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低身将武天英抱起来,娇艳欲滴的玉面轻轻贴了贴武天英红嘟嘟的小脸,温柔的问道:“天英,练功偷没偷懒呀?”
武天英忙摇了摇头,郭芙用雪白如玉的小手帮他轻轻抹去额头的汗珠,笑道:“好好练武,将来我们天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武天英用力的点了点头,郭芙高兴的帮艳若涂丹的小嘴亲了亲他,放他下来。
那边郭襄轻轻捏了捏武天豪的小脸,咯咯笑了几声,道:“小天豪,出这么多汗,练功挺卖力呀。”
武天豪的脸被她捏得生疼,忙叫道:“姑姑,疼--”
郭襄松开手,笑道:“小天豪,我们来过两招,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郭芙轻轻将武天豪拉开,笑道:“你就会欺负他,天豪,别理她。”
黄蓉看着她们,对郭芙道:“芙儿,你们怎么在黄大侠那里住这么长时间?”
郭芙斜了郭襄一眼,道:“还不是襄儿,她跟黄大哥、杨大哥的女儿玩得高兴,乐不思蜀了。”
郭襄嘻嘻笑了两声,又去逗弄两个小孩,黄蓉笑问:“过儿的女儿也在那里?”
郭芙笑道:“嗯,杨大哥夫妇把女儿丢在黄大哥那里,不管不顾的,听说若曦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黄大哥夫妇在照看,杨大哥也太狠心了。”
黄蓉笑了笑,道:“依过儿的性子,这种事他还真能干得出来,放在黄大侠那里最安全不过,他们夫妇自然不会担心,这几年他们在江湖闯下赫赫名头,也难为他们了。”
郭芙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啊。”不再说话。
武氏兄弟这才插上话,向郭芙问好,郭芙面色沉静,无喜无怒,正式回礼,极为客气,问道:“两位武家嫂嫂呢?”
十六年前,黄悦澜刺杀蒙古汗,不告而别,郭芙软缠硬磨,自黄蓉口中知道了他刺杀的事,心中便没来由的担心,寝食不安,宿夜难寐,几日之间,憔悴得不成样子,黄蓉问她,她也不说,但黄蓉心思玲珑,郭芙每日必要问黄悦澜的消息,她岂能还猜不到女儿的心思,只是心中感觉匪夷所思,自己女儿与黄大侠只是短短见了几次面,话还没说几句,怎会钟情如此,但想想自己与靖哥哥也只是见了一面,便芳心暗许,心中便释然。
一个月后,黄悦澜派人报平安,郭芙才放下心事,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性子便些变了,变得沉静寡言,对一切有些淡漠,让黄蓉心中担心不已,想找些事情让她分分心,但郭芙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只好由她去。
对待武氏兄弟,郭芙变得越来越客气疏远,两兄弟虽然心中难受,但他们二人实在不是什么专情之人,气苦一阵,自知与黄悦澜比,相差太多,在奉师命到江湖中办事时,结识了一对姐妹花,双双坠入情网,然后成家立室,如今各有一子,日子过得颇为美满。
几人回到客厅,郭靖也从外面回来,这一阵子,襄阳城外蒙古精兵蠢蠢欲动,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每日定时检查防御状况,黄蓉见到自己丈夫每日都要添几根白,心中愁苦,却又不能说,只有尽力帮助丈夫,心中才能舒服一些。
一家人聚在了一起,郭靖拙于表达,心中虽对儿女极为挂念,却不会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们,笑了几声,笑容中喜悦之意感染众人,大家都是欢喜不已。
郭襄咯咯笑着把自己在悦澜山庄的见闻说给大家听,听得郭靖黄蓉艳羡不已,她随即又说起自己与杨若曦、黄念男如何在嘉兴城内肆意玩闹,黄蓉听得津津有味,郭靖却皱眉不已,郭芙瞧到爹爹的脸色,忙给郭襄打眼色,郭襄兴趣盎然,兴奋的滔滔不绝,没有瞧见姐姐的眼色,即使瞧见,她也不见得会闭嘴不说,倒是黄蓉瞧见了大女儿打的眼色,悄悄的看了丈夫一眼,忙对郭襄道:“襄儿,你们在嘉兴城里胡闹,就没人管管你们?”
郭芙笑道:“大伙看在黄大哥的面子上,不理会她们罢了,换了别人,早被人狠狠教训一番,嘉兴城里藏龙卧虎,有不少无名高手,我在城中转了两圈,就见了到数十名高手,很让人费解。”
郭靖马上来了兴趣,忙问:“他们长得何模样?是不是武林中成名高手?”
