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恰到好处

“菊池桃子桑在月九剧里出演一名DJ，为了呼应这个身份，富士电视台和J-WAVE两边合作，由她以剧里角色的身份，去做了一期广播。” 音乐这东西，各人的听感不同，而唱片又需要真金白银去买。一不留神，推荐翻车，就成了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很少会有明星主动推荐无名新人的新歌。 但是，如果是以剧里角色的身份做广播，那推荐电视剧的主题曲，这属于商业吹捧范围，跟中山美穗带着乐队的单曲送给明石家秋刀鱼差不多，在情理之中。 岩桥慎一这么想着，工作人员却又说：“不过，菊池桑本人似乎确实相当喜欢这首歌，在节目里很认真的进行了推荐，还相当用心的准备了推荐语。” 要是这样，就跟普通的商业吹捧不太一样了。 “据J-WAVE那边所说，广播播出的当晚，收到的咨询电话就超过了七百个。” “这么多？”岩桥慎一颇为意外。 “J-WAVE的听众多是年轻人，电台也很注重跟听众的沟通，所以听众的行动力也很高。” 所谓的有什么样的节目，就养出什么样的观众。 “而且，菊池桑虽然卖气比起从前差了，但人气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观众好感度非常高，在同期的偶像当中数一数二。” “是吗？” “不仅如此，这次菊池桑在电视剧里一反大众心中的印象，出演轻浮女的角色，话题度也很高。所以，会冲着她去听广播的人应该也不少。”工作人员一半分析夹杂一半猜测。 “原来如此。”岩桥慎一若有所思。 之前听说菊池桃子急着组了乐队转型，一败涂地后，又立刻接了月九电视剧里的轻浮女，这个仿佛猫尾巴着火的转型速度，还以为她事业不容乐观。 当然，事务所的想法也很好理解。无非是要趁着人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转型的时候方便谈条件。艺能界这地方，翻脸如翻书，一见事不好就得提早做准备。 但是，这么东一下西一下的折腾，别到头来转型没转成，观众的好感度先给败光了。 “总之，这次菊池桑可帮大忙了。” 托她的福，算是白得了一个推荐的机会。也托她的福，用这一千六百张单曲助了把劲儿，把乐队第一次送进了榜单的前十名。 对乐队来说，能摸到前十名的门槛，许多事就变得大不一样了。 能够打入榜单前十名的新人乐队，公司替他们去联系节目演出的时候底气都一下子足了起来。许多之前上不了的节目，现在也可以再去试着商量。 十一名是“场外人”，但第十名就有资格“进场”。 菊池桃子在广播里推荐的效应，不多不少，把ZARD送到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上。 播出当晚反响热烈的电话，还有播出以后一千六百张的销量，这么高的反馈，是因为菊池桃子没有敷衍了事，听众也就没有仅仅把她的推荐当成是商业吹捧。 这个忙帮的，不管她是真心喜欢乐队的歌还是为了认真完成工作，都该跟她道个谢。 不过，在那之前—— 岩桥慎一想起件事来，看向等着他发话的工作人员，问：“刚才你提到过，J-WAVE很注重跟听众的沟通，对吧？” “是的。” 岩桥慎一点点头，“既然菊池桑帮忙在J-WAVE做了宣传，我们这边也不要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也该想办法做点什么才行。” 当然，这个做点什么，可不是去给菊池桃子的事务所送感谢信。 “七百个咨询电话，既然是注重和听众沟通的J-WAVE，这个数字就不能轻易忽略。菊池桃子桑推荐的单曲收到了相当高的关注度，J-WAVE也会回应这份关注吧？” “既然如此，”岩桥慎一打定主意，“和J-WAVE那边协商一下，唱片公司这边愿意自费点播ZARD的单曲，在J-WAVE播放。” “我们愿意协助J-WAVE，请电台的听众们听听看这首歌，一起跟进、收集菊池桑推荐了这首歌以后来自听众的反馈与点评。” 