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进去的过程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就只是里面的味道有些刺鼻,这种味道她在部落里闻到过,就像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看样子之前进去的人都没能出来,基本上都死在这里了。
阿缘突然想到了丹,一下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幼稚了。用丹的话来说,这是对自己不负责的随便,就算因此丧命了佛祖也不会要你。
“......”阿缘看着脚下的路,犹豫了下。
下一秒她直接继续往走,自己都走到这里了,总不可能退回去吧?而且那个人,的确很像油画上的土司。
不过随着阿缘的深入,里面的异味就变得越来越重,重到她不得不捂住鼻子前行。
不过她已经可以初步断定,这里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墓,自己保持快速的前行,也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墓室。
刚一进去,阿缘眼泪几乎都给熏了出来,她侧头看到了一口相当大的方井,这种腐烂的味道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一时间,阿缘就意识到自己面临一个抉择。
下面的危险是未知的,而且闻着味道,应该是死了不少人,如果自己下去了也死了的话,该怎么交差?但是如果那个人就是土司,自己活活错过了怎么办?
挣扎了三秒钟,阿缘感觉还是得去,起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活口没,就算土司都死了,也得看看尸体确认下。
把自己说服后,阿缘就直接手一撑瞬间从井口飞了下去,稳稳的落到地上。
结果一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阿缘摸出火折子一看,整个人恶心的倒退了几步,几乎吐出来。
“佛祖莫怪,佛祖莫怪......”阿缘连忙用藏语念叨几句,用来抚平自己心里的恶心。
因为她踩到了一截残肢,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显然是这是刚死不久的人。看样子之前的人已经死了不少了。
手中的火折子几乎烧到阿缘的手,她甩手丢掉,摸出了另一根呲的一下划燃,下一秒她就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给扔出去。
墓室一旁着十几个没有头的尸体,尸体看起来不像是人,应该是这里的尸体诈尸引起的。这场面倒没有吓到阿缘,吓到她的是中间的棺材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浑身都是泥,好像什么都没穿,手里还捏着一个尸体的头,他正微微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缘。
这时,火折子又快烧完了,阿缘只得再划燃一根来点燃自己带的照明物。
这一次阿缘看清楚了,而且还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是好像,是真的没穿衣服。只是浑身的泥痕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而且他也没有侧身,所以第一眼看的时候,阿缘没看清楚是真的不怪她。
“......”阿缘从小在XZ长大,很少遇见这么袒胸露背的“热情”场面,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脸部一下充血了。
在阿缘的认知里,这里面的人都应该死了才对,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难道是佛祖庇佑了他?
“呃......”阿缘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那个......我想问下,你认识......啊不是......”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打算转过来,似乎是在听她说,又好像完全没听她说。
不过他看起来很累,就像是很久没休息了,只是看起来还不至于倒下的样子。
阿缘拉下了自己的兜帽,感觉得给他块遮羞布,不然也不好和他继续说话。然后就把自己的披风给解了下来,递给他:“要不你先穿上吧?”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动手要接的意思。
“......”阿缘没怎么见过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但还是把东西放到了他脚边。
管他是不是死要面子才不要的,但是自己还是得把这个留下,是个人都需要一块儿遮羞布。
送了温暖后,阿缘感觉自己可以套近乎了,于是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族人们常谈起的土司,白玛的官儿吗?”
“......”盯......
“......”为什么他看起来,比丹还呆的样子……
“你......不会说话?”
“......”
“那你听得见......我说话?”
“......”
“......乔带冒(藏语音译,你好的意思)?”
“......”
那个人就好像一尊木头,就是呆呆的看着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手上的头真是让人浮想联翩:难不成这个人一直都是吃这些为生的?
思路跑偏的阿缘迅速给自己拉了回来,感觉这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毕竟土司可不像是会这么暴露......的。可能他真的只是和土司长得像而已。
既然他不是,那就算了,没准儿自己也真的是找错了。时间还有的是,就看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了。
言归正传自己是可以走的,但是这里毕竟还有一个大活人,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自己出去后总不能带一个拖油瓶吧,毕竟自己还没找到土司。
而且如果带这么个人回部落,族长会把她揍死的吧?但是佛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自己这也是没有办法......
正当阿缘心理矛盾的时候,那个人开口道:“这里不安全,你走吧。”
“......你说,什么?”阿缘有些不相信那个人开口说话了,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在和我说话?”
”......”那个人一脸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的表情,然后他看了看手上的头,默默放到一边。“这里不安全,你走吧。”
然后他就拿起了阿缘放在旁边的披风,毫不避讳的背对着她开始穿。
“......”阿缘呆呆的看着他,“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
那个人动作很快,已经穿好了衣服,转身拉起阿缘的兜帽:“不,你走,这里的东西不能出去。你出去后,把这里封上。”
阿缘看着他带着蓝色的兜帽,感觉有些奇怪:“封住,你不出来了吗?”
那个人不再说话,直接坐在了自己踩的棺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下轮到阿缘傻眼了。
他这几个人的举动就像是,他给你一条路,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听他的,如果你要去寻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你的。
阿缘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照明物全部放在他的旁边,再分了一半的火折子给他:“东西我分了你一半,如果你想要出去的话......也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缘想起来他可能还没吃的,就拿起了自己在镇上买的干粮,也一起放在了上面:“这些都留给你,你还是得活着出来才能还我,对吧?”
“......”他看着阿缘,半天才说了句,“谢谢。”
阿缘抬头看着他,心想别感谢我,要不是我不想看着人在我面前死掉,我也不会给你留这些东西的。
放了东西后,那个人还是低着头,阿缘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反应,就默默的走了出去。
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阿缘爬出来的时候,看着一旁的石头堆,心里有些不忍。毕竟她知道里面还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想了又想,自己是不能对自己答应过的事反悔的,但是也没规定她不能有私心。
于是她尽量让石头看起来和之前一样,但是她明白,只要那个人踹一下,他绝对可以出来。
好了,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那自己也没什么良心不安了。
不过那个人还是奇怪,如果不是阿缘没时间,她一定会选择去打听下他的。
族里有命令,自己得尽快找到土司,所以她只能挨家挨户去询问,有没有人在哪里见过他。
只不过,符合长相的只有那一个,但是他的气质又完全不像。因为只要他做过土司,看到自己的着装就会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来找他。
(其实十多年后,阿缘才知道,当初就是这个东西误导了自己,现在想起来她都想抽自己。)
在巴乃到了几天后,阿缘这天刚起床,就听自己之前打听过消息的人说,他们上次去的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都没死。不仅把里面的东西弄死,还把粽子身上的蓝色绸衣给裹在了身上。
阿缘扶住下巴,怎么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是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