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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回 脸皮薄和不要脸

锦衣长安第一卷故人归第一百七十三回脸皮薄和不要脸大雪纷纷扬扬的连着下了许多日,冷临江困在第五烽出不去,早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不过幸好有赫连文渊陪着,短短几日,两个臭味相投的人竟然混成了知己。
徐翔理整日提心吊胆的,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冷临江,唯恐冷临江这祖宗憋疯了,跟谢孟夏一样,吵吵着出去狩猎,再跟谢孟夏一样被狼叼走了,那他可哭都没出哭去。
好容易熬到了雪停,冷临江果然坐不住了,看着大亮的天光,他大声嚎叫了一嗓子:“赫连,赫连,快,雪停了,快收拾收拾,咱们启程进莫贺延碛了。”
赫连文渊大声回了一嗓子:“好嘞大人,我这就安排去。”
这不得了的消息传到徐翔理的耳朵里,他吓疯了,来不及换革靴,随意蹬了双布鞋就冲进了驿站,苦笑着劝冷临江:“大人,雪虽然停了,可外头还冷的很,莫贺延碛去不得啊。”
冷临江无所谓的笑笑:“冷怕啥,我多穿点,穿厚点就行了。”他大手一挥,就要领着众人翻山上马。
徐翔理一巴掌拍死冷临江的心都有了,可是他是有贼心没贼胆啊,只能噗通一下子跪到地上,抱住冷临江的腿,都快哭了:“大人,大人,您可不能去啊,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某可就活不成了。”
冷临江呸呸呸几下子,也跪了下来,死皮赖脸的抱着徐翔理的腿,假模假式的哭:“徐戍官啊,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找阿杳,我也活不成了啊。”
传信的戍军急匆匆的闯进驿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不堪的模样。
一个少尹一个戍官,面对面跪着抱大腿。
他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才扶住自己的下巴,磕磕巴巴道:“戍,戍官,大,大人。”
徐翔理是个脸皮薄的,他好面子,一把松开了冷临江的腿,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咳咳,大人,要走也得用过朝食再走,看您头都晕了。”
奈何冷临江却是个厚脸皮,他足够不要脸,抱着徐翔理的腿不撒手:“徐戍官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不让我去找阿杳,我就不起来,死都不起来。”
“......”徐翔理无语了,他张口结舌的瞧着冷临江,突然生出浓浓的无力感,脸皮薄对上不要脸的无力感。
“那个,徐戍官,冷大人。”来报信的戍军硬着头皮艰难开口:“星星峡传信过来,说是汉王殿下和韩少使回来了,一切顺利的话,明日就能赶到第五烽了。”
“当真!”
冷临江和徐翔理齐声发问。
戍军把书信恭恭敬敬的递给徐翔理,绷着脸严肃道:“这是书信。”
徐翔理看着信,突然撩了下眼皮儿,掠了戍军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也被狼叼走了?”
戍军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冷临江,慌忙摇头:“没有,没有。”
徐翔理看完信,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韩兄弟一行人都回来了。”
冷临江一个激灵爬起来,抢过书信飞快的看完,拍着大腿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坏人活千年,阿杳怎么可能死呢。”
“......”徐翔理张了张嘴,分明是关心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驴肝肺呢。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有了韩长暮一行人的消息,这位活祖宗总不会再折腾了吧。
谁知道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冷临江就开口吓了他一跳:“徐戍官,我要去接他们。”
“......”徐翔理闭了闭眼。
他想,他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他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他们明日就回来了,明日一早,某跟大人一起去接他们吧。”
冷临江跺脚:“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说完,他不管不顾的带着人,扬鞭催马就往堡门外冲去。
徐翔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黄沙滚滚而去,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回头看到赫连文渊待着没动,他气急败坏的大喝了一声:“赫连,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跟着去,老子跟讲啊,冷大人要是也被狼叼了去,我,我,我就把你也丢进狼窝子里。”
赫连文渊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翻身上马,纵马狂奔而去。
几场雪过后,各个烽燧都开始缺衣少食起来,双泉烽也是如此,戍官祝荣在外头跑了一大圈儿,总算是求回来几车吃的喝的穿的,暮色四合中,将车拉回了戍堡中。
戍军们齐齐动手,支起大锅,宰了一头羊,煮起了热腾腾的羊肉汤,热闹喧嚣的就跟过年似的。
祝荣在戍堡中坐着,默默翻书,高大的身躯在墙上投了个山一样的暗影。
戍堡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戍军走进戍堡,躬身行礼道:“戍官,有人求见。”
祝荣忙抬起头,愣了一下道:“带进来。”
那人跟在戍军后头,头上扣着风帽,一身黑漆漆的大氅上覆盖着薄薄的夜霜,显得寒冷至极。
祝荣双眼一缩,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的戍军。
那人伸手摘下风帽,赫然是从轮台城逃脱的水圣使周无痕,她坐在祝荣的对面,自斟自饮了一杯:“给我找个住处,稳妥些的。”
祝荣点头,脸色肃然:“你暴露了?”