商业吹捧的环节，却被明星给认认真真推荐了新歌，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算是ZARD的运气。 但是，收到了好运气，如果只是说句“感谢好运气”然后到此为止，那就落了下风。 既然菊池桃子帮忙在J-WAVE那边开了个宣传的头，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在J-WAVE那边再开拓一下相关的宣传—— J-WAVE注重沟通，那就投他们所好，敞开了让听众去评论。 而对于乐队来说，任君品评，也能成为宣传的一种方式。 作为新人乐队来说，ZARD的出道单曲算是比较亮眼的了。但这还是不够，岩桥慎一觉得，这张单曲仍有往前一步的实力。 为了让实力能发挥出来，就要想方设法去做能做的事，借能借的力。 …… 一边是需要使出浑身解数、抓住能抓住的机会去推销的ZARD，而另一边，则是已经走上正轨，机会源源不断送到手边来的DREAMS COME TRUE。 在唱片公司里，岩桥慎一为ZARD的事费心费神，转过头来，去跟DREAMS COME TRUE的团队开会，收到的清一色全是好消息。 ZARD被菊池桃子第一次送到第十名的这一周，DREAMS COME TRUE在专辑榜上，再度拿下了一个冠军。 各方各面来说，这一周的榜单，算是“岩桥慎一的胜利”。 不过，跟需要使劲儿找宣传机会的ZARD不一样，面对各种送到DREAMS COME TRUE面前的机会，渡边万由美却以乐队开始筹备新专辑为理由，对外谢绝了一切节目的出演。 要准备新专辑这自然是真的，但暂时不再出演音乐节目则有另外的考量。 渡边万由美身为乐队的老板，目光长远。在她看来，到目前为止，乐队在这张专辑上的曝光已经足够。 《LOVE GOES ON...》这张专辑，现在看来，摆明了会长卖。 一张专辑，过了需要靠话题度和曝光率打响名气的阶段，接下来要依靠的就不是宣传，而是积攒下来的口碑。 现在的阶段，不仅不再需要曝光，还要主动减少曝光。 一方面，过渡曝光容易让观众厌倦。另一方面，过于频繁的在节目里打歌还会影响销量。 再没有什么，是比让观众看腻了更糟糕的了。 渡边万由美考虑周到，岩桥慎一也深感赞同。 要拒绝电视台，就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以免得罪人——实话实说，电视台制作局小肚鸡肠人士的含量相当之高。 没办法，发展到现在这个时代，是电视台主宰事务所命运、电视台手握艺人生杀大权。 权力一旦膨胀，人就会跟着变得越来越任性。 对乐队来说，最合情合理的理由，自然是要准备新专辑。 祭出这个理由，电视台那边也无话可说。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事务所这边的工作人员，还要趁着《LOVE GOES ON...》打歌期间跟各个音乐节目制作组的热乎劲儿，提前先跟对面说点好话，诸如“新专辑宣传期又要拜托你们了”之类的。 当个幕后的黑衣人不容易，当个要去一一打点周到的小兵小卒更是有得受。 …… 乐队准备闭关修行，全力准备新专辑、以及今年计划当中的巡演。 随着《LOVE GOES ON...》的大卖，预想的马戏团巡演更是势在必行。阵仗这么大的演出，决定要举行以后，事务所成立了执行委员会，渡边万由美挂名总制作人。 索尼那边负责DREAMS COME TRUE事务的工作人员也过来挂职，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所以还招募了不少临时工来帮忙。 大的方面，舞台制作、设备租赁、灯光舞美设计、服化道、和安保公司洽谈……以及在巡演演出城市招募临时工等等等等，但凡能想起来的都是大事。 好在巡演这回事，不管怎么追求创意和独特性，实际实行起来的时候，都有无数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套路方法与经验可以参考。只不过作业不能照抄，要随机应变才行。 具体到乐队自己，首要的就是要给歌曲重新进行编曲。 