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洗尘宴是没有了,赵文良和妻子离开的时候还在打听这个世子侄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
半夜里得到了消息,说是被罚跪在祠堂。
晚上一家四个人,端慧郡主、永安侯、赵晗和赵桓四个人静悄悄地吃了一顿饭。
赵晗和赵桓吃着吃着觉得有些食不下咽,父亲脸色难看便也罢了,母亲也一副冷淡面孔,虽说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今日的氛围实在让人难受。
饭后赵桓拉着想要开口的妹妹先行离开,厅堂里两口子静悄悄地吃饭,最后赵文尚把筷子放下问:“听说昨日你收到了你儿子的信?”
端慧郡主翻了个白眼,一旁的丫鬟上前备好洗手的水,她将手放入盆中,立即有其他小丫鬟滴入洗手的花油。
赵文尚也不恼,就坐在一旁,拿着手里的佛串不停的转动。
“怎么,儿子来了封家书,侯爷不是不感兴趣吗?”
端慧郡主觉得赵文尚这个人就是喜欢端着,昨日里是他的人说赵修和从孟州加急送回来的家书,指明是写给端慧郡主的,所以他这个父亲也不好插手。
现在又记着来问了。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想干什么?”
端慧郡主把手拿出来,捧着巾布的丫鬟立刻尚且细细擦拭,一行四个丫鬟,一点动静也没有。
“儿子都这么大了,本郡主怎么管得了,侯爷想管教直接动手就是,您现在管的不是很好吗?”
赵文尚皱眉,自己这个妻子只有在人前才是最配合自己的,在这间房里谁都知道,端慧郡主和赵文尚肯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开始的时候,是永安侯不喜欢听着妻子说些有的没的,后来,就是端慧郡主不喜欢搭理赵文尚让她办这办那。
要是有关于赵家的还好,虽然端慧郡主不冷不淡,但是好歹最后都会做成;但要是有关于大少爷的,可真不一定。
“他想去云州的事情我不应允,你去和他说一说,让他收收心,准备进户部。”
端慧郡主结果丫鬟端来的茶,用过之后才道:“世子说他想去历练一二,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拦着?”
永安侯也抬起茶杯,脸上的神色却不多好看:“我本来也有意让他去地方上历练历练,但是绝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是世子,他的妻子是我们说了算。”
端慧郡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下杯子道:“我在想是不是当年本郡主做错了。”
赵文尚不明白,端慧郡主却直直望着永安侯:“我是个女人,所以我认命了,我的儿子不想认命我也没有办法,何况,你的眼睛也别只瞅着大儿子。”
永安侯一顿:“桓儿怎么了?”
端慧郡主叹了一口气:“他哥哥珠玉在前,学里的考官都喜欢拿他俩相比较,我看桓儿心里未必高兴。”
赵桓的心思尚且不说,端慧郡主是铁了心不管这件事,永安侯也犟不过,关了几天还是把人给放出来了。
而且永安侯这个人太好面子。
他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这个老父亲在儿子辛苦办差半个月回来还让人跪祠堂的事情的,再说,要是不放赵修和去大理寺交接差事。
谢成书那个老家伙肯定又来不阴不阳。
人真是神奇,明明对方没有做什么,但是好似天生不太对付一般。
赵修和这一次回来受到各种各样的眼神更多,毕竟,他在孟州每日青楼混迹的消息连皇帝都略有听闻。
当然最主要的功劳还是要归功于苏家,苏海在焦州最近干的风生水起,那里本来就是苏家给选好的地方,做什么自然容易出功绩。
就算是不是他的功绩,也有法子变成自己的功绩。
再加上苏海本来也有两分本事,苏家这些日子在京城就好像终于打了翻身仗一般的热闹,反观赵修和,就有几分看好戏的样子了。
赵修和之前的名声太好,太高,若是逢人不夸上几句,就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没有见识。
现在有了让人攻讦的地方,自然有人上赶着想要找不痛快。
背地里连赵修和到底收了多少通房,他母亲端慧郡主处置了多少女人这些事情,都编排的明明白白。
大理寺这边看笑话的也很多,尤其是林惠兮在回来之后,就像上面请示了想要调到赵修和门下办公。
大理寺这边的人看到这个消息就很有深意地寻求赵修和的意见,赵修和当然是很痛快的同意了,这一下子风言风语就更多了。
可惜,赵修和一贯当做没听见。
他在写关于孙思回一案的陈词结案,程平的事情早就上报给了陛下,当户部算出程平到底拿了多少银两之时,皇帝确确实实很生气。
这个钱他花的,但是别人花不得,程平本以为还能上辩打打口水仗什么的,但是皇帝显然比他想的还要震怒。
勒令押解程平上京受审。
但是事情怪就怪在,程平上京当日突然消失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他程家人更是悄无声息的就死了。
等到官差发现的时候,程家的房子已经着了一大半,消息当天夜里就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等赵修和知道消息的时候却狠狠皱了皱眉,又是这一招,死无对证。
赵修和显然对于这样的状况非常不满,可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现在他才知道,尹知渡当时为什么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宋安时坎坷又迷离的往事,都是他用作刀剑,加之于赵修和理智之上。
可是,赵修和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尹知渡到底在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可是显而易见,尹知渡对于京城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对于永安侯府也异常熟悉。
赵修和垂眸沉思期间,楼让已经在他身前走了两回,等到第三回的时候,赵修和终于开口:“不知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楼让看着赵修和,又看了一眼隐约打量地众人道:“你最近名声不小。”
赵修和眼里毫无波动:“小人蜚蜚,不足挂齿。”
楼让:……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狂。
“谢大人今日也来了,让我叫你过去。”
赵修和抬头看了眼楼让,楼让转身示意赵修和跟上。
一直往内堂走,过了三道大门,一个转身,往最里面的草堂走去。
楼让看着赵修和一直安静地跟在后面才道:“这次你办的差事很不错,大人说就是他来也没有你这份魄力,听说你还因为矿山的事情受伤了?”
赵修和惜字如金:“小伤而已。”
楼让:……平日里看你和别人争论也没有这么不爱吭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