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走了?!”神斗吃惊道。
“嗯!”无极颔首。
“我不走!”顿了片刻,神斗眼眸一闪,道,“我陪着大主觋!”
“你不走,我也不走!”伶伦紧紧握了握拳头,道,神情慷慨激昂。
“不许胡闹!”无极少见的脸色一寒,斥道。
神斗不语。
“好了!”惠阳笑对神斗道,“我听说师尊把六甲神兵印都授给你了?”
“嗯!”
“真是偏心啊!我要了好久呢!”
“好像已经给你个紫玉葫芦了吧!”无极淡淡道。
“那东西能随便用吗?!”惠阳笑道,“行了,师尊若此,我也不能说话不算数,记得曾答应过,如果你学得会,就教你九玄雷,现在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我先把法决传给你,至于最后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
“真的?!”神斗大喜。
知秋盘坐,漱玉噘着嘴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偷眼瞅瞅知秋,终于忍不住凑近,道:“师姐,你说应龙去哪了,为什么没在啊?”
“不知道!”知秋语无波澜道。
“那你说他明天会不会来?”
“明天吗?!”知秋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不来也好!”
“估计妖族很快就要攻城了,而且肯定是一场恶战,难道神斗没有什么话和咱们说吗?”素女蹙眉奇道。
“我们去找他!”玄女明眸如水,道。
门外,伶伦正手持阮隃笛,轻轻吹吟,曲调缱绻幽怨。
玄女微怔一顿,伶伦已一眼觑见,登时手忙脚乱,藏笛于后,兴奋道:“女神,你俩怎么来了?”
素女莞尔。
“神斗呢?”玄女似不经意看了他一眼。
“女神看我了!”伶伦心头狂喜,简直不能自已,涨红了脸,语无伦次,“修修炼呢!”
“修修什么炼?”素女轻笑道。
淡定淡定!不能出糗啊!……伶伦狠狠掐了下自己,努力捋清思路,“你们师兄说要教他九玄雷!”
“是吗?!”素女隔着紧闭的门望了望,看看玄女。
“那我们走了!”玄女只点点头,走了几步,头也没回,道,“你接着吹吧,很好听!”
“真的?”伶伦一呆,惊喜道。
“真的!”素女抿嘴一乐,跟着走了。
伶伦目送着二女背影,满脸激动,长长吁了口气,缓缓横笛,笛声高亢而悦耳,缠绵而不糜,哀婉而不伤。
“……
我本贫家女,久致罗襦裳。
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
仰见百鸟飞,大小必双翔。
勿为新婚念,与君永相望。”
缭绕如云,回荡全城。
漱玉一愣,侧耳倾听,知秋双眸微现涟漪。
“阮隃笛!应龙来了!”漱玉夺门而出。
知秋没有动,一人孤坐,渐渐地痴了……
所有忙碌的将士,都慢慢地停住了脚步……
夜幕降临,西镇关格外的安静,但谁也没有睡意。
鼓角齐鸣。
莽莽荒原,横亘百里,这一次,妖兽倾巢尽出,摩肩接踵,连绵不绝,愈如汪洋,而且不再如之前乱嘈嘈一拥而上,井然有序,蹴踏前行,最先,数百万的谷遗吠枭,谷遗之后,数万兕兽;吠枭之后,数万鸣蛇;再之后,左边,数万,状如牛,虬角似龙,高数丈,首尾近二十丈,遍体青黑,四足若虎,长毛如鬃。
右边,数万,形如野猪,高近十丈,赤若丹火,獠牙龇出唇外,人立,右手持着一根粗木棒,目露凶光,嘴里咕咕哝哝,还不时啐着口水。
“又是什么?”神斗问道。
“十大领主都有自己的族群,”无极沉声道,“就象封豨的鸣蛇,诸怀的兕兽,那左边的是猰貐的犀渠,右边是凿齿的山膏!而最可怕的是大风的……”
话未说完,就见远远天际,一片彩云,蔚然而来,身不大,形如鸳鸯,绚丽斑斓,首却如蜂,背生四翅,而尾如针,密密挨挨,嗡嗡声越来越大。
“大风的钦原!”无极凝重道。
“怎么可怕?”
未及回答,妖潮一缓,穷奇背负苍穹,身后,黑雾凄凄,若隐若现,鸮首人形,遍披黑羽,背生三翼,单足利爪,数万殇羊;两侧,饕餮梼杌,大风猰貐凿齿封豨诸怀。
冷冷环顾,“杀!”妖兽如潮。
“杀!”西镇关三军回应,金戈之声。
龙纡大挠宁封子祝融率先而起,各自迎上了穷奇大风猰貐凿齿,接着离珠对梼杌,昆阍荣将偕诸宗金丹以上百余者共对封豨诸怀,大主觋无极惠阳神斗玄素对饕餮。
知秋簌玉钦杰鼓巫咸柏鉴赫廉伶伦率诸宗其余万许,革池率天师巫卫万人及天师军,榆罔率九万将士,万余车弩张弦搭箭,无数凌厉的箭镞寒光森森。
一场炼狱般的血战拉开了惊天动地的大幕……
与此同时,孤竹西北,狂风骤雨,雷电交加,滔滔的洪水咆哮奔腾着,已淹没了半个长沙山,而且洪水居然在熊熊地燃烧,烈焰千尺,层层巨浪翻卷着扑天的火舌,冲撞着石崖,地动山摇,石崖不断地坍塌,却又不断地恢复如初,滚滚炎浪涨了又落,汹汹而来,涌涌而去,始终难越长沙山巅。
雷伯电伯诸族各观十余万与相柳九婴及无穷无尽的妖兽,往复川流,鏖战不休,波澜壮阔,人和妖兽如陨石雨般掉落。
而苍穹,四道电光掠影杀得难解难分,天昏地暗……
中州西南,鬼山峡谷。
三位老者,中央,散发披肩,银丝飘扬,面容清矍,须眉皆白,一双长目,几乎至鬓,长髯及胸;左边,竟高有两丈余,似可肩担日月,手握山河,背负一柄巨剑。
右边,众妙宫监院太山稽,三人身后,盘护冷峻兀立。
诸宗万余巫觋如临大敌。
遥遥对峙,不计其数的妖兽涌满了峡谷,为首两只巨兽,一个,高数十丈,状若猿,雄伟如山,垂臂过膝,浑身碧蓝色的鬃毛,而皓首赤足,尾如龙;另一个,身如豹,首如雕,喙似铁钩,肋生双翅,展开足有百丈,遮蔽大半峡口。
“咦,刚来就有人肉吃!”巨猿口吐人言,大咧咧扫了一圈,闷声闷气道,“你们哪来的?”
“剑阁宗主天老!”长目老者缓声道。
“剑阁万剑殿殿主太章!”巨人沉声道。
“朱厌、蛊雕!”太山稽笑道,“恭候你们已久了!”
“哦!”朱厌挠了挠大脑袋,恍然道,“想起来了,好像几百年前见过!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朱厌,咱们来不是聊天的!”蛊雕不耐烦道,声如婴啼,尖利刺耳。
“说得好!”太山稽一声朗笑,手一引,剑若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