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屋,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热情的道:“快请快请,两位吃饭还是住店?”这中年人身材健硕而显得有点肥胖胖,圆圆的脸,红光满面,看起来就像是开店的。
黄悦澜看了看他眉开眼笑的脸,笑道:“住店,来两间紧挨的上房。”
“好咧...”他笑得更欢,小跑到柜台,健硕的身材,跑起来极具威武,他从墙上摘下两串钥匙,领着两人上楼,梯口朝南,迈上十多个阶梯,左右皆有五六间房间,到了最右紧挨着的两间。
房间颇为宽敞,家俱还有几件,多人圆桌,雕花大床,挂帘,虽然简单,倒带着几分堂皇之气,黄悦澜看得很满意。
看完房间,两人下楼到大堂吃饭,大堂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人,问了掌柜,知道这间客栈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居住,这地方很少有人来,来的也大多数是官家之人,他们住的是驿站,极少到这里来。
两人在一间靠窗户的位置坐下,黄悦澜看了看挂在南墙的几个竹简,是菜谱,点了几个菜,荤素相杂,问完颜萍是否可以,完颜萍已将纸窗户推开,一阵阵凉风吹进,很是清爽,闻言点头道:全凭黄大哥做主。
此时已经起风,天色开始变暗,乌云压城,掌柜的对里间喊完两人要的菜,出门看了看天,转身对两人道:“这是要下大雨呀。”
他正说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雨点开始落了下来,雨点落地声音逐渐密集,倾刻间,天地间充斥着雨点击物的声响。
完颜萍忙把窗户关上,已有雨水沾身,黄悦澜忙轻挥手,将一股真气笼罩在被雨水打湿之处,她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扑在湿衣处,衣服很快就被烘干。
完颜萍向他感激的笑了笑,心中暗笑,黄大哥对内力的运用实在千奇百怪,颇有不务正业之嫌。
天色越发幽暗,极像是黄昏时分,老板娘将热腾腾的菜送上,黄悦澜笑眯眯的看了看这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他已发觉这两人武功不俗,却不知为何在此冷僻之地开此客栈,为生计,为避仇?但只要不是黑店,他也懒得过问。
两人开始吃饭,黄悦澜喜欢吃肉,牛肉鸭舌吃得津津有味,完颜萍则多吃青菜,青菜多进入她的小嘴,店外雨声绵绵,店内寂静安宁,老板趴在柜上,无精打采的拨弄着算盘珠,算盘珠碰撞的声音与店外的雨声相合,极为和谐。黄悦澜看着对面完颜萍文雅的模样,感觉极为温馨详和,仿佛有家的感觉,他忽然想把对面的女人娶进门,做自己的妻子,弥补前世的遗憾,那将是多么温暖。
完颜萍微低着头默默吃饭,能感觉到黄悦澜那炙热的目光不时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嘴里吃些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被他目光看到的地方,仿佛被炎炎烈日照射,变得火热。如芙蓉一般的面庞渐渐升起令人心动的红晕。黄悦澜看着她娇羞的脸庞,白里透红,极为诱人。
窗外大雨淋漓,室内幽静无语,空气里飘散着一股绮旎的气息。
忽然两道身影一闪,便从店外钻进了大堂,一个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壶,手里拿着一根被打磨得及其圆润的木根,另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身穿白衣,脸须棕黄,看着虽已年老,但英气尚存。两人自雨中而来,却只有衣脚几处沾水,一看便知武功不俗。
黄悦澜坐的位置正对大堂门口,轻轻瞥了一眼,心中一动:“咦!这不是洪七公与欧阳锋么,他二人何故来此?”
掌柜的忙一溜小跑过去,递上手巾,热情的道:“快请快请。”将二人领至黄悦澜他们旁边的桌子。
完颜萍转身好奇的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被黄悦澜竖指于唇止住。
洪七公二人听到她的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待看到黄悦澜时,瞬间愣住啦,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黄公子,别来无恙啊”,说着便和欧阳锋朝黄悦澜走去。
黄悦澜见此,起身抱拳,微笑道:“在此相遇两位前辈,真是有幸啊,前辈何故到此?”说着邀请两人坐下。
洪七公闻言,笑道:“我和老毒物去了趟西域,便一路游山玩水到此,想来无事,顺便去襄阳看看我那大徒弟,对了,黄公子,这是欲往何地?”
