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观望台,千众挺身,一片惊呼。
女节俏容骤然惨白,足尖一点,身才掠动,已然不及,剑光刺目,眼前一黑,娇躯踉跄,华渚一把扶住,女节用力甩开。
玄女霍然舒袖,霓虹一闪。
伶伦吓得目瞪口呆,无极惠阳祖江齐齐抬手。
“等等!”一个声音自无极身后响起,与此同时,素女对玄女亦道。
斗法不得随意杀人,但诡异的是,以南宗北宫为首的数位大能,亲眼目睹,居然无动于衷,别人也就罢了,连离珠都稳如渊岳,泰然自若。
无极回首,应龙赫然而立,冲他摇了摇头,旁边,站着监兵。
贯虹斩落,亮似弯月,轻轻划过神斗的脖颈,却没有看到意想中迸溅的血花。
勾龙一怔,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屈指一弹。
勾龙惊觉,晚了,离得极近,一滴水珠,湛蓝如水晶,包裹着一簇摇曳的火焰,一半赤红一半金黄,鲜艳分明,炙烈而孤傲,破壁而出,瞬息沾身。
火焰,红得晶莹剔透,红得纯净无暇,刹那吞没了勾龙。
神斗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像一头狂怒的狮子,目光凶狠,大口喘着粗气,盯着熊熊燃烧的勾龙。
勾龙浑身抽搐,面部扭曲地瞪着神斗,肆虐的火舌似乎要钻进五脏六腑,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仿佛来自地狱、撕心裂肺的痛苦啮噬着他的肌肉骨髓,他说不出话,一个小指头也动不了,再也支撑不住,慢慢跪倒,火,越烧越旺,最后一丝的神智,象片刻后的自己一样,化作了灰烬,陷入冰冷的黑暗。
“我真想杀了你!”神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苍白,“你应该庆幸,小白生命无虞!”说着,虚弱地举手一招,无比震撼的火焰,飕地一敛,倏然一缩,跳入水滴,火光尽消,重新变成天玄珠,与突从土里跃出的青葫一起,飞回袖中。
神斗但觉天旋地转,两腿一软,那一拳,他伤得很重。
一双温柔的手臂抱住了他,神斗扭头,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他挣扎着笑了笑,眼皮铅一般的沉,双目暝合,耳边,夹杂着啜泣的呼唤越来越远……
全场静寂无声,呆呆地望着,风吹林响,白云悠悠,似过了很长时间,欢呼雷动,如海啸一般,几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大声地喊着,发自内心地欢呼,这一刻,他们第一次完全不是为了自己的押注,只为一个人由衷地喝彩,为了神斗!
欢呼久久地回荡,响彻群山云霄,震得林木簌簌,鸟雀惊飞。
“到底怎么回事啊?”伶伦兴奋不能自已。
“那只是个泥偶!”应龙笑道。
“我给他的!”监兵得意洋洋道。
“哎呀,神斗昏过去了!”伶伦大急,叫道。
“放心吧,没有大碍!”应龙道。
“咱们就这么看着?!”无极望着场内。万众瞩目,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犹豫道。
“你说呢?!”应龙惠阳异口同声。
翌日,神斗悠悠醒转。
“你醒了?”女节明眸秋瞳,朦胧若水。
神斗转头,无极惠阳祖江伶伦,还有,应龙监兵。
“应龙叔叔,监兵叔叔,你们怎么来了?”神斗惊喜道。
“你在丹道会大放异彩,我们怎能不来看看?!”监兵呵呵道。
“另外,抓心儿月儿两个小妮子回山!”应龙咬了咬牙。
“心儿月儿姑姑呢?”
“昨天见到我们,就溜了!不知躲哪去了!”
“啊?!”神斗奇怪,偷跑下山而已,至于吗?!但看应龙的样子,好像不止如此呢!“执明陵光姑姑呢?”
“她们没有来!”监兵说着,瞥了应龙一眼。
应龙不语,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感觉好些了吗?”无极问。
“好多啦!又让你们担心了!”
“师父一直为你疗伤,刚刚回去休息,嘱你静养勿动!”无极道。
“谢谢师尊!”神斗心头一热。
“既然醒了,我们就放心了,先让女节照顾你吧,回头再来看你!”无极笑道。
“嗯!”
“走啦!”惠阳一把拽着几番想说话,都没有插上嘴,还有点不甘心的伶伦,和众人在外面,轻轻把门合拢。
“了不起!”祖江边走边笑道,“神斗受伤,从天上掉下,不过短短数息,居然想得到!”
“你开始就看出来那是泥偶了?”惠阳问应龙。
“当然,意外吧?!悟道境其实有时候也没什么可嘚瑟的,是不是?”应龙嘿嘿一笑。
无极惠阳祖江无语。
“你守了我一天一宿?”神斗问道。
“嗯!”
“这么快就原谅我了?”神斗想逗她笑。
“才没有!”
“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算惩罚吗?”
女节泫然欲泣。
“我不是没事吗?!”神斗慌道。
“你吓着我了!”
“放心吧,”神斗忙安慰道,“他伤了小白,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说着,眼神情不自禁的骤然一凛,“就算赢不过他,我也会与他同归于尽的!”
“别说了!”女节恼道,使劲推了推他。
神斗一笑,望着女节因熬夜发红的眼圈,面容微微憔悴,长发不及梳理显得有些凌乱,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把顺发,递给她,“一直想送你的!”
女节接过,巴掌大小,两边带齿,精巧别致,把弄着幽幽道:“我以为你想忘了我呢!”
“永远也不会!”神斗柔声道,说着,轻轻握住了女节的手,软若无骨,一道温柔旖旎的暖流从二人的心坎缓缓流淌而过……
接下来的几天,神斗一直养伤,丹道大会的风起云涌,忽然和自己没了关系,他倒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而且非常的心满意足,甚至可以说是幸福,女节天天陪着他,笑语晏然,无微不至,浅嗔薄怒。
女节宿处,“女节还没有回来吗?”华渚站在门外。
“没有!”
华渚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喂!”睡儿喊住了他,“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华渚猛地一顿,旋即快步而去。
“哥!”鼓从怔忡中蓦然而醒,躲避着面前钦杰阴厉的目光。
钦杰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哥!”鼓鼓足勇气,又怯怯叫道。
钦杰脸色变幻不定,半晌,轻轻吁了口气,“以后我很难再帮你了!好自为之!”说罢,走了几步,停身,头也不回道,“记着,你和我一样,永远是烛龙一族!”
鼓僵立着,然后,拳头一点点地攥紧,指甲直抠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