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陈渝叹道:“唉,这一天天净算账了。我是账房先生,还是柜台会计啊?”
李懋理直气壮道:“是啊,我们江湖人盗亦有道讲义气,既然你救了我一命,出来混自然是要还的。”
陈渝一愣,长舒一口气道:“哈哈,是这个账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干嘛呢。”
一旁的小丫头冲李懋竖起大拇指道:“李大侠,够爷们!”
李懋也回了个大拇指笑道:“小女侠,够仗义!”
汉子和小丫头两个显然是意气相投哈哈大笑,一旁的师弟无奈想着,师姐是不是就是这样被带偏的?
而作为师父的陈渝已经十分阴险的在想着如何敲诈……啊不是,如何去“帮助”李懋把这份人情还了,毕竟书生也不喜欢别人欠自己的债嘛。
陈渝赶过去,一把手就勾住李懋的肩膀,正儿巴经道:“李大哥啊,既然如此,却之不恭啊,那啥,那我就要你……”
“啊?!这可不行啊,人家可是黄花大闺男啊!”还等书生说完,这个足有九尺高的威猛大汉就捂着脸拼命地摇头。
众人皆沉默,无话可说。
拜托啊老兄,自己长什么样,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啊!
陈渝尴尬道:“李大哥,我,我只是想请你护送我们一段路……”
……
“啊!哈,哈哈……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李懋尴尬地拍拍陈渝的肩。
“哈哈,你也没让我说完啊……”
“最烦你这种读书人了,一肚子坏水。”
陈渝听了一愣,哑然失笑道:“李大哥,你还真像我一个朋友。”
李懋听了起劲,比划道:“哦?那他是不是武功极为高强,声明远扬,手下起码握有三千弟兄,威震一方的英雄豪杰?”
陈渝感慨道:“那可不,顶响亮的人物啊!”
“哈哈,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
“呸呸呸,不吉利。”李懋赶紧吐口唾沫,随后小声嘟囔着:“我还没和婀芬牵过手呢,才不想死。”
“嗯!李大侠,婀芬是谁啊?是不是书上说的富家千金,或是流落他乡的落魄公主?”一听有八卦可聊的小丫头顿时眼前一亮,蹦蹦跳跳的就向前追问。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一边玩去!”谁知李懋竟翻脸不认人,先前还称兄道弟的竖大拇指,现在就红着脸挥挥手赶走了小丫头。
气得陈青鼓着嘴托着手就走在师父身旁气道:“哼,我可比你大多了!”
“对对对,咱们才不跟三四十岁的小孩子见识,走,咱们出发!”
“嗯,师父,我才不跟黄花大龟男一般见识呢!”说着陈青还转头冲着李懋做一个大大的鬼脸。
“哦!差点忘了。”说着陈渝不知从何处弄出一个大竹筐递给二徒弟美味,认真道:“老二啊,这一大箱子可就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你师父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这钱就交你管了。”
“师父,咱哪里又来这么多钱?”
“呵,师父先前可是挖出了上百斤金子呢!”
美味一愣,上百斤黄金!难道我们辛辛苦苦在挖坑自救的时候,师父你就在那淘金!……
陈渝伸个懒腰道:“嗯!动身,咱们目标是……”
小丫头兴奋道:“是星辰大海!”
“错!是回家过年!”
……
师徒三人加上个大汉李懋,一路上倒也有趣,陈渝依旧在那感慨着岁月静好,而陈青这个小丫头则又和李懋交好了,哦,用小姑娘的话讲叫做“冰释前嫌”,现在还在后头跟汉子讨论着天下最上乘的武功秘籍呢。只有美味还在思索,这大竹箱怎么这么重啊。
天色将晚,一伙人找到了一处枯草堆,开始生起篝火,坐在一块喝着酒吃着烧烤聊着天了。
陈青烤着鸡翅,突然好奇问道:“师父,问你个事呗?”
陈渝道:“问喽。”
小丫头眨着闪烁的大眼睛问道:“师父,我和美味是有师娘的吧?”
“这个问题,肯定不是小青你想出来的吧?”陈渝眯着眼转头看向了李懋。
李懋忙托着手转头看向另一处。
陈渝说道:“师父当然是有媳妇儿的人喽。”
李懋向小丫头递了个眼色,小丫头立马心领神会道:“那师父是咋追到师娘的嘞?”
