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金镶玉胡说,这龙门客栈方圆数百里顷刻间还真下起了大雨。
只听得那“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也真应了陈渝那句“风雨多变换,住店早看天。”
眼见着风雨越来越大,客栈里的伙计也忙着去堵住大门。
“顶住啊,快顶住啊!”一群伙计手忙脚乱的叫喊着栓门。
金镶玉站在二楼,指点道:“去你的,真是笨蛋啊!门栓哪里顶得住啊!快搬桌子!”
众人这才叠了数张方桌,终于把门锁好。
而门外却又有人敲门大喊道:“开门,开门!……”
众伙计都面露难色地看向金镶玉,金镶玉大怒,手指着那门就骂道:“哪个狗娘养的,刚关上就叫开呀?不准给他开!叫他淋死!”
见这敲门声还不断,本就被大雨惹恼的金镶玉就更加发怒了,口里也不断咒骂道:“敲,敲,敲,敲你娘的丧门星啊,你要再敲啊老娘……”
还不等金镶玉话说完,“碰”一声,那本就不堪的大门终究还是倒了下来。
这一闯门,声势可谓是极大。
只见又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便走进了客栈。粗略一看那一伙人虽然都穿着蓑衣斗笠,衣着朴素,可细一看就能看出端倪,因为那为头的三个领头的,都是面白无须。
在那伙身份特殊的人中,先前敲门并喊门的二领头忍不住站了出来,可能是从来没受过这么大气,一进门就瞪着眼大声喝道:“你们聋的吗?,敲这么久不开门!不做生意了!”
一时间,客栈一楼,气氛凝重,几乎只有倒酒的声音。
而随之而来的是屋外的那一阵猛烈风雨,如龙咆虎啸,直刮得客栈内柜台里的账本七零八落,满天飞扬。
“我去你的!”吓得金镶玉忙一跃而下,稳当当地就跳在柜台之上,忙蹲起身收拾着散落的账本,随后对店伙计们骂道:“我的账本,全湿了!你们这些混蛋死人呐,还不关大门!”
众人这才又手忙脚乱的再把门拉起关上。
为首那穿白袍,一头灰白头发的老头率先坐下身,说道:“老板娘?”
金镶玉一边收拾一边骂道:“叫魂啊,没看见我正忙着了?”
老人也是练好的养气功夫,也不恼,仍开口道:“有上房吗?”
金镶玉没好气地瞪了老头一眼:“没了,客满了!”
老人淡然道:“那就请你让他们搬出去。”
金镶玉一听,又重新打量这个老头,随即一跃而起跳到老人身前桌上,她泼辣道:“姑奶奶我这个人呐,愿意啊就一百个都成,不愿意啊,就算一百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都不成!”
二头领怒道:“反了你!”
金镶玉毫不退让,指着他:“你敢!”
一时间,气氛势同水火,剑拔弩张。
老头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眯着眼,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我是做生意的,钱,我不在乎,最要紧的是要住的舒服。”
金镶玉语气稍微好了一点:“我也是做生意的,钱我也不在乎,可你们这一来,把姑奶奶我这儿搞的乱七八糟的,你们说怎么办?”
“那你算一算一共损失了多少,我照三倍的价赔给你。”
这一句“金玉良言”算是一下子把老板娘胸中的熊熊之火扑灭了,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于是老板娘她眼珠子一转,瞬间就转变了态度,温声细语道:“上房还有一间,你们跟我来吧。”
在金镶玉带领下,一行人也就上了楼。
金镶玉问道:“我这儿房少客人多,各位想住几天?”
老头递过去一锭金子,笑道:“天气难测,这金子你看能住多久?”
金镶玉立马拿过,改了先前泼辣,谗笑道:“这么大雨赶路辛苦了,那你们先去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待金镶玉走后,那个脾气大的二头领小心问道:“贾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姓贾的老人摆手道:“不着急,我们先摸摸底再动手。”
随着金镶玉带着这一帮人上楼,一楼的客官也随之而动。
客栈东角,黄镇和聂雄带着弟兄围在一块喝酒。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聂雄瞥了上楼的那伙人,随后低着头,小声道:“大哥,高手。”
黄镇端起一碗酒,慢慢斟酌,不动声色道:“嗯,山雨欲来,天黑探底,别打草。”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二楼倚在栏杆观望的陈渝一伙人倒是十分恰意,意境阑珊。
“无风竹自动,刀剑断青松。疑是竹林静,岂料风云涌。万箭突疾发,平地起风沙。转瞬骤雨下,何人难还家?美味,看出什么来没有?”陈渝轻叹一声,对身旁的二弟子说道。
美味摇头道:“师父,那伙人最低的境界也在三境上,至于为头的那个老爷爷,我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也正常,毕竟他境界高你太多,又有意收敛气息,诶,李大哥,你看出什么来没有。”陈渝忽又转头问向李懋。
李懋沉声道:“虽然他气息内敛,但仍有磅礴侧漏,看那老头手上布满老茧且大多集中于虎口,肯无疑是练刀剑的武道宗师了,而且绝对不会低于六境。”
“再看他相貌,虽生白发,却有转白为黑的迹象,脸上容光焕发又鲜有褶皱,应该也是个修士。而且还是先修的武,后修的道。”
陈渝点点头说道:“听见了没,这就是师父要教你们的,要学会随时去观察四周,这”
陈青关心问道:“师父怎么了?难道那个穿白袍的老爷爷是个特别厉害的大高手?咱们打不过?那要不要我们收拾行李跑路?”说着,小丫头已经背好了大竹筐随时准备跑路。
陈渝指着自己的衣服叹道:“师父是在想,今天怎么会跟一个老头撞衫了。”
……(师父你有意思吗?)
“再说了,这雨骤风急的,我们带着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跑?此事啊,还得从长计议啊,我们先回屋睡觉吧,明天再想吧。”
众人回了屋,关灯睡觉。
因为陈青是个小丫头,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让她来睡大床,三个一小一大一老的爷们也就打地铺将就躺下了。
长夜漫漫,自然无心睡眠,更何况四个家伙都是“各怀鬼胎”,陈渝想着夜半幽会,而李懋和两个小家伙也更是想着去偷偷溜进厨房吃那鲜美的烤全羊。
两帮人就这么等啊等,结果等到一更天,他们也都没睡着。
陈青心急,翻来覆去的越等越急,终于,她忍不住了,第一个问道:“师父?”
“在的。”
“你怎么不睡觉啊?”
“师父睡不着。”
“师父,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呗?”
“好啊,小青你听着哈,从前有座山,山上住着一个天仙一样漂亮的女孩,不,比天仙还漂亮!她虽然有点暴力倾向,但是……”
没过一会儿,陈渝的故事反而让陈青更睡不着了,故事说到最后,小丫头见师父不讲了就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她就死翘翘了,原因是天天熬夜不睡觉!好了,你们快点睡吧,明早上还要出发呢。”
“吁~,师父又骗人!不理你了!”陈青听了这么一个烂尾的故事,抑郁在床上滚来滚去。但还是又蒙着被子说道“师父,早点睡!”
陈渝笑了笑,心情大好,要是没有李懋的呼噜声说不定就更好了。
可是小丫头不知道的是,师父这次只骗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