完颜萍忙持酒为三人斟满,二人答谢一声,便听黄悦澜道:“在下二人,刚从大胜观而来,现在欲赶回悦澜山庄”,黄悦澜便将大胜观前后所发生之事告知两人。
二人闻言金轮法王被收拾以后,无不大声说好。洪七公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黄公子,你不仅有恩于我二人,还救了芙儿,老夫极为感激,唉,她可是我那大徒弟郭靖的心肝肉。”
黄悦澜想到郭芙,轻轻皱了皱眉,这个郭大小姐,实在是被黄蓉宠坏了。
洪七公看他皱眉,问道:“怎么了黄公子?”
黄悦澜叹了口气,对洪七公道:“有些话我不便对令徒明言。他们夫妇二人对女儿太过宠爱,郭大小姐,唉,我那杨兄弟将有一劫跟她有关,将来不知会如何。”
这时欧阳锋闻言杨过有劫难,无不担忧问道:“黄公子,你说过儿有劫难,有凶险吗?”
黄悦澜摇了摇头,道:“凶险已被我破去,但天意难测,我也无法尽知,依郭大小姐的性子,什么祸都能闯得出来,最后必将反噬自身。”
欧阳锋二人闻言,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感觉到事情的严重,道:“黄公子,若真如此,我二人不敢在此逗留了,过儿现在对于我二人来说,无异于亲人一般,我们不能无视他遭此劫难”
说罢二人便起身向黄悦澜抱拳道:“黄公子,我二人担忧过儿,今就在此与你别过,他日必登门拜访”
黄悦澜也起身拱了拱手,笑道:“那好,在下知前辈心切,就不挽留前辈了,在下现居嘉兴南湖悦澜山庄,二位前辈有暇,可前去相聚,在下闲来寂寞,极盼朋友相聚。”
洪七公二人闻言,点点头,便施展轻功离去....
黄悦澜见二人离去,便不再言语,低头吃饭。大堂人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掌柜的在那里拨动算盘的声音不时响起。
黄悦澜两人很快吃完饭,便与完颜萍上楼去了。临上楼前,对趴在柜台上的掌柜大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两人上楼后,大雨没有停歇之兆,雨打屋顶瓦片,噼噼啪啪的声音,令人极想拥被而卧,好好睡上一觉。
黄悦澜极想与完颜萍再说一阵话,但见完颜萍进了房间,怦的将房门关上,急急忙忙的样子,像是怕他进去一般,让他哭笑不得,只好息了这个念头,坐在床上练气吧。
练气时,时间过得极快,往往醒来时感觉只练了一小会儿,却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完颜萍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全是黄悦澜潇洒的身影,本来是想让他进来,一块儿说说话,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呼吸的空气与平常都不一样,但不知怎么,就急急忙忙的关上门,鬼使神差一般。
听着屋外的雨声,隔壁没有一丝声响,她折腾了一会儿,也累了,拥着被,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两人下来吃饭,黄悦澜看了看外面的天,天气晴朗,蓝蓝澄清无云,空气被雨水冲洗得清新无比,吸入腔内舒服无比,鸟儿叽叽喳喳的旁边的林中齐鸣,真是个好天气。
黄悦澜对掌柜一直有防备之心,见他们安安分分的,他也不会去多管闲事,看昨天完颜萍不喜吃肉,猜想她生于草原,对肉可能已经吃厌,于是叫了几个青菜,吃早饭。
两人吃着早饭,目光不时相交,完颜萍不时偷偷看他,每次都会被他的目光逮住,便慌忙逃开,心中如揣小鹿,乱跳不已,过一会儿,又会忍心不住偷看,又被逮到,芙蓉玉面红晕一直未曾消散,显得娇艳动人,与她娇弱的气质相合,让黄悦澜的眼睛无法转到别处。
两人正沉浸在绮旎的气氛中,掌柜的忽然一溜小跑奔出门外,热情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快请快请,马车就交给小人,保管侍候的好好的。”
黄悦澜筷子停在半空,笑道:“我那家仆来了。”
合着他的声音,王笑林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眼睛一转,忙向他们走来,到了黄悦澜身边,垂手道:“公子,我来了。”
黄悦澜放下筷子,笑道:“笑林,是不是挨雨淋了?”
