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空,宴会到了最后,公子卬已经醉了,景监也有些头晕,魏酒不如秦酒猛烈,却也挡不住他们这样喝。
景监告辞,离开了公子卬的府邸,清风袭来,落在面颊,让他一阵激灵,清醒不少。
乘着马车离去。
人在安邑,景监对于秦国与六国的消息都很在意,他不久前得到消息,荒平息了内部忧患,秦国正在备战。
他有些急迫。
安邑之中,风声鹤唳,暗流涌动,公叔痤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这让景监心下越发着急。
景监走了,公子卬逐渐清醒,一大碗醒酒汤下肚:“家老,对于这薛国大商,如何看?”
闻言,老人思索了一下:“公子,此人这几天吃住都在洞香春,可谓挥金如土。”
“出手大方,谈吐不俗,也算是一个人杰。”
“嗯。”
公子卬看了一眼案上的天月剑,眉头紧蹙,不出点力,他总觉得这把剑太烫手。
“这样,明日你邀请其入府。”
“诺。”
望着老者走开,公子卬神色自若,公叔痤病危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经过太医整治,公叔痤没几天了,这让公子卬看到了希望。
公叔痤一死,魏国相权空置,而他便是最有可能登上丞相之位的人,一念至此,公子卬:“典门,备车。”
“诺。”
一把抓住天月剑,公子卬抚摸着剑身:“如此上古名剑,无法拥有,实乃憾事。”
他要以剑为拜帖,送自己登魏国相位。
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的需要,了解他与薛国大商的因果,让这柄剑真正的属于自己。
半个时辰后,公子卬来到了安邑宫,他郑重的向着魏王罃与狐夫人行礼。
“臣弟拜见王兄,见过夫人。”
魏王罃笑着,从塌上起来,安抚了狐姬:“卬,这么晚了入宫,可是有事?”
公子卬目光掠过狐夫人,连忙低头回答:“禀王兄,臣弟今日得一柄古剑,特来献给王兄。”
“哦,古剑?”
此话一出,魏王罃瞬间来了精神,他可是清楚,公子卬本身就是好剑之人。
也是一个懂剑的。
能够让公子卬拿来献给自己,必然是绝世名剑,一想到这里,魏王罃喜笑颜开:“剑在那里?拿上来让寡人开开眼。”
“诺。”
点头答应,公子卬示意内侍将剑拿来,然后朝着魏王罃:“王兄,此乃天月剑,相传乃蚩尤所铸。”
“臣弟以工布剑试之,天月剑毫发无损,工布剑应声而断。”
魏王罃接过天月剑,脸上浮现一抹欣喜,工布剑他是知道的,他更清楚公子卬不敢骗他。
拔出天月剑,魏王罃挥了一下,赞叹:“好剑!”
……
回到洞香春,景监喝下送来的醒酒汤,在房间内躺了一会儿,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黑林,向君上将消息送去,魏相公叔痤病危,只怕没有几天活头了,让君上早做打算。”
黑林点点头。
景监清楚,他攻略公子卬还需要时间,暂时离不开安邑,只是将消息送出去。
黑林走了,景监在心头复盘,这几次与公子卬的交锋,他并没有露出马脚。
不论是公子卬府上的家老,还是公子卬的夫人,他都进行了收买。
这一次,当他得知公叔痤病危,在担忧的同时,他敏锐的意识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通过对公子卬的了解,他清楚此人野心勃勃,一直都在图谋魏国丞相的位置。
而且他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
栎阳。
经过工匠与青壮的苦干,军营已经改造完成,一切都进入了正规,特别是三千青壮开始训练。
相里渎也开始训练死士,央开始教导拂水房众人读书识字。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荒每日除了练武,基本上都待在秦国宫藏中,翻看上古典籍,企图更了解这個世界。
秦国宫藏,位于政事堂不远,嬴渠梁走来:“国师,景监传来消息,公叔痤病危,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
“一旦公叔痤病逝,对魏国影响极大……”
闻言,荒放下手中的羊皮书,沉思了许久,向嬴渠梁:“君上,公叔痤病逝,何人来接替魏国丞相才是关键。”
“只要不是庞涓登上魏相,对于大局的影响就不大。”
说到这里,荒突然莞尔一笑,道:“君上,你觉得公子卬登上魏国丞相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嬴渠梁脸上的茫然,因为荒最后一句话逐渐消失,不由得惊讶,道:“国师的意思是暗中出手,助公子卬一臂之力?”
“嗯,为其造势,让公子卬接替魏相。”荒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在这个时候极为冷静:“庞涓志在亡秦,我们应该给其树立一个阻碍。”
“纵观整个魏国朝野,公子卬是最好的选择。”
“不光是他身份够,地位高,最重要的是,这个公子卬热衷于让魏王罃罢兵。”
“同样的,他登上相位,为了权势,就不得不与庞涓走向对立。”
听着荒的分析,嬴渠梁微微颔首,末了,向荒问了一句:“若是,卫鞅成为魏相会如何?”
闻言,荒脚步微顿,看似不经意的向嬴渠梁一笑:“君上,嬴姓公族中圈养的死士不少吧?”
“若是卫鞅为魏相,便挖人,挖不来人,就送他一程。”
“如今的魏国,不能有卫鞅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荒的回答,让嬴渠梁眉头紧锁,从他的了解来看,荒很看重卫鞅,甚至不惜杀人。
心中念头转动,嬴渠梁开口:“要不要让景监接触一下这个卫鞅?”
“别了。”
荒摇头:“景监的身份一旦暴露,公子卬是不会放过他的。”
“好。”
现在的嬴渠梁还太年轻,对于王权的了解,仅止于表面,对于中原局势看的也不透彻。
但,这种高压,时刻面临着生死的危机,会让一个人迅速成长。
荒相信嬴渠梁一定会成长起来,可以从容面对任何局势,任何事都可以拿捏自如。
最后,嬴渠梁走了。
荒重新拿起那卷羊皮书,嘴角上扬:“鞅兄,很快我们又会见面了,我也该走出秦国去看看这个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