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青石坪整修一新,粗大的图腾石柱高高耸立。茅屋大院中,大主觋手持一方道帖,微微沉吟,离珠拈髯道:“这青云观传帖给你,所为何事?”
“青云观举办斋会,请我参加!隐约说,应龙有旧事未了,看来我必须走一遭了!”
“忘记跟你说,无极在泰山遇见他时,正被火云追杀,曾出手相救,现在看来,多半和近来所传青云观虬髯及众弟子失踪有关,你这弟子还真能惹祸啊!”
“哦?”大主觋眉头微皱,说道,“王上下早朝了,我先去辞行!”
进了王宫,由内侍领着,穿门越廊,净德王已得禀报,笑迎道:“大主觋来得正好,我刚下早朝,正要用膳,一起吃吧!”
大主觋稽首,“王上,我是来辞行的!”
净德王一怔,“辞什么行?”
“过几日,我要去青云观一趟,需些时日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净德王面容一松,“那去吧!”
大主觋刚欲转身,见从内室摇摇晃晃跑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莲藕般的左臂弯曲着,拳头紧攥,口齿不清地叫道:“大主觋,抱抱!”宝月光满脸溺爱,跟随其后。
大主觋紧走几步,把小神斗一把抱起,刮刮他粉嘟嘟的小脸蛋,“你耳朵真灵啊,这么远就听到我来了?”
“嗯呃!”小神斗张着小胖手,咯咯笑着。
玩耍了一会儿,抱还宝月光,对净德王道:“三日一次的授功,我会托付给离珠道长,万不可松懈!”
净德王答允。
归来途中,大主觋暗暗发愁,“以后若送小神斗去普明宗,宝月光岂会舍得!”
回到天师院,大主觋叫来监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和一枚方印,递予他道:“应龙的玉牌内有我种下的符记,持此玉牌找到他,去沂山脚下驿舍等我!”
监兵又惊又喜,“我能去找应龙了?!”
“嗯,”大主觋接着道,“这枚方印如我亲至,可独自使用乡邑灵眼,切莫让他人得知应龙下落!”
监兵连连点头,“那我马上走!”
“去吧,还有,”大主觋又唤住他,嘱咐道,“持印万不可造次,另外出行之事,不要告诉陵光,执明也罢了!”
“好的!”
看着监兵狂喜离开的背影,大主觋微笑着摇摇头。
结果时间不长,门一开,监兵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大主觋一愣,再抬眼,陵光紧随其后,早明白了八九分,瞪了他一眼。
监兵委屈地嗫嚅道:“陵光严刑逼供,何况她都猜到了,我只好招了!”
陵光上前稽首道:“大长老,我也要去!”
大主觋沉着脸,半晌,方道:“不行!”
“为什么?”
“我另有要事叫你办!都去吧!”语气异常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陵光俏容一寒,转身而去。
“大长老,我先走了!”监兵小心翼翼地道。
大主觋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手。
刚刚退出,片刻,门又一开,却是离珠,轻轻松了口气,还没说得几句话,牧童匆匆撞了进来,手中拿着两方布笺,“大长老,执明和陵光都留笺出走了!“
大主觋连忙接过,见陵光写着:大长老,弟子拜上,我一定要去!
执明的布笺仅仅三个字:我也去……
“要不要追她俩回来?”
“不用了!”
“大长老,”牧童瞅大主觋面色不愉,犹豫了下,说道,“他们担心应龙也没什么不好啊,您不也常说,师兄弟之间要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吗!”
离珠闻言,深深望了大主觋一眼,微微一笑,对牧童道,“牧童,你还小啊,如果一个男人长时间不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牧童好奇。
“第一,他觉得这个家不温暖了。“
“不可能的!“牧童想了想,用力地摇摇头。
“所以呀,就是第二个原因了,你师兄身边多了个女孩!“
“啊?不会吧,”牧童惊愕地张大了嘴,“糟了!
“好啦!”大主觋无语,咳嗽了两声,叹道,“有点乱了!“
烈山府,旋风卷过,风师躬身禀报道:“主上,监兵陵光执明先后出城!“
烈山沉吟道:“应该是找应龙去了吧,青云观的事啊!”
“用不用派人跟踪?”
烈山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必了,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
监兵先往常先的城卫司,出来后,大步流星,一路出了北城门,却总觉得身后有人,心中狐疑,走着走着,忽然转头,陵光执明躲避不及,执明笑着摆了摆手,“这么巧!”
监兵哭笑不得,“你们放过我吧,大长老会很生气的,你们不怕罚我怕!”
“我们已经留了笺,但为了追陵光,我留得倒是简单了点,放心吧,不会连累你,其实大长老懂的!不会太责罚!”
“不要吧……”
执明一笑,看看陵光,陵光纤手一翻,一簇火苗腾地升起。
于是,三个人一同向驿舍走去……
“应龙在哪?“
“冀州!“监兵悄声道。
北方某处城中,两条魁梧壮汉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一人矮些,连鬓胡须,另一人甚是高大,光头如斗,一张大嘴直咧到腮边,不时仰头耸着鼻子嗅嗅。
“怎么样,有混沌的气息吗?”
“有酱鸭子的味道,真香啊,想不想吃?“
“老饕,咱们都找了两年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知道混沌没事就行了,它明显在躲着咱们,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吗!“
“那何必再找啊,还非得拉着我!“
“那混沌为什么躲着咱们,还有疗伤为什么非得留在人世呢,难道是想找什么?“
“入世两年,我发现你脑袋好像清晰了许多呢,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要找啊!你不想知道吗?”
“想!”梼杌桀桀一笑,“而且久离世间,蛮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