王笑林摇摇头,道:“没有,我找到地方避雨了,雨停了才赶路。”
王笑林是车夫出身,对天气变化颇有经验,看到不妙,早早就找到地方避雨,他再次发觉练内功还是有用的,护身真气可用之防雨水沾身。
黄悦澜指指身旁,道:“你倒是机灵,来,坐下一块吃罢。”
老板娘极为机灵,不待吩咐,已拿了一双筷子过来。
王笑林眼光毒辣,看到两人的情形,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忙说不用,只要弄些干粮路上吃即可。
黄悦澜对等级观念极为淡漠,闻言不客气的将他按到座上,笑道:“跟我还假惺惺的客气,快坐下吃你的罢。”
又让老板娘上了两盘肉,示意完颜萍继续吃。
完颜萍看着这主仆二人极为有趣,并不像是主仆。这个王笑林一看即知是修为高深的高手,坐在自己身边,自己都能感觉到莫名的压力,这样的高手,能是一个仆人吗?她心中充满疑问。
王笑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很快将桌上的菜都倒进肚子,把完颜萍看得目瞪口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公子,我吃饱了!”
黄悦澜已是见怪不怪,看了看完颜萍,道:“那我们走吧,笑林,路能不能走?”
王笑林一边抹着嘴角,一边道:“能能,官道多是沙子铺成,不耽误走路。”
于是三人结帐,弄了一些酒与干粮,出了客栈,往东,向回家的路走。
王笑林赶车,黄悦澜坐在车辕右首,完颜萍坐在车内,雨下得虽大,路并不难行,车子慢慢腾腾,黄悦澜与王笑林说说笑笑,完颜萍不时插两句,其乐融融。
离开客栈不到半里路,黄悦澜忽然挥手,示意王笑林停车。
他闭目凝神,偶尔睁眼,对注视着他的两人笑道:“客栈老板有麻烦了,笑林,你去帮他一把吧。”
王笑林有些茫然,道:“公子,我怎么帮,我怕自己不成。”
黄悦澜哈哈大笑,道:“你也忒胆小了,凭你现在的武功,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完颜萍自然也要跟去,有黄悦澜在身边,她的胆子大了很多。
三人下车,施展轻功向前纵去。王笑林习的是九阴真经上的轻功,横空挪移之法,双脚离地一尺,全身不动,在空中平移,十几丈一个起落,速度极快,让完颜萍看得大为佩服。
黄悦澜轻搭她的腰肢,跟在王笑林的身后。
完颜萍虽然羞涩,却没有拒绝,微微靠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甜蜜溢满胸怀,浑身轻飘飘,如坐云端。
几息之间,三人已经到客栈,黄悦澜轻指旁边树林,王笑林会意,三人来到客栈旁的树林,跃上高树,听客栈里的情景。
“余老二,还是交出来罢,可饶你们夫妻俩一命。”沙哑的说话声夹杂着刀剑相击之声。
“哼,交出来也是一死,汪老三,你别枉费心机,我夫妻俩宁肯自杀,也不会交给你。”老板娘的声音响起,语气虽极凌厉,却微微有些气喘。
完颜萍轻声问:“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黄悦澜摇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听下去便知。”
在他的感应下,客栈内的情景无一遗漏的反映在他脑中。
客栈内六人对两人,三个短打黑衣大汉围着客栈掌柜,两个同样装扮围攻老板娘,另有中年人身穿白衣,手挥摺扇,站在场边,状似悠闲,望着众人激烈打斗。
黄悦澜摇了摇头,有些失望,这些人的武功实在太差,所夺之物恐怕也是价值有限。
场中掌柜夫妻皆使长剑,多人单刀围攻之下,已渐渐不支,两人想靠近,却被敌人识破,无法靠近一步。
中年白衣人面目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略显阴沉,这时笑道:“余老二,这些年你们夫妻俩功夫可没多少长进。”此人正是汪老三。
