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泡沫时代
“就算你这么说,”中森明菜往他跟前一凑,“相差一天也是年上。”
岩桥慎一看她这副当定了这个年上姐姐的样子,不禁笑了。中森明菜一锤定音,笑嘻嘻的催促他,“快吃点。”
“吃点东西,再去躺一会儿。等天亮了,明菜会叫你起床。”她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可是,岩桥慎一却放下了快子。他迎着中森明菜的目光,忽然提起来,“今天是二十一日来着。”
中森明菜反应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
岩桥慎一跟她商量,“明天,我们去入籍吧。”
“什么?”中森明菜睁大眼睛。
岩桥慎一和她开玩笑,“这个反应,像是后悔了要和我结婚一样。”
“怎么可能会后悔?”中森明菜立刻顶回去。但她实在意外,脱口而出,“不是下个月十三日去入籍吗?”
“下个月十三日,不是明菜你的生日吗?”岩桥慎一反问。
“你不是打算在我生日那天——”中森明菜话说出口,才发现嘴太快,说出了一直以来所想的事。
决定了要结婚以后,两人见过了各自的父母亲属,买好了土地盖新家,和研音那边也已经通过气。事到如今,虽然还没有正式入籍,但日常之中,两个人跟夫妇也没什么两样。
结婚的事万事俱备,但对于正式入籍的日子,岩桥慎一反而只字不提。两个人同一屋檐下,又交往了这些年,对彼此的心思都挺了解。年下君一直对自己与浪漫无缘这件事颇为在意,他故意不提入籍的事,正好被中森明菜猜到,他心里一定有了个打算。
六月一日,岩桥慎一生日那天他没有提,中森明菜便立刻猜到,他是要在她生日那天入籍。
心里猜着了,中森明菜把它悄悄藏在心里,要配合年下君,等着他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她一边细数从六月一日之后度过的每一天,一边期待即将到来的日子。
六月很快就会结束,等到七月到来,就是她的生日……
可没想到,自己信心满满,其实猜错了。
只有这一件事,就算是猜错了,也不可能会因此感到失落。然而,中森明菜想到了一种可能,心里不由得泛起酸楚,又为今晚的事感到揪心。
是因为发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所以,岩桥慎一才改变了主意吗?
她慢慢说,“我以为,慎一你会在我生日那天说入籍的事。”
这一句话,岩桥慎一就了解到中森明菜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等待着入籍的那一天。他告诉中森明菜,“其实,一开始做的打算,就是在你生日那天和你入籍。”
“那又是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中森明菜想到自己的猜测对了一半,下意识问道。话问出口,想到那个可能的答桉,想起岩桥慎一差点出了事,又开始觉得难受。
岩桥慎一站起来,说了句“稍等”,去找自己的包。过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他的行程本。
他在沙发前坐下,中森明菜也过来挨着他。
岩桥慎一把行程本翻到了最后,“你看。”
中森明菜凑过去,看到这一页是日历的那一页。日历上,六月和七月的数字,都被涂黑了一部分。六月是从一日开始涂黑,七月却是从十三日开始被涂黑的。
“六月一日是我的生日,七月十三日是你的生日。”岩桥慎一说。
中森明菜的目光紧盯着这一页的日历,打算要破解这其中的玄机一般的,看着这些被涂黑的数字。
岩桥慎一和她解释,“本来是想,在你生日那天和你去入籍。所以,从过了我的生日之后,就开始在日历上记数。”
中森明菜忽然笑了。她想到岩桥慎一每一天都用笔涂黑日历上的数字,细数着那一天到来的样子,又是在心里觉得那画面稀奇可爱,又为两个人在这段日子里不约而同的数着日子这件事,感觉到一阵温馨。
她注视被涂成一片的日历,看到只有六月的二十二日这一天,没有被涂黑。中森明菜细数这些数字,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动,忽然意识到了岩桥慎一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天。
这时,岩桥慎一已经在解释,“就是在数着日历的时候,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巧合。”
如果分别以六月一日和七月十三日为,一个往前走,一个倒数计时的话,六月一日对应七月十三日,六月二日对应七月十二日,六月三日对应七月十一日……这样一步接着一步的走过去,最终在六月二十二日的这天,两个日子会相遇。
就像是两个人在日历上面对着面,一步步走向了对方那样。
“……就像是今天晚上一样。”中森明菜小声说了一句。
她偏了下头,脑袋贴上岩桥慎一的胳膊,眨了眨眼睛,又感到泪水在眼里打转。这眼泪既为了两个人走向对方的心意,又因为差一点岩桥慎一的计划,她和岩桥慎一的未来,就被暴力破坏。
岩桥慎一摸了摸她的头,“所以说,我们的运气很好。”
听到这句话,中森明菜原本还在眼里打转的泪水,这一回,真的落了下来。她一边落泪,一边回答,“没错,我们的运气很好……慎一你幸运,明菜我也幸运。”
中森明菜擦去了泪水,想起桌上还没怎么动的食物,问他:“你不继续吃点吗?”