乐队的现场演出之所以有魅力，就在于这种变化。即使是同一首歌，在不同的巡回演出当中，仍能呈现出不同的风采。 要开巡演，舞台上光靠他们三个自然不够，还要招募巡演的伴奏班底跟和声班底。BOLAN的三个人都被岩桥慎一给叫了回来，青木和义跟五味孝氏当乐手，森友岚士负责和声。 反正自己人，不用白不用，还能顺便带他们见见世面。 五味孝氏加入，BOLAN重组以后，三个人就在东京圈四处巡演磨炼唱功和演奏技术。 森友岚士这个主唱，在岩桥慎一看来，天分相当之高。虽然他去参加乐队天国的时候，留给岩桥慎一的是唱到一半停了下来的印象。 参加节目时他的水准确实不够，但正如岩桥慎一对蒲池幸子说的那样，森友岚士也是那种拥有着“努力了就能看到成果”这样程度天分的人。 而比起蒲池幸子，森友岚士更为全面，他不仅能唱，还能写词作曲。 BOLAN重组，在岩桥慎一的劝说下，森友岚士放弃手里的乐器专注当主唱，三个人开始在东京都内的LIVEHOUSE打怪升级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岩桥慎一去看一看他们的演出，都能感觉到乐队的进步、其中又以森友岚士的进步格外明显。 现在的他，跟初次登场乐队天国时那个羞怯、自负却又自卑的形象天差地别。 以BOLAN的水准，现在就算出道，实力方面也不会露怯。 ZARD已经出道，而就出道单曲目前的销售情况来看，乐队出道的成本早已经收了回来。按这个势头，这张出道单曲，能让公司赚上一笔。 不过，热度消散跟没有热度同样可怕，趁着开局良好的热度，现在公司就要准备好乐队第二张单曲的制作，研究制定好新一轮的宣传策略。 到时，又离不开宣传经费和人脉资源。 在集中力量捧ZARD的这个阶段，GenZo这家小公司仅有的资源会完全倾注到他们的身上，暂时还没有推出下一支乐队的余裕。 当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也是老祖宗教过的道理。 所以，在全力推销ZARD的同时，岩桥慎一也开始做准备，让BOLAN攒曲子，参加DREAMS COME TRUE的巡演见世面，并且减少在LIVEHOUSE演出的场次。 不论ZARD成功与否，BOLAN的出道都在计划当中。只不过暂时往后再拖一拖。 …… 女朋友出国出差兼公费旅游，岩桥慎一在东京忙的不可开交。 创业期的小老板，每天压在案头的各路工作有的是，大事不少，琐事更多。 一边忙DREAMS COME TRUE的新专辑选曲外加巡演商谈会，一边盯着ZARD的宣传期、参加ZARD的选曲会，另外，挂着WINK制作人的名，还要参加她们那边的选曲会。 音乐上的事抓满手，偶尔有点空，晚上还跟胖胖青年结伴征战银座六本木，从“惠美梨”换到“明日香”。 中间还有可能偶遇业界的熟人，如果碰巧关系不错，还会临时拼成一局喝一会儿。 胖胖青年这个人，不喝到尽兴，不把陪酒小姐捉弄的团团转，就绝对不开始讨论要制作的新节目，跟他打交道，着实需要好耐心加好酒量。 岩桥慎一忙得晕头转向，转过头去跟渡边万由美讨价还价，“为了这档新节目，我可尽全力了。” 渡边万由美直笑，“我看到夜总会送来事务所的账单，就知道你有多努力。” “听着还真够呛。”岩桥慎一摇头。 他为了节目出去应酬的账单全都记到U-MIZ的账上，也就是说，渡边万由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想想多少有点微妙。 “总之，辛苦了。”渡边万由美安慰他。 “说归说，其实还不是为了同样的目标。”岩桥慎一也就嘴上痛快痛快。心里清楚，他在这边跟胖胖青年周旋，另一边渡边万由美就要跟电视台打交道。 都挺不容易的。 就算是渡边万由美，分家出来也是个创业期小老板。 “对了。” 光顾着说这有的没的，差点忘了正事。 “万由美桑，”岩桥慎一问她，“星期五中午有安排吗？” 渡边万由美翻了翻工作手册，反问：“你有什么安排？” “不是我，”岩桥慎一说，“是成田姐夫要请客吃饭，聊一聊乐队赞助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