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凝眸,矢伯真以为天神显灵,吓得手足无措,几欲扑地跪倒。
待得看清,却都呆住,慢慢地面露惊愕,六目皆直。
为首二女,水蓝色的道袍,回风舞云,蝉鬓长发,垂瀑及臀,面若莲萼,明眸蛾眉,袅袅娉婷神韵,飘飘不染纤尘,樱唇皓齿,细腰婀娜,睹似静幽空谷,艳如霞月澄泉,一左一右,形貌一模一样,灼若桃李,瑰姿倾城,惟左首者多了两分英气,右首则添了几丝灵动。
二女之后,高足丈余,竟是一只白猿,毛如霜雪,金睛亮眸,居然穿着布衫,背负一柄长剑。
他们也已看见神斗三人,白猿眼中突现两道凶光,低低一声嘶吼。
“白云!”左首女子轻喝道,宛之音。
神斗骤然回醒,收摄心神,近前稽首道:“敢问可是中州同道?”
女子上下打量神斗,忽道:“你是普明宗的神斗?”
神斗一怔,“素未相识,如何得知?”
女子不答,右首女子浅笑道:“久闻大名啦!”
经过三元观之事,神斗倒不太感觉意外,笑道:“不足挂齿,你们是?”
左首女子却忽然眼神一凛,目光直越过神斗,俏脸倏寒。
神斗不解扭首,才发现伶伦依旧呆愣愣地盯着二女,一瞬不瞬。
神斗尴尬无比,脸颊隐隐发烧,急咳嗽两声,不料伶伦竟缓缓举起手,指着二女,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
右首女子倒不生气,莞尔道:“我们怎么了?”
神斗忙打圆场道:“他叫伶伦,他……”
未等说完,伶伦大声激动道:“你们是众妙宫的……”
“我们是众妙宫的弟子,”左首女子脸色一缓,道,“我叫天儿,她叫九儿!”
“你们不是……?”伶伦满脸的兴奋一僵,木然嗫嚅道。
九儿扑哧一乐,天儿恍若不闻,对神斗道:“你们也是去桥山吧?怎会来此?”
神斗简直让伶伦闹懵了,莫名其妙,但听是惠阳的同门,自不隐瞒,略述来龙去脉。
天儿与九儿互望了一眼,微蹙蛾眉。
神斗问道:“道友可是也为此事而来?”
天儿摇首道:“不是,我们众妙宫此次下山十数个弟子,途中,近大荒泽之东,最先出发的两个弟子,忽然失踪了,我和九儿闻讯,特来寻找!”
“失踪了?”神斗心头一沉,事情似乎远比他所想的要严重得多,众妙宫能参加丹道大会的的弟子,绝非寻常之辈,必是中州道宗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居然会失踪?!
“你们认为和大荒泽的陨落之地有关?”
“你也知道陨落之地?”
“刚知道!”神斗一笑。
“嗯,”天儿点了点头,“大荒泽平静万年,不知为何忽然变得诡谲!”
“你们在陨落之地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那怎么诡谲了?”神斗笑讶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想说,陨落之地真有个什么陨落的天神吧?!”
“当然是有!”天儿淡淡道。
“我咄!”矢伯提及,神斗尚当笑谈,此时,不由半信半疑,高高在上神通广大世人膜拜的天神,会莫名其妙地从九天掉下来?!“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在这等着,天黑再进去!”
“一起吧!”
天儿抬睫瞅了眼神斗,略一思忖,“好!”
告诉矢伯先回去,四人一猿围坐篝火,伶伦仿佛依旧神情恍惚,时时偷眼瞄着二女,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斗实在受不了,悄声附耳问道:“你什么情况?中毒了?”
“难道她们不是……”伶伦似自言自语,有点不甘心地摇摇头,“没事!”
神斗也懒得问了。
死气沉沉,灰雾惨黯,越来越浓重,摇曳着火苗忽蓝忽绿。
白猿霍然而起,猛地扭首,毛发根根竖立,獠牙突露。
“走!”天儿低喝道。
与此同时,神斗颈间谛听铃忽长鸣不已。
天儿一顿,旋即前行,心儿好奇地望望神斗,明眸一闪。
神斗轻抚胸口,鸣声止歇,右手暗自掐诀,与伶伦紧随其后。
白猿居前,四人一步步地走入浓雾。
目仅能视丈许,但可清晰看见,越往里走,脚下地面的颜色渐渐发深,一种莫名让人极不舒服的褐色,甚至一点点得偏红,且寸草不生,周遭开始变得格外诡异,说不出的压抑,没有人说话,踏着感觉不到丝毫柔软、僵硬的泥土,屏息凝神,小心翼翼。
伶伦不禁微微紧张,忙走几步,压低声音问神斗:“里面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神斗一笑,悄声道:“有个天神!”虽佯作轻松,但他知道,谛听铃一而再的鸣响,绝非寻常。
“天神不会乱杀人吧?”
“闭嘴!”天儿低喝道。
话音未了,白猿骤停,视野所及,一道巨大无匹模糊的黑影缓缓而现,接着一闪而没,雾茫茫如海。
伶伦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我眼花了?!”
天儿没再理他,与九儿两对妙目凝望前方,表情肃重,沉思不语。
“你们看清是什么了吗?”神斗问。
“据比!他果真复活了!”天儿缓声道。
“那个陨落的天神?!”
天儿只点了点头,“白云!”
也不见作势,白猿身如标枪般射出,迅如闪电,转眼无踪。
“你们众妙宫女弟子身旁都会带个猴吗?”伶伦探头问道。
“他不是猴!”天儿冷冷道,“是我们的同伴!”
“只有你俩有吗?”伶伦追问。
天儿不答,九儿嘴角微翘。
“你们说的据比和复活究竟是怎么回事?”神斗皱眉问道。
“当初,元始、灵宝、道德三尊创九天之时,”天儿道,“忽天落一神,就是据比!”
“真有个天神?!”伶伦愕道,“而且死了几十万年又活了?!怎么可能?!”
天儿摇头,目光不移,仍旧一瞬不瞬。
“若真是天神复活,白云敌得过吗?咱们是否同去?”神斗道。
“白云只是先蹑其踪迹!”九儿静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