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晓伟忍住笑，正经地说：“东建伯，你别急，我找到一个方子了……”覃东建皱眉说：“山葵叶子、根茎的霉黑点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们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昨天你还忧心忡忡，今天你就找到办法了？”陶晓伟不紧不慢地说：“你放心了，我今早在我菜地喷药了，等明天看霉点下不下，实验成功了我就让大家按我的配方施药……”覃东建着急地问：“药方呢？让我看看，这种病害真难缠，我用了灭虫灵喷洒了几遍都没有效果。你是拿什么药做配方的？”陶晓伟见他坐不住，指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数据说：“我查找了很多书，才发现云南高原的人们用这种方法来防治山葵虫害。”覃东建虽然小时候只读到小学毕业，文化底子薄，但是乡村书屋建起来后，也读过不少农业种养的书籍，不明白的字又有一帮青年人可问，读书看字没有问题，他看了看陶晓伟笔记本，点点头说：“这回好了，有治山葵的药方。你已经喷药了吗？霉黑点消失了没有？”陶晓伟拉住坐长条凳上，说：“今早刚喷的药，哪里那么快就见效果了？过今晚，明天这个时候才能知道结果。”覃东建被迫坐下，他竖起大拇指对陶晓伟说：“晓伟，说实话，有你这个村长，我们一百个放心。要文化有文化，要技术有技术，要公心有公心，你是咱们村真真正正的领路人。”陶晓伟淡淡一笑，说：“什么文化也好，技术也好，学来就是大家共享的嘛，要是只自己一个人用，那不浪费了吗……哎呦！你干什么？”他话没说完，覃东建一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夸赞道：“我就说嘛，你当村长最好！有眼光，有点子，真心为大家着想。”趁着高兴，他接着问道：“晓伟，山葵比水稻和甘蔗难侍候，种植时间长，一年半到两年才能收成，但是价格高，我们都相信你。现在我们大家只收摘叶子来买，价格不凸显。伯问你一句实话，明年入夏收割根茎，一亩可以比稻谷多得多少钱？”陶晓伟虽然对村民说了很多遍，种植山葵效益高，但是农民眼见为实，他们不少人还在担心山葵的经济效益。于是，他撕下一张草稿，给覃东建细细列出一亩地种植一茬山葵的成本、收成、价格和最后的实际收入，还把山葵亩产情况和水稻、甘蔗做对比。覃东建看得清楚，连连点头，满意地说：“照这么看来，还是种植山葵值！以两年产量算，跟四季水稻和两茬甘蔗比，收益高得多。咱们莲花村种植水稻和甘蔗属于一流水平了，可是大米和蔗糖价格低，大家收入上不去，正愁呢。看来，你欸我们找到一条新出路，太好了。王宗良和李广兴两个家伙还忧心忡忡，害怕种山葵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回我让他们看你的计算的结果，看他们还愁什么？”说完，把陶晓伟的草稿仔细地折起来，放进口袋。覃东建走出陶家院门，眯眼看看天，太阳白花花，晒得吓人。他转过屋角，径直往王宗良家走去。王宗良在正门前的树下编织泥箕。他远远就喊起来：“宗良哥，今天编了几对泥箕了？张学问不在了，莲花村就数你编织手艺最好了。”王宗良见了他，眉开眼笑地说：“哦，你来正好，来，咱兄弟唠唠几句。诶！”手上用力抽紧竹篾，他什么时候都闲不下来。覃东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干脆挑开说：“你这回可以放心了，山葵有救了……”“你哄我干什么？连晓伟都找不出防治病虫害的方法，你能让我放心吗？”“我刚从晓伟那里来，这小伙子真能干，他连续查了几天资料，终于找到了医治山葵的病方。他说，今天喷洒农药做实验了，明天就可以推广。明天，我们大家都喷上药，山葵的霉黑点就可以治好了。”王宗良见他说得认真，不像开玩笑，停下手中的活，拿眼看定他：“晓伟真找到良药了？你是从他家出来的？”覃东建一边陶出草稿，一边说：“谁有闲工夫哄你？你看，这不是晓伟写的公式吗？”于是，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共同研究一茬山葵的收入。王宗良站起来，高兴地说：“晓伟真是好样的，帮我们引进山葵种植，还教我们管理技术，有病害了还帮助大家防治，这个年轻人难得呀。咱们选他当村长选对了。”覃东建也兴奋地看他说：“晓伟说，我们村现在种植山葵的不过十来户，等技术掌握成熟了，他要让全村五十多户一起种，这样成规模，好管理，也容易找销路。咱们莲花村找到新出路了。”王宗良高兴地搓着手：“嗯，种山葵比种水稻甘蔗有出路，太好了。等晚稻收完以后，我看就留下龙溪边两块近水田，其他稻田全拿来平整种山葵。虽然管理细致点，但是工作还没水稻和甘蔗这么繁重，特别是经济收入高，种一亩山葵等于种几亩稻田了……”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原本密布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亮晶晶的，像蜘蛛布下的蛛线。李广兴正提着一个泥箕往屋后来倒垃圾，他远远听见这边两人在笑，停下脚看过来。覃东建也发现了他，大声叫喊道：“广兴哥，过来过来，给你说个好消息。”李广兴一脸愁苦地走过来，说：“我能有什么好消息？”他家就这么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儿子李构进了班房，女儿在镇上小学当老师，家里没有什么劳力，听陶晓伟说种植山葵工作强度低，就跟着种上一亩，现在遭遇黑霉病，用老方法喷药不见好转，正愁得很呢。等他走近了，覃东建把陶晓伟的草稿展开给他看：“广兴哥，别愁眉苦脸了，我们种植山葵种对了，一亩菜地抵得上十亩的水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