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封胡俯身问道。
“我想飞!”
“嗯,若想飞,先学走!知道吗?”
“是!”
七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我想像父亲一样伟大!”
“嗯,那要先学会以天道教民,以张弛治国!知道吗?”
“是!”
八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我想当个英雄,保护所有人!”
“嗯,那要先学会进退有度,容止可观!知道吗?”
“是!”
九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我长大想娶一个女孩子为妻!”
“嗯,去罚抄一百遍我错了,我想早了!”
“先生,食色,性也!”
“去罚抄一千遍!”
十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我想做一个修道者!”
“嗯,欲修道,先修心!知道吗?”
“是!”
十一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我想治好我的手!”
“嗯,人若有志,天亦悯之!”
十二岁。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封胡僵卧榻上,瘦骨嶙峋的大手,慈爱地拉着神斗,虚弱问道。
“我不想您死!”神斗哽咽道。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知道吗?”
“是!”神斗泣不成声。
……
荏苒数十载,神斗整襟正衣,泪目施礼,“弟子神斗拜见先生!”
“神斗?!果然是神斗!起来起来!”封胡双手颤抖,虚扶道。
孩童散去,院子仅剩四人,席地而坐。
“神斗,你长大后,意欲何为?”
“先生,我已经长大了……”
“哦哦,你真的成了一名修道者?!”
“是!”
“这是那个女孩子吗?”封胡转向女节,“你娶了她为妻呀!”
“那个女孩子是谁呀?”女节似笑非笑地瞅着神斗。
“呃!”神斗忙道,“先生,您怎么到了这里?”
“记不清喽!”封胡摇首,“老啦,好像一夜醒来,就在了!”
“您在这里授学吗?”
“不是!”封胡摆了摆手,“见乡里孩童们终日嬉戏,就召集了一起,诵读些典籍!”
神斗默默难语。
半晌,道:“自与先生别后,萦怀不忘,常常欲去寻找,再拜尊仪,不想在此能见,一偿所愿……”
“你如何来的?你父王所遣吗?”
“父王?!”伶伦奇道。
“不是,我是来找一样东西,名叫陆龙,先生知道吗?”
“陆龙?!”封胡深深望了神斗一眼,点了点头,“知道!”
“您知道?!”
“知道!”封胡微笑道,“我还特意去找过,想着或有一日,总会见到你的!”
神斗垂首,喉咙忽然哽咽。
“我拿不到的,带你去找吧!”封胡笑着,伸手拍了拍神斗的背,无声无息,却好像真的有一只手,一如幼时。
走出院门……
“父王是怎么回事呀?”伶伦充满怀疑地瞅着神斗,低声问道。
“关你什么事!”
“兄弟相欺,天打雷劈!”
“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永远!”神斗一笑。
“呃!”伶伦一怔。
说罢,神斗转身追上走在最先的封胡,轻轻搀扶。
伶伦呆立,“他可是和我都没有说过这个呢!哼!”女节嘴角轻翘,似对伶伦道,又似浅颦低嗔。
“我又错了呗!”伶伦咕哝着,连忙随后。
翌日,第一束晨曦洒透枝间,灼华耀眼,三人仰首,漫天的桃花,烂漫芬芳,高耸云霄,垂窿大地,神斗曾经远远看到的拄天立地,方圆数千里的粉彤黛绿、锦簇缤纷,竟不是什么七彩云团,而是一树桃花,亿万朵,如星辰璀璨,无边无垠,虬节盘错,争相吐蕊。
“我嘞个天,我以为是一片桃林,原来是一棵树啊!”伶伦张大了嘴,瞠目结舌。
女节眼眸尽是陶醉,抬脸,张着臂,慢慢地转来转去,嗅着花香。
神斗笑着,看着,绮霞般桃花下的女节,很美。
“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树!长了多少年啊?!我真想看看,它的主干在哪?”伶伦兴奋道。
“桃花夭夭,东海之桃,溯香从之,岛之中央!”封胡悠悠道。
“有桃啊?!哪呢哪呢?吃了能与天地同寿吗?”伶伦两眼放光,四处寻找。
“结过果,很少,而且吃了,人就不见了!”封胡望着桃花,道。
神斗眼波闪动。
“呃,那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