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而为吧,否则你死得更快!”勾龙一笑。
“我可否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道法?”神斗缓声问道。
“天罡体!”勾龙随意道。
“领教了!”神斗点了点头,“果然很强!”说罢,青臂双手掐诀,怒目横眉,青面再出。
“这就对了!”勾龙笑容一敛,也不见作势,如离弦之箭,暴射而来。
神斗袍袖一扬,无数令旗阵具从天而降。
乾坤山河图,即便是他,亦不敢强撄其锋,勾龙倏退,一进一退,竟全无丝毫停顿。
滴溜溜,不知何时,七华宝盖簦,瑞彩千条,静静地等候着他,霞光洒照。
勾龙忽然折左,行云流水,潇洒似闲庭漫步,乌云覆顶,厉风呼啸,五趾如钩,玉鳞熠熠,神威凛凛,白龙探爪攫下。
勾龙终于一窒,仰头,两眸如炬,双拳上迎。
“我咄,他难道想硬撼神龙?!”观望台,众人错愕。
“让神斗逼疯了?!找死?!”
轰,山峦摇动,勾龙所站之处,地面塌陷,白龙昂首摆尾,居然生生倒飞数丈,不仅众人瞠目,连白龙一对蓝宝石般的眸子也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垂首俯望了一眼下面尘烟弥漫中,那个仍然屹立的凡人。
勾龙晃了几晃,才勉强站稳,一点寒光,森森剑芒,击在胸口,勾龙跌退,摔倒尘埃。
“胜了?!”
“死了?!”
神斗对决的押注再度悄悄而迅速地开始了,相较陌生且籍籍无名的勾龙,绝大多数的人都毅然地选择了神斗,而押给谁,自然就向着谁。
“赢喽!”欢呼四起,但紧接着,戛然而止。
满场难以置信的目光,眼睁睁地盯着,一道黑影慢悠悠地站直了身,低头瞅了瞅破碎的衣襟,凌乱如蝶,他抬手,缓缓脱掉了道袍。
神斗始终凝神以备,虽然离得远,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随着勾龙的上身渐渐赤裸露出,不由自主地一怔。
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一条条长长、暗红色的伤疤,如蟒蛇一般,密密匝匝,纵横盘绕,尤其胸腹之间,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触目惊心,腰系鞶带,不知何物,镌刻着奇异的云纹。
“吓到你了?”勾龙将道袍随手一抛,打量了自己一下,望着神斗道。
观望台,“我嘞了个天,这是个怪物吗?”伶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
“传闻西陲之地有一种锻体之术,”无极思索道,“以锤炼自身为法,坚逾金石,与传统道法截然不同,没想到居然藏于千舍台,难为他们了,这么多年,秘而不露!”
“怪不得!”伶伦嗫嚅道,“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护身之宝,我咄,还能这么修道吗?!”
“这种锻体之术之所以流传不广,鲜为人知,便因它在金丹之后,反为阻碍,修炼越来越困难,而且永远不可能再修至天一境界!”
“活该!”伶伦恨恨道。
“这种秘术叫什么?”祖江沉声问道。
“天罡体!”
“怎么会有人放弃成为至尊,去修炼它呢?”漱玉不解,问知秋。
知秋静默。
“那神斗能赢吗?”伶伦问。
“如果神斗本身左手正常的话,也许……”惠阳没有说完。
“你想多了,这个鬼样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但见过更难看的!”神斗淡淡道,五脏六腑却像反胃般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多多少少猜到,勾龙所说天罡体,究竟是如何炼成的!而最头疼的是,连剑芒都安然无恙?!这还是人吗?!自己似乎正慢慢陷入苦战,难道只能依靠乾坤山河图阻止勾龙近身?!心念疾转。
勾龙神色微变,随即一笑,“你想激怒我?!”
“那你怒了吗?”
“如你所愿!”一声喝叱,勾龙屈膝弓腰,一拳击在身前地面,整个子午峰嘭然震动,方圆百丈,仿佛翻江倒海,山石崩裂,尘沙飞扬,大大小小的碎石,横空而起,地坼山摇,咆哮掠过,观望台簌簌抖颤。
如风曳火烛,乾坤山河图,陡然缕缕虹光,波荡不已,在轰隆崩塌中,摇摇欲坠。
一抹青锋,神斗直飞冲天,袍袖伸展,所有阵具如洪流一般,拔地倒卷。
勾龙抬头,伸手一握,一只大手,凭空而现,栩栩如生,覆压而去。
剑芒厉吼,暴怒地撕扯着大手,一声长啸,白龙打了个旋,杀气腾腾,扑向勾龙。
一道雪亮的光芒,蓦自腰间而出,如银蛇耀舞,照彻苍穹,离得稍近,都下意识躲闪了眼,勾龙恍若一尊手擎闪电的天神,似顶旭日,璀璨百丈,白茫茫,充斥视野。
“尊器,那是尊器!”观望台上忍不住叫出了声。
“勾龙居然有把尊器?!”
一柄巨剑,六尺青锋,刃宽九寸,无锷,一条醒目殷红的凹槽从头至尾,贯通剑脊,勾龙双手握柄,冷冷地望着越飞越近、汹汹而来的白龙,两臂轮了一个半弧,仰天而斩,匹练长虹。
一声悲吟,白龙扶摇而上,半空,琥珀般的鲜血一滴滴地洒落,绽如昙花。
勾龙再度举剑。
“小白!”神斗大吼,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了,瞳孔贯血,目呲欲裂,不顾一切,青臂法决一变,白龙腹下一道长长的伤痕,痛得不停打着哆嗦,消没不见。
“糟了!”离珠无极惠阳祖江伶伦玄女素女女节脸色同时剧变。
救回白龙,剑芒却失去控驭,顿时一散,勾龙似算准了一般,右手已离剑,远远朝着神斗的方向,仿佛带着一丝嘲弄,五指一攥,大手阖拢,摧枯拉朽,一拳重重轰在神斗身上,神斗腾翻数十丈,如断线风筝,从天掉落。
遥遥如咫尺,勾龙一步跨近,神斗青面青臂皆无,仰面朝天,双目紧闭,口鼻涔血,浑身是土。
“剑名贯虹,睹者寥寥,你死得不冤了!”勾龙好像轻轻叹了口气,亮得刺眼间,隐隐血影,挥剑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