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吗?”
“小子,”老者看他一眼,“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
“我不说你也明白,所谓的‘闭关’多是糊弄人的,就是不想管事而已,”老者长长地叹息,“这一任先知就没怎么离开过冥灵。”
他顿了一下,瞥向某个方向,接着说:“自从上任先知失踪后,冥灵每年四月的魂潮突然严重起来,造成的损伤也越来越多。单从这一点,先知做的没错,他确确实实努力保住了冥灵。”
“前辈,话题歪了……”裘明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提醒。
“哦哦,”沉浸在往事中的老者想了下,接着解释,“你已经见过另一类了,就是阴冥河畔的阴河魂花。它们生存在这种暗系和魂系魔力浓郁的环境中,又被阴冥河中的诸多精神碎片催化,便逐渐演化为这个种类,能力主要是净化怨念的【渡魂】和引导幻觉的【幻惑】,它们以此净化自身吸收的魔力并用以自我防御。”
“嗯嗯。”裘明学着肖雅积极附和的样子卖乖。
“至于这最后一类,一般人也的确是不容易见到。”
“嗯?”话说,这跟【魂仆】能力有什么关系吗?
“也说了,灵湖魂花是最为稳定的形态。这最后一个形态就凶残多了。”
“……”裘明死鱼眼,指着挨近后便一直拿触手在物理上明目张胆戳他脊梁骨的圆球,“能有他凶残?”
即便跟那些没什么魔力,只有蛮力和本能的猛兽比较,这只球的野蛮程度也是当中佼佼者。
老者笑了笑,没有阻挡魂球的动作,温和地看着他和聆听故事的黑猫:“你这个比较特别……”
听他这么说,裘明忍不住问:“这就是阴河精灵行动的原因?”
只是因为魂球比较特别?
老者没有回复,而是咳了一声后接着说:“总之,这最后一类的名为“吸血魂花”。这三个魂花种群虽不同,但却会有些奇妙的联系。”
“联系?”吸血……听着不像是好东西啊,而且状态不如灵魂魂花稳定……
“对,比如具有【魂仆】能力的魂之精灵确实更容易将另外两类魂花炼化为魂仆,这可能是他们同源的原因。”
裘明下意识看了魂球一眼。炼化……感觉不像好词啊。
“具有【魂仆】能力的魂之精灵本就极其稀有,即使在五十年前也不多见,”老者的表情阴了一瞬,“你这只精灵更是强得过分。”
被提及的魂球不满地插嘴:“叽!”
什么“只”,没礼貌,叫大哥!
老者笑着抚了抚他的身子,将他掀了半圈按摩,魂球这才偃旗息鼓。
“同源之下彼此吸引也可以理解,起码老夫是这么理解的。那些阴河精灵其实也颇为少见,在平时都藏在河里,眨眼间就消散在河里了,能遇到他们也是小精灵运气好。”
说着,他把魂球和黑猫抱到膝上,抬起头,平和地眺望广场的另一边,喃喃自语:“这世上,可爱的巧合可少得多呐……”
顺着他的视线,裘明、魂球和黑猫先后看去。
只见在广场另一面,几颗灰白色而干瘪、近乎骷髅的高大树木旁边,一座低矮的树屋亮起摇曳的烛光,不算明亮的光线中有一道割裂光幕的黑块平移,渐渐的,光亮在光影边界处模糊,黑块勾勒为一个低矮消瘦、半边脸蒙着黑布的中年妇女,她抱着一个灰黄色的圆木盆,探着脚走了出来。
她还没走几步,正好碰到一个粗壮但有些佝偻、面部肌肉稍微松弛的中年男子,措不及防地跟对方直面,立马向后退一步,讪笑地打招呼:“英叔好啊。”
对面的男子皱着眉头,面色发黑,将不快写满了脸,对着她摇了摇头,道了声“李姨”权当作回打招呼。
二人相向而行,在其间不免聊上几句话。
“去广场啊。”李姨主动应付,声音不大。
“是啊,安全,”英叔点点头,正要擦身而过,脚步止住,扭头看向李姨,“你这是去哪啊,不留在广场?”
李姨顿住,双手握住木盆的边缘摇晃,传来沙沙声,她的一根手指松开,指着木盆底部示意:“去晒个谷子。”
说罢,不等英叔回应,她便脚步匆匆地转身迈步。
心有不解的英叔一皱眉,身体前倾,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谁要跟这扫把星呆一块儿啊。)
扫把星?
“诶!”英叔浓黑的眉毛狠狠挤成一团,朝李姨大声吆喝,“你这死婆娘刚才说什么?”
那里的李姨速度很快地朝远处走,听到声音后更是加速,如同在避瘟神一样。
见她这么表现,英叔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膨胀时被戳破的气球,本就郁积的情绪一下炸开,右臂扇起一股恶风,召出一株花朵为金色五角星状的奇异绿植。
绿植被召出后立即扩出一圈炽白眩目的光晕,如一张大口强硬地将周围的黑暗吞掉,周围登即同晖炅正午般耀眼。在天上黑压压的云朵群的映照下,逐渐适应昏暗光线的人们甚至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赶路的李姨有所感觉,向后看了一眼就被照得眼神与意识尽是一空,手上没有使力,木盆应光而落,砰地一声砸地,嗓音尖利:“你干啥!”
(你有病吧!疯老头!)
阴着脸的英叔耳朵动了动,脸上电闪雷鸣,一场雷暴就要下开来。
那边的李姨也不管掉在地上的木盆和撒了一地的谷子,横着脚步就要气冲冲地撞过去,却在眼皮一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定到英叔手掌上方的鸢萝时气势一停,甚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嘴皮皱着,仿若在大力地咬牙,又似乎在忍着什么。
(之前就喜欢找事,现在咋怂了?)
那边英叔死死地瞪着她,呸了一口,甩了半边脸。
李姨本来用手捂着半边脸后退,又被脑中的声音激得停顿,张大嘴,露出牙和舌头,眼角刀尖样锋利,但就是指着英叔说不出话。
(发火的话被打的话怎么办?)
(这赖子被警卫队踢出来,垃圾一个,骂他都不配。)
(这些警卫都不是好东西,都龟孙子!)
(垃圾。)
(狗娘养的垃圾!)
没人说话,走在广场的人们也全部退走,没人上前劝架,不多时广场竟只剩裘明一帮和对峙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