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一:目标藏在屋里了。
大敌当前,玩捉迷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这个房间里能藏下成年人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他们应该是用法术将自己隐形了,或者伪装成了某个家具。换言之,他们是幻光系的施法者。
问题是,这种把戏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古途。古途的“读风之印刻”可以读到一切魔力痕迹。说到底,幻光系的法术只能在光学层面欺骗他人,却无法掩盖自己的魔力。
假设二:目标远走高飞了。
刚进楼的时候,“读风之印刻”监测到了3个法源,可等他们上楼后,其中2个法源却消失了。那么,最合乎情理的解释就是:这两个人使用某种法术离开了——比如说,空间系法术。某个空间系的施法者将这两个人传送到了别处。
可若是如此,他们理应把那位内绞系的姑娘也传送走才是,而不是让她一个人跳窗逃生。而且空间系的施法会留下相应的魔力痕迹,而古途什么也没检测到。
此外,“奠基者”中也不会有很多空间系的施法者,否则世界的秩序早就被他们颠覆了。空间传送是极其危险的法术,它能够瓦解世界现有的安防体系,令门锁、围墙、甚至是国界统统失去效用。
若对方没有使用空间系法术,那么他们逃脱时应该会被看到。离开这个房间,要么走门、要么走窗。走门会撞见古途他们,走窗会被王言拦下。
总之,他们也不大可能是离开了。
假设三:目标既没有藏在屋里,也没有远走高飞。
那他们去哪了?
首先要解释的是,那两个法源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法源由印刻而生,印刻在,法源就在。印刻无法赠予、无法强夺,除非法师本人死了,否则它是不会消失的。
这么说,那两个目标自杀了?
不可能吧。敌人要是都这么自觉,他们就不用费心跑这么老远来杀他们了。
如果他们没死,就得用诡异的手段把法源弄没。可所谓“诡异的手段”就是法术,而施法一定会留下魔力痕迹。怎么想,好好的两个法源,突然就没了,实在说不过去。
突然,古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并不是“两个法源变没了”。
而是“三个法源变成了一个。”
“刚才那个跳窗的女人,”他大喊道。“另外两个人和她在一起——”
——王言被一发无相弹命中了下巴。
其实,被打中的究竟是下巴还是下腹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被无相弹擦中,你全身的魔力就会绞作一团。这个过程很痛苦,而且魔力越强的人痛楚就会越深。因此,当咒噬系的人手不足时,人们会选择让内绞系的法师充当拷问者。
王言痛得想要大叫,却被唾液堵住了喉咙,喊都喊不出来,还差点被呛死。中了内绞法术就是这样,浑身都不对劲,疼都疼不痛快。
王言的内绞水平并不弱于面前的女子。若是无相弹对轰,他本不至于被打翻在地。奈何这女子还有两个帮手。
一对三王言也并不畏惧,可这两个人来得太突然了——他们居然从女子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王言也不怕偷袭,可是从影子里钻出两个大活人,着实让他有点吃惊。这一吃惊,他就慢了半拍。慢了半拍,就被无相弹打翻了。但即便被打翻了,那三个人也不敢与他为敌,于是他们都逃走了。
——这就是王言叙述的战斗经过。
三名“奠基者”并没跑远,古途用“读风之印刻”确认了他们的位置,5人奋起直追。
“你不要紧?”李诺一边追一边问王言。
“一发无相弹,我的身体还是受得住的。”王言一边追一边回答。
“幸好你魔力弱。”程无忌一边追一边插话。“……顺带一提我跑不动了,谁来背我一下?”
