“喔?是谁?”
李傕一身白衫,从胸口拿出一张画像,铺张开来,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谁?”路守仁看了一眼画像,感到陌生。
这是一位面目清秀,脸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的少年男子。
李昭文道:“他叫洛尘。”
“他就是洛尘?”
路守仁微微一怔,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张画像。
他曾收到过路少欢从灵武王城传来的书信,知晓了王城又出了位天才武者,还曾与他有些矛盾。
不过他从未见过,也不会去放低姿态,去帮路少欢对付一个小辈。
路守仁疑惑道:“右相为什么要杀洛尘?”
李昭文道:“六王子殿下被杀一案,想必你是知晓的。”
“六王子是被刺客所杀,与洛尘有何关联?”路守仁摇了摇头,道:“你若要以这个理由让我杀他,束我不能从命。何况,我从这黑石窟一旦离开,这数十万大军,可就群龙无首了。”
“我断不敢辜负了郡王的嘱托。”
“这。。。”
李傕在一旁看到李昭文的表现,着实有些无奈,开口道:“在下李傕,是右相大人的门客,见过路大将军。”
他微微拱手,见过礼之后,道:“洛尘,其实是黑市的棋子,用于搅乱灵武风云的棋子,他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威胁道您的既得利益。”
路守仁轻笑一声,示意一位从属搬出一张木椅,让李傕入座,“你说他是黑市的棋子?愿闻其详。”
李傕朝李昭文望了一眼,得到了李昭文的点头之后,道:“您应该也知道林毓这个女人吧?”
“当然知道,此女夜御十夫,十夫尽死。可谓一桩美谈啊,哈哈哈!”
还没等李傕反应过来,路守仁便摆了摆手道:“刚才只是玩笑话,林毓此女,是黑市在灵武郡国的话语权人物,自她来了之后,怀玉堂的总舵主便销声匿迹,一切事务,都是她来操办。”
“而且,在她操办的这三年内,黑市在灵武郡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为此我也听闻郡王对此十分顾忌。”
李傕听到此话,摇头道:“区区一个怀玉堂而已,黑市断不会为了这个堂而去触怒一个郡国,当然也不会认为,灵武郡王会真的下场铲除怀玉堂。而且怀玉堂只是一个小分部,在灵武郡国或许还算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在重山岭,怀玉堂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路守仁有些不不明白李傕的话,道:“你的意思是?”
“呵呵,看来路大将军果然日理万机,白露城一战,血飞鸿和墨笔画翁两位武道神话的出现,让整个郡国都为之震撼。而这墨笔画翁与这林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路守仁随之凛然,很快就知道李傕所说,有了墨笔画翁,洛尘很有可能因此加入了黑市,毕竟傍上八荒天域的武者,对于今后的修炼之途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
灵武中军北大营的关隘大门缓缓打开,路守仁站在中军大帐的最高垒观望台上,目送着李氏三人的离开,叹了一口气。
华天光,是路守仁的亲信,位居三品中远将军,他站在路守仁的身后,沉声道:“李昭文果然是个老狐狸,想让我们做这个侩子手。路将军,您真的认为一个洛尘有这么大的威胁?”
路守仁背负着双手,眼神望向天边的一道云彩,道:“眼前就有一个威胁,比起洛尘这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更加急迫。”
“李相在黑石窟,确实会给大将军带来极大的不便之处。他若是颐气指使,我们到底是尊他还是逆他?”华天光道。
“你说的这一点的确不错,不过,却说错了人。”
华天光不解,道:“大将军此话何意?下官不是很明白。”
路守仁皱起眉头道:“李昭文虽为郡国右相,实为宸妃傀儡,本将军在李氏手底下忍辱多年,才看出李昭文的虚实,李氏真正的幕后之主宸妃,才是我真正忌惮的大敌。”
华天光恍如大悟,道:“那还惧怕李昭文作甚,大将军如今羽翼丰满,完全可以摆脱李氏的束缚,灵武郡王才是真正的天纵之主。”
“不如趁此机会除掉右相,反正郡王早有此意,借此机会证明大将军的忠心,今后灵武郡国百官,都将以您为首。”
“不...”