两人紧闭双唇,不言不语,手中长剑仍是凌厉非常,身法却逐渐凌乱,显然内力不济,汪老三忽然纵身跃到老板娘身边,手中摺扇斜挡,挡住她的长剑,左掌倏然前探,击中她胸前膻中,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老板娘委顿倒地。
掌柜的大叫一声:“娘子!”手中剑光忽的凌厉,如梨花盛开,让围攻的三人一阵慌乱,但毕竟强弩之末,很快又陷入招架,气喘吁吁,勉强支撑。
汪老三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余老二,我汪老三的脾气白云山谁人不知,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藏宝图交出来罢,给你们夫妻个痛快。”
这时王笑林被黄悦澜逼着进去,恰好见到余老二将长剑掷于地下。
他武功练得极高,对敌经验却少,平时与黄悦澜对练,黄悦澜感觉无聊,常常两招将他打倒,懒得理他。因此弄得他感觉自己武功极差,战战兢兢。
余老二见有人进来,不管什么人,手迅速的掏入怀中,拿出一物,朝王笑林掷来。
王笑林顺手接过,心中暗叫不好,这招引祸东流之计很是毒辣。但已接过,自然不能坠了自家的名头,将接过来的锦囊打开,里边是两块碎银与一张老旧的牛皮。
汪老三朝手下打了个眼色,有三人站到门口,堵住去路。
他啪的将摺扇一合,冷笑道:“余老二,你这金蝉脱壳之计颇不高明,那么重要的东西,你能带在身上?”
黄悦澜的声音在王笑林的脑中响起:“把东西扔给汪老三,注意别人的偷袭。”
王笑林忙道:“这是什么破东西,银子我留下了,这张破牛皮不希罕!”说罢,将牛皮扔给汪老三。
余老二大急,刚想动弹,颈间已架上一柄单刀。
汪老三忙接过轻飘飘的牛皮,注目看去,仔细摸了摸,闻了闻,对着阳光看了看,哈哈大笑,道:“好好,没想到竟是真的,老天有眼,这番你余老二聪明反被聪明误,便宜我汪老三了,再见了!”
说罢,手一挥,单刀一勒,一股鲜血喷出,余老二仆地命绝。
王笑林一呆,此时倒在地上的老板娘亦已绝命。
黄悦澜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起:“好罢,将他们全杀了吧。用摧心掌!”
这时也不由王笑林不杀,汪老三已经带人将他隐隐包围。
王笑林深知黄悦澜在旁,自己没有什么凶险,豁出命去,横空挪移展开,身影一闪,跃至一人身边,手掌印上对手胸膛,这两下兔起鹘落,迅捷无伦,那人慢慢倒地,众人方才反应过来。
“大伙一块儿上,砍死他!”汪老三高喊,指挥众人上前围攻王笑林。
王笑林此时信心大增,身法展开,无人能摸到他的衣脚,眨眼间,六人皆殒命于此。即使是汪老三,在九阴神功之下,亦毫无反抗之力,被王笑林一招击毙。
王笑林将落在地上的牛皮捡起,回头看了看眼前一地的尸体,叹息一声,飘然而出。
黄悦澜与完颜萍已在林中等他,见到他略微阴沉的表情,凌厉的杀气仍未消散,黄悦澜笑道:“笑林,这番可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
王笑林僵硬的笑了笑。
黄悦澜道:“笑林,听到白云山,你能想到什么?”
王笑林皱眉想了想,道:“白云山?好像那山有个白云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无恶不做,人人惧怕。”
黄悦澜点了点头,向林外走去,道:“不错,这几人正是白云寨之人,那客栈掌柜也是,可能因为藏宝图而反目成仇,总之不是什么好人,你大可不必内疚。”
王笑林舒了口气,表情逐渐舒展,杀气渐渐收敛。
完颜萍也舒了口气,她被王笑林的杀气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杀气消散,这才好些。
黄悦澜对完颜萍笑了笑,又对王笑林道:“此时已是乱世,这些匪寇为祸一方,有力气不去杀蒙古人,反而对付同胞,实在可恨,见一个杀一个,绝不会错!”
他不知,这一番话,将王笑林的杀性勾起,从此王笑林见到匪寇,下手决不留情,往往赶尽杀绝,让绿林中人提起王笑林,闻风丧胆,望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