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神斗睁开眼,依旧盘坐,没有动,微微出神。
伶伦几番欲言又止,终于道:“你不想知道女节昨晚为什么来找你?又为什么不进门就走了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神斗烦道。
“去找找她呗!”
神斗默然不语,原本就是一点其实与二人之间并无多大关系不起眼的误会,怎么会越闹越僵了呢?!心头纠结,扯不断,理还乱。
虚市,神斗没心情去逛,晌午,伶伦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拉住神斗就往外走。
“让熊欺负了?!”
“滚,有件好东西让你看!”伶伦神秘兮兮道。
“入你法眼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神斗失笑道。
“少废话,玄女素女可是也说让你看看!”
“哦?!”神斗认真了。
人群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对神斗投以笑容,靠近山崖边缘,远远的,玄素正站在一方苇席之前。
“什么东西啊,你俩会感兴趣,还特意唤我来?”神斗笑道。
“不是我们,是你会感兴趣!”玄女斜了他一眼。
“莫非是冥界之花?”神斗惊喜道。
“不是!”玄女抬手一指。
神斗凑近身,顺着瞅去,杂物之间,好像是一块羊皮,斑驳褪色,污浊不堪,弯腰拾起,仔细观瞧,明显是经历了很长的岁月,但依然柔软,上面用药草汁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入鼻微有清香,可惜已残缺不全,最顶端三个字,中间只余寥寥数笔,前后可辨,似为“天~策”二字。
全篇更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篇首数行,神斗细看,轻声念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宇宙在乎心,万化生乎身,天欲杀,移星易宿;地欲杀,龙蛇起陆;人欲杀,天地翻覆;三才合发,万化定基……”
神斗心念一动,不由聚精会神,反复念了数遍,若有所思,宛似入定。
玄素互觑一眼,伶伦不解想问,玄女摆了摆手,只好忍住,无人打扰。
周围忽然变得宁谧,空虚缥缈,偌大的轩辕台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兀立峰巅,仰望苍穹,白云苍狗,四季过隙。
宛如好久,神斗眼眸一亮,倏然醒转,周围喧沸吵闹渐渐清晰,人影幢幢,长长吁了口气。
一扭头,玄素静静地望着他,伶伦满脸懵然,笑道:“走神了,不好意思!”
“悟到什么?”玄女问。
“说不清楚!”神斗摇了摇头,道,然后转向摊主。
一个道士,样貌应是西王母的道宗弟子,披头散发,麻绳系额,黄布道袍,剪裁粗糙,赤着脚,相貌普通,谦逊平和,遂举了举手里的羊皮,“你想怎么换?”
道士甚为知趣,始终没有说话,此刻方笑道:“这么偏僻,还能让玄素神斗道友光临,真是有缘!就一块山神木好了!”
“山神木?”神斗一头雾水,闻所未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要换山神木?!”玄女淡淡道。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凡物!”道士笑道。
“从哪捡的一块破羊皮,就漫天要价!”伶伦忿然道。
“你知道山神木?”神斗问伶伦。
“不知道!”伶伦老实道。
“我咄!”神斗无语。
“恒山深处有一颗亿年古树,不知其名,无果,粗逾数十围,冠盖方圆百里,树皮名山神木!”素女道。
“哦!”神斗想了想,将羊皮放回原处,“我要了,两天之内,我拿山神木和你换!”
“不必了!”道士一笑,将羊皮递予神斗,“我相信你不会食言的!”
神斗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小心翼翼收好,边走边低声问玄素,“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感兴趣?”
“因为我们听说过它!”玄女道。
“这到底是什么?”
“天符策!”
“天符策?!原来那个字是‘符’吗?!”神斗沉吟片刻,道,“你们认为和我有关?”
“和你无关,但它与昆仑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们知道我懂昆仑决?!”神斗奇道。
玄女不答。
“你好像能祭青葫芦吧!”素女抿嘴道。
“佩服佩服!”神斗发乎内心,挑指赞道,这天符策确实隐隐与昆仑决水乳交融,“它什么来历?”
“只听师尊提及,所知不多,否则,哪会便宜你?!”玄女淡淡道,“不过今天竟能遇到,实在有点意外,天缘巧合!不过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天符策对他有多重要,恐怕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不用!”玄女语无波澜。
“山神木能做什么?”
“炼丹,铸器皆可!”
“这么好吗?!”
“关键是怎么弄到,两天时间够去恒山吗?!你答应的也太草率了!”伶伦犯愁道。
“应该不必去那么远吧!”神斗一笑。
素女闻言,似笑非笑。
“交友不慎!”玄女冷哼道,顾自走了。
“别让人逮到了!”素女嫣然随后。
“喂,你听到玄女说什么了吗?”伶伦不敢置信道。
“说咱俩很龌龊!”神斗没好气道。
“那是说你!什么呀,这不是重点!”伶伦欣喜若狂,语无伦次,“她说咱俩是她的朋友!”
“哦,我为你骄傲,替你高兴!”神斗满脸激动地张臂拥抱,“走,去好好喝两碗庆祝一下吧!”
“嗯嗯!”伶伦连连颔首。
“我咄!”神斗放开,扬长而去。
“喂喂,你不高兴吗?”
“高兴!”神斗挥了挥手。
夜,神斗盘膝而坐,展开羊皮,而脑海中,昆仑决一字一句,似流水一般,缓缓流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