周无痕冷笑一声:“不算暴露,都在计划之内,只是我要躲一阵子,做戏要做足全套。”
祝荣又给周无痕续了盏热茶,问道:“韩长暮信了你的话了?”
周无痕挑眉:“他心思极重,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她微微一顿,突然蹙眉疑惑道:“我总觉得韩长暮的态度有些奇怪。”
祝荣诧异:“怎么了,哪不对劲儿。”
周无痕微微倾身:“当年你是先主身边的亲信,你确定先主罹难后,公主逃了出来吗?”
祝荣笃定的点头:“当时的情况先主罹难,少主被囚禁,满门皆命丧在了北衙禁军的手里,但是公主殿下是我亲手送出去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先主发现事情不对,便安排人送了个女婴进来,调换了公主出府,只可惜先主还没来得及交代公主的下落,便被北衙禁军带进宫了。”
周无痕叹气:“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公主的下落。”她越发觉得奇怪,斟酌道:“可是我对韩长暮说起先主旧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问别的,反倒问我先主罹难后,是不是只留下了少主一个遗孤?”
“什么?”祝荣大吃一惊:“莫非韩长暮知道公主的存在,故意来套你的话?”
周无痕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连我们都找不到公主的下落,他又如何会知道,我在想会不会是他见到了什么标记,才会有此猜测,想从我这里找到答案。”
祝荣思忖片刻:“少主与公主乃是龙凤胎,天生都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胎记,但此事是格外隐秘之事,只有你我还有木圣使知道,连圣主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无痕道:“或许,真的是偶然所见,留了心思。”
祝荣重重一砸书案:“或许顺着这条线,就真的能够找到公主,我看,不如先从他身边的人查起。”他双眼一眯:“对,就先从他进京之后认识的那些姑娘查起。”
这祝荣看起来五大三粗彪悍至极,可心思却是十分的细腻,寥寥数语就把事情抽丝剥茧,分析出了个大概。
周无痕点点头:“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少主有令,你还是蛰伏为主,尤其要防备着圣主的人,千万莫要暴露身份。”
祝荣轻松道:“你放心,我知道,我们隐忍了这么久,现在是至关紧要的时刻,决不能功亏一篑。”
周无痕突然捂住心口,连着咳嗽了几声,突然就吐出一口血。
祝荣变了脸色,两指扣住周无痕的手腕,切了个脉:“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周无痕自嘲的轻笑:“还能有谁,那个一直心怀叵测的老匹夫呗。”她微微一顿:“你放心,我调养几日就好了。”
祝荣吁了口气:“调养几日,你就得尽快入京了吧。”
周无痕点头:“是,京里的事情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不过,这几日,你得先去一趟第五烽,木圣使落在了韩长暮的手里,我怀疑他被关在第五烽,你先抽空去探查一番,我要设法把他救出来。”
“好,我知道了,我先去给你安排住处,我这里你放心,万无一失的。”祝荣显然也早知道了李胜的事情,并不觉得意外,起身出去安顿去了。
走过一重又一重的沙坡,满眼都是枯燥无味的灰黄色,冷冽的风吹过,粗粝的沙石在哗啦啦的在地上滚动。
一轮红彤彤的圆日从沙坡后头升出来,阳光干燥清冷。
驼铃声声在荒漠中悠扬盘旋。
谢孟夏撩开车帘儿向外望了一眼,突然从车上跳下来,翻身上马追上前头的韩长暮,大声喊道:“久朝啊,是不是快到第五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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