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太子傅,可不是什么好官职,特别是这一代的太子傅,历史上,卫鞅下令割了赢虔的鼻子。从此两人交恶。劓刑,属五刑内肉刑的一种。念头一闪而过,荒抬头望着天际,不由得微微颔首。他志在长生不死,但秦国是他的基本,该出手提醒的时候,荒自然不惜言辞。荒是一个武夫。但不代表他的智谋算计不行。他清楚太子嬴驷,是甘龙杜挚等人出手挑衅新法的一个工具,不论自己与赢虔是不是太子傅,都会发生。如今的他,自然可以避免。但,荒不想出手,只要事态的发展,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就不会过多的介入。对于天下大事的了解,这是他的优势,在没有成长到天下无敌之时,荒不会轻易打破这一点。更何况,如今的嬴驷年少气盛,缺乏管教,也该命中有此一劫。最重要的是,人要有经历才能深入人心,历史上秦惠文王如此出类拔萃,与嬴渠梁放逐山野有很大的关系。大秦的第一任王。对于嬴驷,荒还是很好奇的,只不过他尚未见到罢了。可以说,从非子立国,嬴驷都是对于秦国贡献最大的几位君王之一,甚至能够排入前三。……夜色深沉。客厅中,众人入座。荒修炼之法,乃是国术,打坐很少会发生,他是一个武夫,杀人往往是最佳的提升。所以,国师府夜晚往往灯火通明,歌舞不休。而到了风徵这一步,潜力已尽,除非又天大的奇遇,否则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以,风徵也就躺平了。这也是一直以来,风徵与荒出入勾栏,荤腥不忌的原因。至于小道士,除了每日清晨,大日初升之时,采霞食气之外,也很少闭关。这一次他下山,本身便是静极思动,他想要突破,已经不是闭关能够解决的了。“家主,上将军到了。”红衣走进来,朝着荒禀报,道。闻言,荒点了点头:“将上将军请进来,准备小宴。”“诺。”如今的荒,是秦国师,地位与嬴渠梁等同,自然是不需要亲自迎接赢虔。一刻钟后,赢虔到来。“赢虔见过国师!”点了点头,荒笑了笑伸手:“上将军不必客气,入座!”“我准备了小宴,久闻上将军好酒,今夜我等可一醉方休!”赢虔点头。在一侧空位上落座,他对于风徵等人都熟悉,自然不觉得荒慢待了他。只不过,他有些不解荒邀请他过来的原因,心有疑问,但赢虔也是胸有城府之辈,见荒没有开口,也没有多问。而是朝着荒笑着:“故而所愿,不敢请耳!”“本将一直听说国师府上歌舞一流,有上等美酒,只是一直忙碌,未有时间前来拜会。”“今日有机会,赢虔自然要多饮几盅。”一番寒暄,客厅中气氛融洽,大家都是体面人,自然知道怎么聊天会让气氛热。小宴上来,歌舞不休。一时间,众人饮酒赏舞,直到后半夜。当歌姬离开,小宴撤下,赢虔方才朝着荒:“国师邀请本将入府,不知所谓何事?”喝了一口醒酒汤,荒看了一眼赢虔:“上将军觉得太子如何?”闻言,赢虔一愣,他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荒会提及嬴驷。沉默了片刻,赢虔抬头,道:“太子年少,目下看不出来优劣,可是太子有何处得罪了国师?”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荒摇了摇头:“我与太子素未谋面,太子就是想要得罪我,也没有途径。”见到赢虔一脸不解,荒笑着:“左庶长推行新法,渭水刑杀上千人,这是新法针对的庶民。”“孟西白三族,以及朝臣贵族还能够坐得住,但是如今君上与左庶长颁布法令。”“废井田,开阡陌,除隶籍,改封地!”“此举一出,只怕整个秦国贵族,乃至于你们嬴姓公族也会坐不住。”“如今君上与上将军,左庶长同心同德,志在强秦,而老夫人居于秦宫不出,想要反抗新法……”赢虔也不是莽夫,从荒的话中,自然是听出来了,不由得皱着眉头:“国师的意思是他们会以太子为突破口?”“哈哈……”喝了一口热茶,任由苦涩在口腔中弥漫,荒点了点头:“他们以太子为突破口,矛头直指左庶长。”“也是在挑拨左庶长与君上的关系,甚至于他们的矛头,在于你我也说不一定。”“我们?”赢虔呢喃一句,瞬间便醒悟了,他可是清楚,他与荒都是太子傅,一旦太子做过火,他与荒必然受牵连。一念至此,赢虔看着荒:“国师觉得他们会如何利用太子?亦或者我们当如何做?”“自然是以太子乱法,逼左庶长作出抉择。”荒深深看了一眼赢虔,道:“太子乃国之储君,若是拔剑杀人,左庶长无奈之下,只能施刑于太子傅。”“国师,太子杀人,杀一两个庶民,没有人在乎的!”赢虔摇了摇头,他心头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对于这一幕,荒也不意外。对于权贵而言,庶民的生死,无关紧要,更何况是一国太子。“若是太子杀人,激起民变,不惩处太子,秦国生乱呢?”撇了一眼赢虔,荒冷笑:“上将军也许觉得只是一些庶民,派兵镇压自然无事。”“确实,若是往常自然镇压便是了。可如今新法刚刚深入人心,举国上下,一体同法。”“若是左庶长因为太子而乱法,新法威严,荡然无存,秦国变法,必将半途而废。”这一刻,赢虔沉默了。他了解嬴渠梁,也了解卫鞅,自然是清楚,若是局势到了这一步,别说是他这个太子傅,就算是嬴驷这个太子,也不是不能舍弃。太子而已,又不是秦君。甚至于,秦君都可以换。意识到情况严重的赢虔,这一刻也不敢托大了,他心里清楚,武力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不由得起身朝着荒,道:“赢虔一介武夫,思虑不全,还请国师赐教!”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