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还能一直保持着那副面孔。”
“利用了叶生这么多年,对着叶生的态度却还清热得很,简直比毒蛇还要可怕。”
一个好人不好当,但是一个完全冷心冷情的人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大多不过标榜着自己的善意从而去做些与自身利益不相关的好事,可真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的利益里到底粘的是谁的血泪,又有谁会细问。
高启看向赵修和,赵修和环顾几人一眼开口:“不用担心,他不会反水。”
“反水也没用。”
高启笑:“是了,不过朝上吵得时间长一些罢了。”
林惠兮有些迷茫,她不是很懂高启和赵修和之间的这种勾勾绕绕,但是看着赵修和又不敢问。
决定等会私下问一问高启,虽然高启身上那股日渐显出的见识与本领绝非是一般的军营子弟,但是相比于赵修和,林惠兮还是更想问高启。
高启看着赵修和说完就垂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问:“大人可是觉得刘潜也有作案的嫌疑?”
赵修和摇了摇头:“刘潜虽然也是个聪明人,但是叶生也不差;几乎是在举步维艰之下还做成了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因此不可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手。”
“而且孙思回死了对刘潜没什么好处,孙思回算是他们俩在孟州的靠山,搞走一个这样的人,除非他有上位的可能性。”
“我现在是在想,程平身后的人是谁?”
高启道:“不管是谁,程平恐怕已经是个弃子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需多说,毕竟从他们进孟州开始,一直和他们作对的就是程平,其实这是最危险的做法。
因为和程平对上的是赵修和,若是任何一个身份低过程平的人倒也无可厚非,但如果一开始去的人就是赵修和,那么他身后的人理应想别的方法将人保下来。
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做困兽之斗。
这也是为什么赵修和说即使是刘潜反水也没有用的意思,因为赵修和拿到了证据,即使程平有辩驳的机会,没有身后的活动,也只会显得他苍白无力又愚蠢多辩。
高启笑了一下道:“不过赵大人还是要小心,毕竟你多了一个不知道的敌人。”
赵修和面无表情:“那是大周的敌人。”
高启脸上的嬉笑轻了一分:“大周,不再是多年前的大周了,古人说盛极必衰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修和看向高启:“你我皆为朝中人,当为此事感到羞愤。”
“我会战死在守城的最后一刻,那就是卑职最后的羞愤。”
赵修和皱眉,林惠兮看了高启一眼,她很少见他说这么悲壮的话,但是现在的大周。
不可多言。
四个字就已经说完了大周,这繁盛过后,依旧拥有靡靡之风的大周。
林惠兮看向缩在一旁,都快把自己抱成虾米的安如。
突然也有些不忍心,其实她们都不过是尘埃里碾碎的人罢了。
安如是官家小姐,但是现在谁又知道呢?
“你要是回孟州,要回孙家吗?”
安如反应看了一下看向林惠兮,眼神里有些疑问,不知道林惠兮是不是在和她说话。
林惠兮点点头,安如又靠在边上。
那情形看着真的很可怜。
她被人从牢里带出来,长时间的劳烦本来就让她的精神显得没有那么好,再加上今天一波三折,南柯一梦,实在是不像有精神的样子。
“孙家不会认我。”
林惠兮问:“就算刘潜对叶生很冷酷,但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你的身份,他应该不会拒绝罢。”
若说刘潜有多坏,好像仔细想来也就仅仅是对叶生而已。
人真是奇怪,对着那么多人都可以友善,为什么偏偏对一个人残忍得不像话,还是所有人都对这个人残忍得不像话。
原来厄运真的只会找到苦命的人。
安如想要扯着嘴角笑一笑,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他看到我和你们走估计会很开心。”
安如要是到现在还把往日的种种都串不起来,才真的愚蠢至极。
她最开始只不过是因为从牢里刚出来,什么都不知道,本能的信任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渐渐明白过来。
往日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当她问她要去楚秦阁当丫头他恼不恼?他只会笑着宽慰自己要对先生的事情多上心,有什么可恼的呢?
完全不在意罢了。
为什么每次来楚秦阁都要单独来,说什么想要多见见自己,可是一见面想问的永远是她爹的事情。
往日里他们所有的共同语言就是这些人,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现在想着才觉得触目惊心。
凡此种种,多不胜数。
安如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林惠兮瞧着也多了几分悲哀,她问:“那你是想留在京城了?”
既然孟州没有容身之地,林惠兮想其实京城要找一个女子的容身之地,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安如却摇头:“我要回来。”
“那你去哪?你在孟州还有亲人?对了,你娘亲呢?”
林惠兮压根不知道南丘巫女这件事,赵修和没有对他们讲过,安如也不说只是道:“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在孟州还有一处地方可以去。”
“哪里?”
“楚秦阁。”
这三个字好像惊动了所有人的耳朵,刚才还不是很在意两个女人聊天的男人纷纷看了过来,林惠兮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要……”
安如垂下头:“我的身契也在楚秦阁。”
高启顿了一下,突然升起了两分兴趣:“孙小姐的选择很别致。”
安如冷漠地看了一眼高启,低下头道:“楚秦阁不会一定逼人接客,若是你的厨艺能为阁里带来生意你就可以做厨子,若是你手脚比别人都麻利你可以做杂使,若是你有些拳脚,可以去做打手,若是你有一门本事,也可以去做教习。”
“楚秦阁很大,只有最活不下去的姑娘,或是戴罪之身,又或者是姿色过人才会去卖身。”
“贵女都求好颜色,木钗却求一技长。”
“我自小习字,馆阁体自认强上几分,或许宋掌柜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