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奠基者”的卖相都不怎么好。矮个被穿了肛,高个脖子上有洞,剩下那人浑身是洞。
“只有一个能用。”古途说。
于是,他让高个系上了领扣,把脖子上的洞挡了起来。至于另外两名奠基者,怎么看都不像活人,古途便干脆让他们躺在地上装尸体。
矮个的手机还没锁屏,所以他翻出了手机中的通话记录,一通电话打过去。
“出了一点……状况,”他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们遇到了……袭击,他们两个……都死了。但目标……控制住了。你们快点来……接应我。”
“你现在在哪里?”对方问。
古途报出了地名。
“你先就近找地方躲好。‘割喉者’就在你们附近,马上就过去。”对方说。
古途想了一下,决定躺在地上装昏。大约3分钟后,5名5名穿帽衫带面具的奠基者出现在巷中。
“人呢?”他们问高个。
高个指了指地上的古途。——被古途操控的“死者”只能做动作,没法说话。
一名面具人扛走了古途,另外两名面具人扛走了地上的同伴“尸体”。为首的面具人问说:“袭击者呢?我没看到他们的尸体。”
高个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然后他指了指远方,表示袭击者都撤了。
“他们回去叫救兵了。”为首的面具人说。“我们得快点离开。”
这时,突有黑影掠过。
面具人们很警觉,立刻用魔法迎击。他们一进巷子,便开始在咏唱咒语,让魔法处于随时可释放的状态。黑影一出现,五颜六色的各色魔法便轰了上去,激起阵阵烟雾。
当烟雾散去后,他们在地上找到了一只鸟。确切地说,是鸟的残骸。它被轰得稀烂焦黑,已经连品种都不大辨识得出来了。
鸟很无辜。而面具人决定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拍拍屁股离开。不过倔强的鸟儿还是在死前为自己报了个仇:它把一泡粘稠的鸟屎拉到了为首面具人的兜帽上。
面具人们携“尸体”离开了小巷,而后上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七拐八拐,将一切疑似是追兵的车辆甩掉后,直奔城西而上。
这一路上,面具人总是问高个各种各样的问题。高个被问得烦了,于是决定就地死去。在一阵抽搐后,他仰倒在座位一动不动了。面具人们解开了他的领口,发现他的喉咙上有个血洞。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坚持到我们赶来?”一名面具人动容地说道。
“他是位可敬的战士。”为首的面具人向他敬了个礼。
面包车最终停在了一栋写字楼的外面。看来“奠基者”和“梦之子民”一样,都是在拿企业给自己打掩护。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看似平平无奇的企业,其实员工背地里都是一群穿越者或外星人。
众人下了车,古途被运进了货梯,送到了顶层,而“尸体”们则被拉到了地下。古途很好奇他们会怎么处理“尸体”,于是玩了个“锚点戏法”,让自己的灵魂跟着“尸体”一起去了地下。
“尸体”被送去的地方是地下三层,那里有个超大的房间,房间地上用颜色诡异的颜料涂画出了形状诡异的魔法阵。古途突然觉得这魔法阵他有点印象。
“这是……‘双反螺旋’的仪式?”他想起来了。“他们是打算用‘尸体’淬炼圣魔之药?”
原来如此。有施法能力的人死了,就把他们尸体再淬炼成药,让他人继承他们的魔法。“印刻”循环利用,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古途的灵魂发现,他的父母就被关在地下二层。于是他让三具“尸体”就地苏醒,吓坏了正准备举行仪式的工作人员。“尸体”杀死了工作人员,再次壮大了“死者”队伍,然后它们浩浩荡荡地冲上了地下二层。
正在它们要救出古途的父母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古途的灵魂拉回了他的肉体。在没法近距离操控的情况下,他只好让它们自主行动。
灵魂回到躯体后,古途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大概是奠基者看他不醒,于是给他泼了水。泼水后他仍然没醒,于是他们又对他用了“苏醒”魔法。“苏醒”魔法是神圣系的,明明是坏人却在用神圣魔法,实在不成体统。
施法者是个白色的老者。白色的发丝服帖地梳到了脑后,白色的外套一直扣到了领口。老者的身体笔直,背负着双手站在古途面前。
他神色和蔼,表情从容,却有着一种坚毅与刚强蕴含其中。就算山塌在面前,这个人大概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毫无疑问,这是个发号施令的人物。
“你为什么不戴面具?”古途问。
“我应该戴面具吗?”老者微笑着。
“你不该让我看到你的长相。”古途说。“除非你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那的确是一个选项。”老者并不否认。“但我们之间也可以有别的选项,比如说:你加入我们。”
“这是你们释放我父母的条件吗?”古途问。
“这可以是个条件。”老者说。
“如果你想让我加入,你的人之前应该‘友好’点。”古途抱怨道。
“请原谅我们。有太多人挡在你我之间,要见你一面并不容易。”老者笑笑。“他们不得不采取极端一些的手段。我想,你能理解吧?”
“我理不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加入,你们会立刻放了我的父母吗?”古途问。
“会,但不是立刻。”老者说。“在你证明了你的忠诚后,我们自然会释放他们。”
“你们大费周章地绑架了我爹我妈,又找这么多人来抓我,就是为了要我的忠诚?”古途说。“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就因为我闯了你们的基地?”
老者看着他,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你了。”老者低声说。
“辛苦什么?”
“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吧?”老者柔声说道。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老者的声音中带有一种魔力,它温婉如水,令古途的思绪回溯到久远的过去。
他想起了自己不甚成功的童年时期,与成功无缘的少年时期,和完全不成功的青年时期。他曾胸怀壮志,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平庸。他曾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他的努力没能让他到达任何地方,只送给了他一个惊喜的猝死。
“所有那些苦难,全都因为一个原因:”老者说。“人们并没有看到你的价值。然而,你是金子,只不过,金子上沾染了太多尘埃。你为了生存挣扎了太久,在琐事的尘埃中被埋得太深,以至于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光辉。但是,我能看见。我能看见你的光芒。”
全都是唬人的东西。古途想一笑了之。但他笑不出来。
“的确,我们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掠夺,我们杀戮。在之前,我们甚至想要杀死你。那是我们对待外人的方式。”老者说。“但是,在加入‘奠基者’以后,你就成了我们的兄弟。我们会誓死捍卫你,以及你的亲人。我们会让你的光芒绽放,比任何人都要耀眼。想要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吗?想要知道自己能走到多远的地方吗?加入我们吧。”
老者向古途伸出了手。
在某种魔力的驱使下,古途想要握住那只手。这魔力来自于老人的话语,来自于老者那明亮的双眸,又或者是来自于不知名的魔法。但这不重要。有一捧火在古途的心里燃烧着,他已无法将它熄灭。
那火越烧越旺,然后,大楼炸了。
“死者”军团救出了古途的父母,然后把写字楼轰出了个缺口逃走了。
“很抱歉。虽然你的话很让我心动,但我不得不走了。”古途对老者说。
几道“星光”突然,袭向了老者。老者侧身闪开,而“星光”直飞而去,撞碎了玻璃窗。
古途冲向了玻璃窗的破口,回头看了一眼老者。“很高兴认识你”。
他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