郭芙摇了摇头,道:“他们也就是一般的小商贩,与平常人无异,看起来他们住在那里的时间不短,与周围的人都很相熟,我仔细观察,才觉他们内劲扎实,身手极高,真的难以相信。”
郭襄嘻嘻笑道:“大姐你说他们呀,嘿嘿,我知道他们的身分。”
黄蓉笑道:“我们的小襄儿这般神通广大,竟然知道?”
郭襄对姐姐做了个鬼脸,笑道:“小念男说,这些人以前都是悦澜山庄的仆人,后来黄大哥给他们钱,让他们自己做点小买卖,但暗中仍为悦澜山庄做事,像暗中保护小念男啦。嘻嘻,这帮人呀,都受过王大哥的指点呢,武功高得很。”
“王大哥,哪里来了个王大哥?”黄蓉问道。
郭襄刚到开口,郭靖问道:“是叫王笑林吧?长相老实,身材魁梧。”
郭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王大哥叫什么,人人都叫他王老板的,长得倒根爹爹说得一样。”
黄蓉转头问道:“靖哥哥,你知道他?”
郭靖想了想,道:“蓉儿,你记不记得十六年前,英雄大会时,黄大侠带着一个仆人,好像叫王笑林,他是个绝顶高手,这些年在黄大侠身边,想必武功更强。”
黄蓉拍了下手,叫道:“我想起来了,他还在陆家庄住了一晚,看着很老实。”
郭芙笑道:“现在他变得极有气势,就像当年的黄大哥一般,反而黄大哥现在不像原来那般气势逼人了。”
郭靖点点头,道:“想必黄大侠的武功更进一步,达到传说中反璞归真之境,所以气质变得和熙,犹如利剑归鞘,凶险更甚。”
黄蓉笑了笑,叹口气道:“真不知黄大侠的武功到达何种程度,靖哥哥,在遇到黄大侠以前,我一直以为重阳真人当年的武功有夸大之嫌,在我想来,一个人的武功再高,能同时击败爹爹四人,实在是不可能,遇到黄大侠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坐井观天,太小看天下人了。”
郭靖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要刻苦不辍,武功低些也没什么,像黄大侠,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
黄蓉笑着点了点头。
提到黄悦澜,郭芙的眼睛比平常明亮几分,盈盈眼波,极为动人。
黄蓉忽然笑道:“你们一直走路,有些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正在此时,仆人忽然来禀报,黄大侠回来了。
郭靖一愣,笑道:“怎么这般快,这才几天的功夫。”
黄蓉笑道:“可能是凑巧赶上了天摩尼吧,想想时间也能往返少林一次了。”
郭芙忙问:“娘,黄大哥是去找天摩尼去了?”
黄蓉站起身,跟着郭靖往外走,一边说道:“丐帮弟子传来消息,天摩尼去了少林,黄大侠就赶了过去,想必已经遇到天摩尼了。”
郭芙跟在黄蓉身边,一起向外迎去。
杨若曦、黄念男都恢复了女装,一袭白衣,傍在身穿青衫的黄悦澜身旁,黄悦澜气质飘逸,两女衣妆脱俗,望去如三位仙人莅临。
冬日的黄昏来得早,此时斜阳映山,金红的余辉洒在襄阳城内,仿佛整个襄阳变成了一座金城,金壁辉煌。
黄悦澜三人也被金光洒身,在夕阳中恍如神仙中人,正从府内走出的郭芙看着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的黄悦澜,眼中满是迷醉之情,旋即心中幽幽叹息一声,恢复平静,神态自然的迎接他。
郭靖把三人请了进去,他们并未过多寒暄,接过仆人递上的热茶,很快谈入正题。
郭靖问道:“黄大侠,可曾遇到天摩尼?”
黄悦澜叹了口气,道:“唉,在少林寺遇到,可惜结果不尽如意。”
黄蓉一惊,问道:“怎么,难道天摩尼武功奇高?”
黄悦澜笑了笑,道:“那倒不是,这天摩尼不是他本名,他的身份是八思巴,天摩尼的弟子,授天摩尼之意用其身份行走武林,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此人颇不简单,见我即走,毫不停留,极尽进退之道,我本想逼他动手,迫他今生不再踏入中原,却没有机会。”
郭靖闻言,心中惊奇此人的怪异,无奈叹息一声,道:“这八思巴确实不简单,如若归顺蒙古,必成大患,唉,近些年,中原以外英杰倍出,远胜从前,难道真是天亡我大宋么?”