她扬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神情显得又可爱,又有一点可怜。岩桥慎一捧住她的脸,忍不住笑了。
“是不是变得很丑?”中森明菜问他。
岩桥慎一摇头,“很可爱。”
“是很可怜吧……”她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哭泣的脸在电视里不知道被播过多少次,中森明菜清楚自己哭过的脸到底有多么可怜,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
“我想和你说,跟我结婚,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不让你掉眼泪。”岩桥慎一笑了,“可是……”
“可是,”中森明菜也跟着笑了,“明菜是个爱哭鬼。”
“所以,把这一句改一改。”岩桥慎一说,“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努力,不做让你伤心的事。但要是你为了什么事掉眼泪,我一定在你身边。如果不在你身边,也会第一时间,到你的身边来。”
“你这么说,我又想哭了。”中森明菜像是在吓唬他。
岩桥慎一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小小一只的人,被他搂在怀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他怀抱着自己的这份责任,没觉得沉重,倒觉得,越是沉甸甸,心里就越是踏实。
说完了这一件藏在心里已久的大事,岩桥慎一轻松下来,倒开始感觉到几分困意,没有再吃东西,进了卧室,躺到床上。中森明菜照顾他躺下,准备出去,被他拉住了。
“你睡一会儿。”中森明菜和他说。
岩桥慎一跟她讨价还价,“你和我说说话,睡得更快。”
中森明菜拿他没办法,“说点什么?”
“入籍应该准备什么,还完全不清楚。”他还沉浸在这件人生大事里。
为入籍的事心里暗暗计划了那么久,结果偏偏忽略了弄清楚入籍的流程。一向什么事都周到仔细的岩桥慎一,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却没了那份游刃有余。
可是,这么一份笨拙,让中森明菜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更加喜欢他这个人。
“说起来,明菜你一开始就猜到我要在你生日那天提议入籍。”岩桥慎一聊天的兴致高得很。说什么“说说话睡得更快”,看这样子,恐怕是“说说话睡意没得更快”。
可他兴致勃勃,中森明菜也不愿意催他,回答,“不过,被我猜错了。”
“要是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是同一天,以后,就少过一个节日了。”
中森明菜好气又好笑,“你这个人。”
岩桥慎一也跟着发笑,“反过来说,要是同一天,就能过一个超级隆重的节日……”他语气顿了顿,告诉中森明菜,“你不要生气,因为我实在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中森明菜拉着他的手,“以后,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我都会记得,那是我和你一步步走近,相遇的一天。”
这个和浪漫无缘的年下君,终于浪漫了一次。
岩桥慎一听着中森明菜的话,闭上眼睛,心满意足,没有再接话。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他轻轻的鼾声。
中森明菜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夜未眠,守着这个年下君。
……
这一个夜晚,有成百上千的人因为这件突发的大新闻被临时叫去加班直到天亮。
还不到四点钟,一通紧急电话打到了burning的独立董事河西成夫的府上。深夜与清晨的来电,必定是重要的事,因此,河西成夫没有被惊醒的不悦,冷静接起了电话。
河西成夫是周防郁雄所依仗的左膀右臂,专门负责公关,与业界媒体打交道。
“河西桑,突然打扰十分抱歉,不过,有一件突发事件。”
电话那头,是burning在媒体界十分依赖的线人,他向河西成夫报告了一件大事,“genzo的岩桥慎一桑,在深夜遭遇了不明人士的袭击。”
“什么?!”河西成夫心头震动。
岩桥慎一是burning的心头大敌,河西成夫作为亲信,当然知道周防郁雄对这个岩桥慎一多有防备和敌意,先是将他视作争取的对象,又将他视作心腹大患。
之前文春针对岩桥慎一的报道,也有河西成夫在其中促成,和文春那边关系交好的干部交涉。
前阵子,周防郁雄留意到了一个叫竹山宏司的青年,对岩桥慎一充满敌意,周防郁雄想要在这个青年的身上做文章,这件事河西成夫也知情。
不过,周防郁雄要撇清自己,确保这件事不能被业界看到burning在其中插手的影子,否则,一旦被业界所知,就算是burning,也承受不住那份后续的影响。
周防郁雄能使台面下的手段,胁迫长户大幸那样一个跟业界没什么关联的小制作公司社长,但是,不敢对一个在业界有头有脸,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的人使出太露骨的手段。
因为,一旦被业界发现,周防郁雄对岩桥慎一使出了台面下的手段,就意味着burning打破了业界的潜规则。岩桥慎一能是被攻击的对象,和他地位相等的人也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所以,攻击岩桥慎一是一个下下之策。
但是,如果攻击岩桥慎一之外的人,再把脏水泼到岩桥慎一的身上,其中就有着相当的操作空间。
按计划的话,那个竹山宏司会在宫田的扇动下,将目标对准无辜的人。只要有人受伤,顺理成章,竹山宏司就会成为一个“因为岩桥慎一的欺骗发了狂”的疯子。
宫田那边的计划一直在进行,河西成夫这边,一直在等待那个尘埃落定的时刻。
结果,这一通电话打来,却说岩桥慎一遭到了袭击?!
河西成夫镇定下来,询问,“行凶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吗?”
“现在还不明了,要到与警察那边取得联络,获取许可之后,才能得到具体的信息。我会尽快。不过,岩桥桑没有受伤,只是他乘坐的汽车,车窗被敲破了。”
“看现场带回来的照片,车窗碎成那样,这个袭击者应该会被判断是恶意充足……”
电话那头的线人,说着自己的分析。
河西成夫听到岩桥慎一没有受伤,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袭击岩桥慎一的不明人士……还有什么人,也对岩桥慎一怀抱着如此的敌意,以至于冲上去对他进行袭击吗?
河西成夫希望有这么一个因为看不惯岩桥慎一对旗下歌手的规划,或者是因为得不到岩桥慎一的赏识生出恨意的人,他前去袭击了岩桥慎一。
而不是那个最坏的可能。
“有了!”电话那一头,线人说了句“稍等”,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拿开捂着话筒的手,“河西桑,关于袭击者的身份。”
“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定具体的身份,但已经通过警方那边的消息,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个袭击者,他的名字叫做“竹山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