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天师们为青龙军伤者医治,应龙等人疾步走到石门前,石门,足足高有十余丈,巍然壮观,与山脉宛似浑然一体。
应龙命小熊道:“率天师军打开它!”
“打不开的!”旁边的共先忽然道。
“为什么?”应龙一怔。
“此为断龙石,非常奇异,坚不可摧!”
应龙问道:“那你可能开启吗?”
共先缓缓摇了摇头。
“我来!”陵光柔荑轻舒,玄牡弓流光溢彩,张弦如月,一声娇叱,飞火流星,疾射石门,火花四溅,石门一颤,完好如初。
陵光俏脸一寒,刚欲再射,应龙伸手拦道:“等等!”玄牡弓乃是尊器,居然难伤分毫……略略沉吟,走近轻抚石门,阖上双目,大家暗自焦急,耐心等候。
片刻,应龙睁开眼,转身道:“跟着我,攻其一点,陵光,然后小熊你们,最后监兵,记住,准,狠!“
说罢,手指虚划,金光灿烂,亢金龙枪握在手中,高高举过头顶,双足站稳,长虹如练,投向石门,轰然巨响,地动山摇,亢金龙枪枪柄一摆,倒飞而回,尘埃落定,枪尖刺处,几不可见,露出一点凹痕,周围极其轻微的数道细纹,而且竟然在慢慢消失。
“快!”应龙喝道。
陵光擎弓,一点赤红耀眼,疾如闪电,正中凹痕,细纹龟裂。
小熊等众天师同时举杖,齐声高喝,巨大的螺旋状灵力钻,凭空凝结而出,光芒大放,狂风呼啸,重重撞击而去,震天撼地,整座山似乎都晃了两晃,裂纹倏多,蛛网般四处蔓延,但石门依旧矗立不倒。
“喝!”监兵双手合拢,银发飞舞,随即一拳暴出,一道凌厉拳影清晰可见,宛如一头咆哮怒吼的虎首,破空碎风,轰在石门之上,天地静默,刹那后,山崩地裂,石门嘭然倒塌。
石门后,现出了一条宽阔幽暗的甬道……
唤人带青龙军先回去禀告榆罔,应龙四人与小熊及二百天师一掠而进。
执明走最前,碧蓝色的水幕笼罩大家,一是防卫,二是能够照亮周围和前方的道路,甬道漫长,陡峭的石壁如刀削斧砍,笔直地延伸向西北,不见尽头。
监兵边行,边上下打量,啧啧不绝,“太壮观了,这得多少天师,费多少功夫才能修成啊!看来刑天早给自己留后手了,他这是想跑哪去?”
应龙脑海里也在苦苦思索,忽然想起,他曾对刑天说过,一旦城破,可潜藏雍州深山老林,以图东山再起,记得刑天当时深以为然,原来竟早有此意,筹谋许久,若让刑天藉此逃脱,雍州必将连年战乱,百姓安有宁日?!当即道:“恐真如榆罔所言,将寇掠雍州了!”
“刑天带走了全部天师军,怕还有众多铁骑,榆罔将军殚精竭虑,若仍让刑天逃了,后患无穷!”小熊忧心忡忡道。
“刑天舍弃了无数士卒,又设下了断龙石,准备得极为周密和果断决绝,这条甬洞不知通向何方,还有什么机关?!我应该早些设法打探清楚的!”应龙微露悔意。
“你的意思咱们可能追不上他了?”
“希望能来得及!”应龙沉声道。
“就算追上了,咱们也不见得能拦得住他们!咱们才二百人,人家光天师军就二百多人,还有铁骑,刑天更不好惹!”
“是啊,刑天手里可是干戚之舞!”小熊提醒道。
“监兵执明,”应龙道,“铁骑军我估计得数千之众,你俩拦得住吗?!”
“尽力而为!”
“嗯!”
大家同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严密警戒,风驰电掣。
危崖千仞,苍松蔽日,深深的大峡谷谷底,人头攒动,源源不断的兵马竟似从悬崖里如潮水般涌出,足音回荡。
刑天面无表情,望着他的万余铁骑陆续走出甬洞,如游龙般,在谷底蜿蜒前行,头上,先随他撤离的百余天师军悬空待命,其余的天师军由康回率领,擒拿醉乙,大阵既破,不知他们能否如约赶至。
刑天抬起头,遥远的深谷狭缝间,隐隐透现一抹天际。
其实应龙猜错了,刑天并不打算立即躲进雍州的深山老林,只要穿过这片峡谷,翻越常羊山,便到了妙乐国与西王母的疆界处,西王母边军奉大主祭三苗之命,早准备随时接应他,在那里,他将厉兵秣马,不久后,重回雍州。
不过,虽然留了退路,却始终并不想使用它,而是想守住自己在中州的最后一片土地,他想等,但万没料到常羊城破得这般突然和迅速。
当最后一匹铁骑踏入峡谷,刑天对身旁的永曜道:“你先走吧!我等候康回他们!”
永曜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驱马追上大军。
时间缓缓消逝,永曜率铁骑渐渐远去,洞口空荡荡的,风,吹拂草木,簌簌呜鸣,刑天轻叹一声,冲半空的天师军挥了挥手,“走吧!”
众尚未应,甬洞内,破空呼啸,一个个的人影陆续现出身来……
“康回何在?”
“禀将军,他没有跟上!”
刑天颔首,望了眼洞口,沉声道:“封了它吧!”
“不等康回将军了?”
“不等了!”
“还有青龙军和那些守城的将士呢?”
刑天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不知如何开启断龙石!”
洞内,脚步纷沓,所幸有惊无险,远远的,一缕明亮的光线隐隐显出,众人精神一振,身形愈快,果然,行不多久,数十丈外,宽阔的洞口赫赫在目,心中皆喜,眼见着越来越近……
轰,仿佛天崩地裂,震耳欲聋,整个甬洞剧烈晃了几晃,旋即,未待应龙等人做出反应,石壁碎裂,瞬间崩塌,周围骤然陷入黑暗,土石俱下,将众人埋砸其中。
此刻,万余铁骑已出峡谷,天师军率先开道,将士们沿着山路,牵马负笥,登丘爬坡,翻越常羊山,他们闷着头走着,无精打采,虽然并不清楚这是要去哪,但都明白以后即将离乡背井了,人人心乱如麻……
而那些将领更加愁肠寸断,从北镇关到涿鹿,再到常羊,他们的家人,历经战乱,终于死里逃生,如今却都被抛弃在了常羊城,想到妻子儿女,胸如坠石,重逾千斤……
常羊山山巅之上,刑天驻足回首,耳边似仍回荡着金戈铁马,战鼓厮杀,“常羊城,我还会回来的,届时必会祭奠亡灵!”
峡谷甬洞处,断崖残壁,倾泻的泥土沙石严严实实地淹没了洞口,不知过了多久,一块石头猛地骨碌滚动了一下,腾飞而起,紧接着,一堆堆的沙土,大大小小的岩石纷纷向空中飞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好像倒流的斑斓瀑布一般,竟渐渐凝聚成一座巍峨的小山,下面慢慢露出了一方黑魆魆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