众人皆缄默不语,郭靖此话毫不夸张,近些年来,中原以外,英杰倍出,大多投靠蒙古,忽必烈当初设招贤馆,网罗无数高手效命,可惜他本人被黄悦澜所杀,壮志未酬,而招贤馆也因黄悦澜的嫁祸之计烟消云散,但那些蒙古高官早晚会对付武林中人,招贤馆早晚会复立,那时,将又是一番劫难。
黄悦澜忽然笑了笑,轻轻吹了吹盏中的热茶,笑道:“郭大侠,在下有一事相求。”
郭靖一愣,忙道:“请讲,郭某定当竭力而为。”
黄悦澜道:“我有两名仆人,颇有报国之心,我想让他们到郭大侠跟前做个护卫,增长些阅历,历练一番。”
郭靖点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郭某欢迎之至。”
黄蓉笑了笑,明白了黄悦澜的心思,想必那两人的武功不低,能护得了自己丈夫的周全,她心下高兴,暗松了口气,对八思巴的担忧尽去。
大厅里仆人已经上了灯,外面天色已晚,太阳尽落,月亮未出,是最暗之时,大厅内灯火辉煌,四周各有一个大炭盆取暖,将厅内烘得暖融融的,晚膳已经送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令人胃口大开,肉香菜香扑鼻而来,充满大厅。
餐桌是大圆木桌,很大,能容十几人一席,他们坐在一起,恰好一桌,黄悦澜坐于主宾席,下郭靖夫妇相陪,武氏兄弟已经回家,最末坐是郭氏三姐弟。
黄悦澜对酒席经历极多,应对自如,几杯酒下肚,谈笑甚欢,郭靖喝点酒,口齿反而变伶俐许多,黄蓉以茶代酒,她心事放下,不必再为郭靖安全担忧,极为高兴,三人谈笑风生,极为和睦。
杨若曦黄念男进大厅以来一直低眉顺目,尽小丫头的本分,但与郭襄他们坐在一起,就恢复了少女的活泼,郭襄本就不拘世俗,对身分之类不放在心上,在悦澜山庄时,与杨若曦黄念男相处得极好,三人很快便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灯光下,郭芙更添几分艳色,微酡的面容娇艳欲滴,盈盈的双眸秋波满溢,似要流出,不时偷偷横向黄悦澜,芙蓉一般的玉面不时升起几丝红晕。
郭破虏沉默寡言,只是闷头吃饭,抬眼时被身边大姐的美态惊呆,但郭芙此时心思全放在了黄悦澜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弟弟的目光,郭破虏纵是再愚钝,也知道了原来自己姐姐这些年郁郁寡欢,思兹念兹的人,竟是黄大哥。
顺目望去,黄悦澜正与郭靖夫妇谈得愉快,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慷慨豪迈,这份气度,郭破虏羡慕万分,别说是姐姐,即使是他,心下也不由折服。
郭破虏纵使稳重寡言,仍是少年,顽皮未泯,他笑着道:“大姐,大姐!”
郭芙正在偷偷看桌子另一端的黄悦澜,心神俱醉,忽然听到郭破虏的声音,忙转过头,玉面染霞,轻声叱道:“叫那么大声做甚?”
郭破虏嘻嘻笑,盯着郭芙看,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恼的踢了他一脚,狠狠瞪了他一眼,风情嫣然,动人之极。
郭破虏也不在意,凑过头,低声道:“大姐,你刚才看什么那般出神?”
郭芙知道刚才自己偷看黄大哥的情形被这个弟弟看在了眼里,心下慌乱,忙道:“没看什么!”随即狠狠的道:“好哇,竟敢管起姐姐来了!是不是皮痒了?”
郭破虏缩了缩头,郭芙大姐的余威尚在,令他不敢太过放肆。
郭芙心下暗松口气,表情却装做狠狠的模样,略略扫了郭破虏一眼,让他心下一紧,忙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郭破虏见大姐没再看他,胆子又壮了几分,凑过去,低声道:“大姐,黄大哥何时动身离开?”
郭芙没好气的答道:“我怎知道,你不会自个去问!”
郭破虏闷闷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在黄悦澜面前话都说不出来,哪敢去问。
郭芙知道弟弟觉了自己的异样,不敢再偷看黄悦澜,只好认真的吃饭,心中转着千万道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