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白影一闪,白猿轻轻落在四人面前,呲牙低吼了几声。
“他说什么?”神斗问。
“跟丢了!”天儿蹙眉道。
“分头找?”
天儿摇了摇头,“他应该还会现身的!”说着,纤手轮指行决念咒,向西南处一指,一道旋风随之拔地而起,环绕数匝,方圆十余丈,浓雾亦为之一散,然后消隐而去。
“退出阵外!”天儿道。
“什么阵啊?能击败天神吗?”伶伦道。
“二仪风迷阵,希望能困住他!”天儿语气平静道。
“困住后呢,审问一下?!”伶伦疑道。
天儿不答。
“走一步看一步吧!”神斗道,天儿九儿究竟有多深修为,他并不知晓,但仅凭那头居然背着一把剑的白猿,似颇非凡。不过,在耀邑,亲眼目睹几人死状之惨、尸毒之烈,记忆犹新,若果真是这复活的天神所为,委实可怖至极!何况尚不知还有什么别的神通!毕竟,就算死过一次,也是天神啊!
唯一庆幸的是,仅尸毒而言,好像只有触碰,方能致死,所以,神斗早就全神以备,无论如何,一旦不敌,最少要将伶伦救走再说!
“我怎么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咱们呢?!”伶伦忽然打了个冷战,悄声道。
“镇静!”神斗回道。
话音未落,颈间谛听铃急如钲鼓,“走!”神斗大喝道。
伶伦不假思索,天儿九儿白猿亦毫不迟疑,一掠入阵,脚刚沾地,只听背后轰然一声,大地剧震,飞沙走石,四人一猿强自站稳,急回首。
高近三丈,脖子如折断一般,低垂着头,灰槁色的长发披散飘扬,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相貌,惟前额、头的两侧,各长着一只虬角。虽然已没有一点光泽,污浊不堪,但明显身穿铠甲,竟历万年不毁。左臂自肩,齐齐截去,右手拎着一条血淋淋的人腿,砸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坑深数尺,裂缝纵横。
此刻,正慢慢朝他们直挺挺地转过身来。
“东北出阵!”天儿喝道。
鲜血涔涔,据比拖着断腿,一脚踏入阵中。
天儿双手屈指紧紧相扣向前,喝道:“阵!”
狂风大作,仿若一条苍龙,盘旋扶摇直上,烈烈狂卷,仰首长啸,怒转不停,顷刻将据比巨大的身躯淹没其内。
四人一猿吹得衣衫如鼓,神斗伶伦九儿俱退数步,惟天儿屹立不动。
伶伦眯眼望着,偷偷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道:“他不会破阵吧?!”
“他应该失去了灵智!”九儿道。
“你确定?!失去灵智,还能埋伏偷袭我们?!”伶伦驳道。
“本能!”
“鬼才信!”
“我信!”神斗沉声道,“他身上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只有很强烈的死气!”
“怪不得我刚刚就觉得浑身冰冷!”伶伦恍然,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倒是比我们都敏锐!”和九儿双双瞅了他一眼,神斗微讶道。
“那是!我本乐师,天生敏感!”伶伦得意。
“自己知道就得了!”神斗九儿齐齐扭回头,望着前方越刮越快、越刮越猛的飓风。
“看来能困住了啊!下一步呢?”伶伦又道。
“等师姐收法之时!”九儿声音不高,字字清晰,“咱们一起出手制服他!”
“好!”神斗颔首。
白猿双眸如电,反手握住剑柄。
伶伦连忙睁大双眼,一瞬不敢瞬。
阵内如万马奔腾,阵外气氛却似凝结,风声充耳不闻,每个人仿佛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血迹消失了!”
“这呢这呢!”
“怎么回事?”
“他们是谁?”
几乎窒息的寂静骤然而破,远远的,十数条身影隐约透雾而出。
“哪来的这些货?!”伶伦愕道。
“别分心!”神斗低喝。
而那十数人满脸警惕,各执灵器渐近。
与此同时,风势突然一缓。
“困不住了!退!”天儿一声娇叱。
四人一猿闪电飘退,十数人尚距一箭之地,不明所以,俱皆一怔,风若有形,如沸汤般崩溅四方,据比硕大可怖的身影已现。
“隐!”天儿左手拇食二指尖相抵如环,右手拇指穿于其中,余指拢握,合抱胸前,光华绽放,似有五彩,神斗但觉眼前一花,虚空微微扭曲,随即如常,依然清晰,却见据比一顿,然后缓缓转身,朝那十数人踽踽行去。
“我咄!”那十数人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未及施法,据比看似极慢,只一步,竟离咫尺。
一道血光,在半空划出了一条鲜红的弧线,“轰”,血肉横飞,一人刚刚举起灵器,头顶一暗,如一团乌云,黑影笼罩,断腿在惊骇的瞳孔里迅速放大,来不及惨叫,从头到脚,化作一滩肉泥。
余者魂丧魄散,四处掠逃,据比一晃,扔了断腿,大手箕张,弯曲的指甲如利刃一般,已抓住一人头颅,轻轻一拧,断腔血喷泉涌,死尸摔倒,据比甩手一掷,力有千钧,疾似流星,犹滴着血的头颅狠狠砸在才仓惶逃开几步一道士的后脑之上,“砰”,脑浆崩流,白花花,混着殷红,触目惊心。
仅仅几瞬,立毙三人,但也终于给其他喘息之机,一百三十八道观,能来参加丹道大会,岂有庸者!短暂慌乱之后,灵器纷出,恍若爆炸,雷霆滚滚,壮观磅礴,狂风烈火灵刃陨石,仿佛咆哮的海潮,铺天盖地齐向据比席卷而去,整个陨落之地耀得雪亮。
脚踏烈火,举步迎风,据比岿然前行,灵刃如雨,陨石重重砸落,恍若不觉,毫发无伤。
再抬腿,人已至,最近一人,五指自前胸插入,透背而出,据比手臂一震,痛心裂肺,惨叫声中,道士被活活撕成两半。
众人吓得连连倒退,却不敢遽逃,明知无用,也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催动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