陈渝思索道:“嗯,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她追的我。”
“哦!”众人一听有瓜可吃,都纷纷探出头来凑热闹。
向来吊儿郎当的书生,这次却是柔情道:“师父家的那个姑娘啊,嗯,就跟小青你一样,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师父当年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啊,就知道这个傻姑娘喜欢我了,那时的她满脸就像是刻着一个大字呢!”
陈青问道:“是喜欢的喜字吗?”
李懋自信道:“肯定是娇羞的羞字!”
陈渝摇头笑道:“都不是,是个大大的色字!”
众人不禁扯了扯嘴角。
陈渝淡淡道:“毕竟初次见面就见色起意喊对面相公的女子还是很少的。”
“哈哈哈哈哈,那姑娘好性子啊,还便宜你小子了。咱走一个!”李懋爽朗道,随即举杯痛饮。
陈渝自是碰杯一饮而尽。
几斤酒下肚,李懋也渐渐敞开心扉。
原来他却是个痴情的汉子,爱上了一家姑娘,却总是不敢去表明心意,好不容易在弟兄们的一翻鼓舞之后他才敢大着胆子去搭话,却每次都是词不达意,结结巴巴地落荒而逃。
有一次甚至都到了人家姑娘家门口了,那些躲在树后面的弟兄也都为他加油打气,可他那只手就是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不敢往下敲,非等到人姑娘实在等不及,亲自为他开门,然后笑吟吟地望着他。汉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
“后来呢?后来呢?”陈青和陈渝纷纷说道,美味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李懋逞强道:“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衣服好像还没收,就回家收衣服去了。”
“咦!”众人一片虚声,这分明就是临阵脱逃嘛!
是啊,临阵脱逃,最后还惹得一众兄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惹得那位姑娘好笑。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或许,纵是天生厚脸皮的人,在心上人面前也会如此不堪吧。
所以这个汉子才想着以整整一只大烧鸡的代价,贿赂小丫头陈青让其把陈渝的追爱故事给套出来,以便日后参考。
陈渝有些无奈,自家的傻闺女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于是决定给她一记板栗以示惩戒
小丫头挨了一记板栗,双手抱头一脸怨诽的看着李懋,心里道:李大侠,你太不仗义了!我好心帮你,你咋还把我卖了呢!
再说了,我是会因为一只香气四溢,油而不腻……的大烧鸡就帮你的吗?我那分明是江湖道义!好不好!
李懋喝了一口闷酒,垂头丧气道:“你们想笑就笑吧。”
陈渝却摇头道:“欧阳先生曾说过,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他缓缓抬头望着月,缓缓喝酒。
思卿无关风与月,我自酌酒伴月眠
“对嘛,这有啥好笑的,喜欢就去追啊,就像我喜欢烧鸡就一定要努力把它得到,不然你怎么知道它喜不喜欢你呢?”小丫头啃着烧鸡说道。
“嗯?你还好意思说啊?”陈渝眯着眼看向小丫头,那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小丫头护住头,求饶道:“师父,我错了!”
这番话却好似醍醐灌顶,一下便点醒了李懋,是啊,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呢!
李懋忙端起酒,郑重对小丫头说道:“女侠,受教!”随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小丫头也装模作样端起一旁师父的酒,小脸亦郑重道:“哪里哪里,等一下就要睡觉了!”随后她刚要豪饮时,就被师父无情夺去了碗,又毫不客气地敲了她一记板栗,惹得众人哄笑。
这之后,小丫头就只敢看着,李懋又陈渝连饮数十碗酒,直喝得他们头重脚轻,面红耳赤,醉的不省人事。
且说陈渝借着酒兴就似当风之鹤,直打出一套软绵绵的醉拳来,才“扑通”一声倒地。
相比之下,反倒是李懋这个武夫醉的十分文静,只是自顾自倒在一旁,在那喃喃自语,说着什么明年一定要好好挣钱,要供弟兄们读书,治病,攒彩礼……
生活有多难,酒就有多呛,不如事意,十有八酒。
可汉子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是提起自己的。
纵使身怀英雄骨,亦难敌世间万般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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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两人都已醉倒,陈青心想:哈哈,这下总该没有人打搅本女侠喝酒了吧?
正待动手,那在一旁收拾着满地狼藉的美味却无奈道:“师姐,你明天不是要化形吗?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碍事的,放心好了。”陈青又要动手去拿那酒,突然一惊,转头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化形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