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 裙带关系

投我以领带，报之以裙带。 你永远想不到你的时尚达人女朋友能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但是，听她说这点未免天真的小心思，又觉得她未免有趣又可爱。 岩桥慎一倒也不是拿她没办法，可听了她的话，还是又去端详那条裙带。 “慎一君不系吗？” 这时，听到中森明菜在电话里声音软软的和他撒娇。 隔着电话线，岩桥慎一也能想到她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露出小小微笑来撒娇的表情。要是两个人面对着面，那她肯定还会盯着他的眼睛。 未免有点犯规了。 “现在要是能见你就好了。”岩桥慎一想象她现在的神情，突然说了句。 电话那头的中森明菜“哎？”了一声，没想到他说这样的话。 原先，岩桥慎一很少这么直白的表达感情。他那个人，一向含蓄。又含蓄还又狡猾，反而一直都是她沉不住气。 忽然听他这么说，中森明菜反应了一下，心里又热乎、又觉得新鲜，一时忘记了想劝诱他系上那根特别的领带的想法，问：“想要见我吗？” “想。”岩桥慎一坦率回答。 中森明菜直笑，心情更好，也更想撒娇，“要是现在能见你，就二话不说，告诉你‘快过来’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说点有的没的傻话。 以前，岩桥慎一对中森明菜，不太容易这样直白流露的表达。是在那天晚上，心意涌动，深夜到她身边去，只为了见她那一面，在那以后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似乎被一时不愿按捺的情感，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这碗又软又香的饭，他非吃不可。 “你把唱机里的单曲再放一遍。”中森明菜在电话里指挥着。 岩桥慎一照办，重又摁下播放键。 一边听她的唱片，一边和演唱歌曲的歌手本人打电话，这种体验大概也是绝无仅有的。中森明菜也和他一起，隔着电话，听他播放的自己演唱的歌曲的唱片。 录这首新歌的时候，情人节过去没多久，她在录音室里，劲头儿十足的。 “明天我还要在大阪待一整天，后天晚上慎一君肯定要在外面喝一整晚的酒……”唱片里那个干脆利落的歌手，跟现在这个絮絮叨叨的家伙竟然是同一个人。 岩桥慎一替自己分辨，“也不会喝一整晚的。” “真的吗？”中森明菜不信。 这家伙，一到星期五晚上肯定要在外面快活一整夜。她在心里暗戳戳念他。一边念，一边希望此时此刻的岩桥慎一能打个大喷嚏。 结果，电话那头的喷嚏没听到，倒是电话这头的自己先打了个大哈欠。 “困了吗？”岩桥慎一听着她这九曲十八弯的哈欠声。 中森明菜“嗯”了一声，虽然他看不到，还是一下下点头，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大后天是星期六、然后就是星期天。” 岩桥慎一接上一句，“星期天去读卖乐园看演唱会，就穿你选好的衣服去。” 提到这事，中森明菜开朗一笑，忽然又把话给绕了回来，“不过，你真的不系吗？” “……” 电话一直打到中森明菜哈欠连天，这才挂断。 放下听筒，岩桥慎一又把那条连衣裙腰带拿起来，随手在领口那儿比划了一下。 真的要系着她的裙带去演唱会现场？ 不过，中森明菜会把连衣裙的腰带拿给他当领带，可不仅仅是为了能让她在舞台上看向观众席的时候，能一下子把他给找到。 就像她从岩桥慎一这里要走他的领带去当搭配演出服装的腰带，也不会是因为到处找不到这样一条合适的领带、非得拿走他的。 她这些又大胆、又含蓄的小心思，岩桥慎一过后琢磨到些许滋味以后，不禁从中体会到，她虽然孩子气，却也确实是个“女人”无疑。 不过，拿着她私下里给的关系户门票，还要带着她连衣裙的腰带去看演唱会。 真是名副其实的裙带关系。 …… 前一天晚上，岩桥慎一被时尚达人女朋友用连衣裙腰带折腾了一顿，第二天，坂本冬美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以后，说了没两句，就听到她开始抱怨，“就说我不行的……” 是在说先前他跟猪俣公章商量好的，把坂本冬美的和服给换掉、让她客串一把偶像的事。 听她这个纠结的语气，看来是被猪俣公章给赶徒弟上架了。 “也不一定就不合适嘛。”岩桥慎一劝她。 坂本冬美没什么杀伤力的反驳了一句，“但如果不合适，要怎么办？” “那就是我要烦恼的事了。” 岩桥慎一未必不是在装可怜，“提出要邀请你的人是我，制作企划的人也是我。