正当路守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只快马小队从远处山林中,飞奔向营寨来。
“看着旗帜,像是摩羯窟的探子。”
“什么!重山大会开始了?!怎么比原定的日子快这么多?”收到消息后的李昭文,有些吃惊。
李傕道:“重山大会若是开始,那在忘忧城杀洛尘的计划要改变了。”
李肆冷哼道:“就算洛尘此刻还在忘忧城,恐怕路守仁也不会杀他。”
“为何,路守仁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们。”李昭文道。
李傕道:“你还不明白么?路守仁奉命不行事,我们又能拿他如何?将在外,路守仁就是最强大的。而且,路守仁现在已经并非当年了,军中威望甚高,岂会像从前一样顺从。”
李昭文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二位贤侄,可否有良策?”
李傕笑道:“世叔莫急,娘娘既然让我和李肆一起随你来重山岭,目的就是为了根除一切危及李氏在王城利益的因素。”
李昭文道:“你意如何?”
李肆的性子,要比李傕火爆得多,此刻将手中的酒杯捏碎,冷道:“要我说,不用跟路守仁费什么口舌,与其在这耗费时间,不如直接毙了洛尘。区区一个还在真人境的洛尘,有何可惧?”
李傕点头道:“眼下的情况,各路强者都会汇聚在摩羯窟,我们且去看看,今年的重山大会,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摩羯窟的上空,灵武郡王和重山郡王两人,都剑拔弩张,各自展开的气域,遥相对峙。
邙山郡国、风霜郡国、千叶郡国、吾月郡国、四海郡国的五位郡王,坐在各自的座驾之上,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但重山郡王知道,除了如今徒有其表的千叶郡国之外,其他四国郡王,绝对会与楚风共同对抗自己。
自己虽然在逍遥第三境,比他们都高出一筹,但若是一同对付五位武道神话,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重山郡王笑道:“楚风,今日是重山大会,你何故对本王兵刃相见啊?”
楚风目光冷峻,身上电芒闪烁,道:“闫云清在哪,把他交出来。”
重山郡王一脸愕然,道:“怎么?楚郡王你没能抓住他?”
“本王派出的十位强者,在越过秦树窟的时候突然失去了音信,能在一天一间将十名化神期强者杀死的,也就只有重山郡王你了。”
重山郡王大感冤枉,道:“灵武郡王不要含血喷人,本王今日才到摩羯窟,之前,可是一直都在重山郡国。”
大冥宗的陆觉远此刻也站出来说道:“楚郡王,我们郡王可是一直都深居宫中修炼,您可不要乱说。”
天阙宗和符手宗的林星河和画清风,也纷纷附和,指责楚风倒打一耙。
他们不仅是宗主的身份,更是重山郡国的机关大臣,无时无刻要站在重山郡王的立场。
就连那位青云宗的老妪万冰旋,驾着一片白云,道:“楚郡王,闫云清不过是你国自走宗一贼子,却这么想要抓住他,害怕他逃出生天,莫不是他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老朽曾听说,这灵武郡国的镇国祖器九世经轮,可不止一件感悟天道的七品道器那么简单。”
天地间的器物,沾染上了天道规则,就成了灵器,达到三品级别以上,可称真器,而达到七品的级别,就成了道器。
道器,在重山岭中,只有灵武郡国的镇国祖器才达到了这个层次,早就让其他郡国垂涎三尺。
现在万冰旋说起,倒是让其他看好戏的五位郡王都脸色一变,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向楚风。
楚风眉头一皱,料感事情再发展下去,会变得颇为不妙。
一个闫云清逃脱手掌心,已经是有了天大的风险,重山郡王救下闫云清之后,应该已经知道了九世经轮的密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