“奠基者”跑进了商业街。今天这边有活动,人潮特别汹涌。眼看他们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动手。”赵智明说。
于是王言射出一发无相弹。无相弹穿过无辜的路人们,径直飞向“奠基者”们。那女子立刻还以两记无相弹,一记抵消了王言的攻击,另一记向着5人袭来。
王言体内的魔力还处于混乱状态,咏唱速度大受影响,没法立刻还击。李诺用障壁化解了攻击。
“‘极星之印刻’,刺穿天涯之枪。”古途把自己的灵魂搓成长条状,直刺向“奠基者”。经过奥姆尼赛因斯高校的磨砺,古途已经能熟练驾驭灵魂,让它无害地穿越普通人的身体,精准打击前方目标。
灵魂长枪无声地突刺,直到近在咫尺才被“奠基者”察觉。女子迅速做出闪避反应,但还是被刺中了肩头。而后,长枪在古途的操控下化作了锁链,牢牢地捆住了女子。
“拿下一个。”古途说。
“你离死又近了一分。”程无忌看了他一眼。
见人群无法有效充当“掩体”,“奠基者”们立刻改变战术,不动声色地拐进了一旁的小巷。但“读风之印刻”还在运作,所以他们终究甩不掉追兵。
王言留下控制被缚的女子,其他4人则追进了小巷。
“法源变成1个了。”古途提示道。“应该是有个人又躲进影子里了。”
“奠基者”瞎跑一气,最后跑进了死胡同。如古途所料,死胡同里的“奠基者”只有1人,而不是2人。如古途塑料,另一人躲在影子里,又猝不及防地飞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搞突然袭击。可惜“梦之子民”们有了防备,所以他只是自投罗网。程无忌手指一抬,那人便被虚空的锁链捆得严严实实。
“现在就剩你了,投降吧。”赵智明对最后一名“奠基者”说道。
那名“奠基者”是个半边脸上都是纹身的男子。他看了看面前的墙壁,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逃。于是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4名追兵。
“梦之子民”的4人并没有立刻靠近他,而是站定脚步,远远观望。
“我猜他是黑暗系的。”古途说。
“为什么这么说?”赵智明问。
“他不是会‘钻影子’吗?”古途说。“和暗影有关的法术,应该是黑暗系的吧。”
“会‘钻影子’的是地上的那个吧。”程无忌瞄了一眼被她五花大绑的“奠基者”。“他应该是不光能自己‘钻影子’,还能把别人也拉进影子里。”
“那当我没说。”古途说。
然后,纹面男子射出了一颗漆黑的能量弹。
“哦。他还真是黑暗系的。”李诺说。她唤出障壁,挡下了能量弹。
但它不是普通的能量弹,而是黑暗能量弹。在被李诺的障壁阻拦的那一刻,它爆炸了,炸成一片黑雾。黑雾越变越浓,最后浓成了一团没有一丝光亮的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梦之子民”的人数优势已经没有意义了。对方可以肆意袭击他们,而他们无从还手。
“别慌!我能‘读’到他的魔力流动。”古途说。“听我指示。”
众人静待指示。
“他没有移动,也没有发起攻击。暂时不用闪避。”古途说。“等等,他是在……构筑障壁?”
纹面男占据了先机,却不想着进攻,却在释放防御性法术?
“他在争取时间……?”程无忌猜测着。“他是打算咏唱个大法术么……?”
“阻止他!”古途喊道。“他位置没变!”
古途立刻将“星光”射向纹面男,赵智明和李诺都不擅长用魔法直接攻击,于是双双掏出了消音手枪,对着记忆中的方向乱射一通。程无忌连手枪都没有,于是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
纹面男的障壁已见雏形,子弹没能射穿它。但黑暗系毕竟不是擅长防御的系别,再加上古途的“星光”,它就有点抵挡不住了。于是纹面男放弃了构筑障壁,任由它碎作一地。
“障壁被击破,继续攻击。”古途说。“等等,那些碎片有点奇怪……它们好像改变了形状?”
“应该是被转化成什么黑暗生物了吧。”程无忌说着风凉话。“这是黑暗系的基本操作。”
“它们过来了,小心!”古途说。“它们在你们的左边,右边,还有上边!”
“到底在哪边……?”李诺不禁抱怨。
“数量太多了,我说不清楚……快展开障壁!”古途说。
李诺张开了一个大型护罩,将四人都笼罩了进去。黑暗生物们敲打着护罩,但拿它没什么办法。
古途突然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扑了过来,起码有半数以上的黑暗生物留在了原地。它们在咏唱。
“你们能攻击护罩外的敌人吗?”古途问。
不能。护罩在隔绝敌人的同时,也阻挠了我方的攻势。
幸好,古途还有一批“星光”在护罩外。他让它们攻击黑色生物,但这未能打断它们的咏唱。
它们召唤出了一个块头更大的生物,然后,这位生物加入了它们的咏唱。
“……又来这招?”在奥姆赛因斯的世界,古途曾见施耐德尔用过类似的把戏。
生物们继续咏唱,于是召唤出了更更大的生物。众人拾柴火焰高,生物们召唤出了更更大的生物。如此往复,很快,一个身材壮硕的东西被召唤出来了。
黑暗终于散去。众人看到了一个3米高的恶魔、一个2米高的恶魔、一个1米高的恶魔、一个半米高的恶魔,以及一地的小鬼。
“现在有点棘手了。”赵智明说。
“没事儿,我见过比这更厉害的。”古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