如果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真的不合适，因为是我判断失误，到时就只好去跟猪俣老师谢罪了。” “听上去真可怜。”坂本冬美叫他这语气给逗笑了。 “是的，搞不好会惹麻烦上身的。”岩桥慎一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坂本冬美听了，赶紧阻止他，“企划还没开始，还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比较好。”她一本正经的，“为了好彩头，要多说好话才行。” 这种话，像是从她这个大和抚子一样的人嘴里能说出来的。 “说得也有道理。” 岩桥慎一想了想，搬出个名字来，“看石川小百合桑现在的样子，也想不到她曾是穿着华丽服装的偶像吧？所以说，人的可塑性很强的。” 岩桥慎一可是还记得，在红白歌会后台，像个害羞的小迷妹一样，对着石川小百合努力按捺兴奋，又想和她搭话、却又怕打扰到她于是故意站得远远的坂本冬美。 “话是这么说，我和小百合桑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她的偶像石川小百合可是能凭借美貌和可爱先从偶像出道的哥伦比亚小公主！ ……哪里是她这个相貌平平、高中毕业以后就去了点心工厂当工人，去参加歌谣选秀的时候还被嘲笑土里土气的人能相比的呢。 坂本冬美的纠结，正好让岩桥慎一把她说的话给原封不动奉还，“企划还没开始，还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比较好。为了好彩头，要多说好话才行。” “……” 坂本冬美被自己刚说过的话给反击一把，无话可说，只能叹气。 岩桥慎一见好就收，安慰她，“再说了，猪俣老师也没有反对吧？如果他觉得不合适，就会先替你一口回绝了。” 猪俣老师非但没有反对，还大力怂恿，一副一定要让她参加的语气。 坂本冬美想到老师的样子，又想叹气。比起她，岩桥慎一这样的人才更适合给猪俣老师当弟子吧…… 都这么喜欢胡来，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猪俣公章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本领高超到因为喜欢看桑巴舞，特意收了个巴西籍的日裔女孩当徒弟，帮助她在曰本艺能界出道。 有这样的老师，会对让大和抚子一样娴静的徒弟去客串蹦蹦跳跳的偶像这件事感兴趣，反而才是正常的。 因为他本人就是这么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坂本冬美知道木已成舟，跟岩桥慎一发牢骚也没用，只能接受现实，好好享受。或者应该说，就是因为木已成舟，她才会大发牢骚。 岩桥慎一听着坂本冬美连声的叹息，仿佛看到了昨天晚上的自己。 搞不好，被中森明菜用连衣裙的腰带折腾，就是他跟猪俣公章合力给坂本冬美挖坑的报应。 …… 坂本冬美突如其来的电话，除了一肚子牢骚之外，还给岩桥慎一带来个好消息。猪俣公章把他的企划转交给邓丽君以后，对面表现得挺感兴趣的。 邓丽君这几年身体状况不佳，大幅减少了工作。这样一来，在乐界的存在感也自然而然削弱。 不过，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她的传说，在卡拉OK里，她的几首名曲长年在榜。 歌手要想拥有一支可以吃到老死为止的养老保险，莫过于一首卡拉OK金曲。因为大众每在卡拉OK里点唱一次，都有相应的使用费交给音协。 工作减少，也就意味着发行专辑的难度变大，因为筹备一张专辑的时间很长。 正因如此，参与一张企划专辑，是个既能向外界表明存在感，也不必为此耗费太多精神的好办法。 虽然近年来猪俣公章跟邓丽君没有再合作过，但过去的交情在，对他眼光的信任也在。猪俣公章替岩桥慎一说好话，说这个年轻制作人靠得住—— 毕竟连自己的爱徒都送去给他调校了，这话说出来，格外有信服力。 收下坂本冬美不计前嫌送来的好消息，岩桥慎一心情爽快。作为回报，立刻开始思考要让她唱怎样的偶像歌曲，又该和什么样的女偶像同台。 那么一张萌萌哒的包子脸，要是把她跟WINK放到一起，在另外两个女孩子面无表情的时候，她大概会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努力忍住不笑直到崩坏。 跟森高千里那样身材一流的肯定也不行，总不能衬得坂本冬美下不来台。 朴实自然的坂本冬美，岩桥慎一想让她唱首可爱的歌。 追求反差，所以让她去扮作偶像。但追求反差的同时，不能忽视她自身的特质。要是搞出来的是灾难般的效果，那还不如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