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站起来。古德温想。
他的战友们在战斗。他们在和蒂诺泰勒战斗,在和6个使徒战斗,在和数不清的士兵战斗。
他必须站起来,但是他的腿不争气。它们像是被灌注了水泥般,被牢牢地压到了地下。
我有“系魂之印刻”。他想。我要用灵魂把身体拽起来。
但他的灵魂比腿还不争气。“带鱼”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把自己拧成了麻花,一个魔法也用不出来。
“你先不要动,”一个声音带来了他的身边。“我来治疗你。”
他吃力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老虎脸。
虎喉?不对啊。在他的记忆中,虎喉没有治疗方面的印刻。
他看见虎喉从随身包中掏出了一只装着金色液体的小瓶。
“魔化药?……住手,你会死的!”
“人都是会死的。”虎喉将药一饮而尽,他的手上放出了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古德温身上。“说真的,其实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还看着大家【哔——】翻帝国。但没你的死人部队,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对不起……我……”
“你道个P的歉啊!有那时间,不如早点把那群死人叫起来。”虎喉拍了拍他的背。“我的命给你了。别他【哔——】的给我输了!”
金色的光芒源源不断地灌入古德温的身体,而虎喉的身体也随之不断衰老、萎缩着。
一名使徒发现了虎喉的意图,立刻提枪前来阻挠。焰彩及时赶到,一刀拦下使徒的枪,护住了虎喉和古德温。但另一名使徒从她侧方袭来,一发空气弹从她的右边肋下射入,左边肋下穿出。焰彩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两名使徒形成夹击之时,从前后两个方向袭击虎喉。冰燧以两发箭矢阻挠了他们,可他立即受到蒂诺泰勒的攻击,无力再用弓箭援护虎喉。那两名使徒再度攻向虎喉。
突然,焰彩从地上爬了起来,两拳击飞了他们。她的身体变得很奇怪,似乎比原来大了一圈,肌肉发达得几乎要炸开,而在肌间的脉络中,不断有血液渗出。在她的脚下,踩着一支空掉的魔化药瓶。
得到魔化药强化的焰彩异常神勇,一人对抗二名使徒不落下风。但她每挥出一拳,身上有就一处肌肉绽裂开来。她的血染红了地板。
“你他【哔——】的快点!”她一边流着血挥拳,一边对虎喉嘶吼着。“我时间不多!”
“我……已经完成了。”虎喉虚弱地说道。
古德温的痛楚消失了。他再次站了起来。他的“死者”军队站了起来。
而虎吼倒了下去。他的身体变得像个干瘪的老者,蜷曲得像只虾米。他燃尽了生命。
“嗨,早说啊。”焰彩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她看见一支枪尖从她的胸口穿了出来。再度袭来的使徒一枪刺穿了她的后心。
她怒吼一声,一拳击飞了使徒。
然后,她带着胸口的长枪,蹒跚着向古德温走了。
“看来……我也不行了。”她狠狠地撅断枪尖,将长枪拔了出来,然后从胸口掏出了一团污秽。“拿好,这是……我的灵魂。我的身体……也随你使用。……一人两用,很划算吧?”
古德温接过了她手中的污秽。她倒下了。
古德温吞下了污秽。他的灵魂在痛哭,而他获得了“渎龙之印刻”。
而后,焰彩破烂不堪的身躯再度站了起来,作为他的“死者”,为他所驱使。
古德温的眼中,流下了红色的水滴。他发出凄厉的嘶吼,仿佛重回世间的恶鬼。
两名使徒绕至他的身后,以雷弹与空气弹向他袭来。但名为焰彩的死者之躯挡住了他们。
“‘渎龙之印刻’,将血肉化作我的铠甲!”
无数尖刺刺破了古德温的血肉,从他的体内生长出来。被鲜血染红的尖锐,构成了他的赤红铠甲。
然后,“焰彩”悄声退下了。两名使徒用暴雨般的雷弹与空气弹轰击着古德温的身躯。
然而,它们并不能伤害他分毫。血肉铠甲能够化解魔法的攻击,这是焰彩生前的能力。
古德温突然出手,一手扼住一个使徒的喉咙。
“去死吧!叛徒!”另两名使徒突袭古德温的后背。
他们的武器刺在古德温背上,却刺不穿他的血肉铠甲。
古德温的手中传来爆鸣,两名使徒已碎作肉屑。古德温转身,双拳齐挥,另两名使徒也被他击穿。
突然,有暴雨降临在室内,这是静溪在用流水攻击布琳西娜。纯水化解了布琳西娜的污秽,她便躲进了蒂诺泰勒体内。蒂诺泰勒用苍青之剑切断了静溪的水流,而后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这一剑来得太忙,静溪无从闪躲。但古德温已至。他用血肉之拳,击碎了蒂诺泰勒的灵魂之剑。
“你终于回来了。”静溪笑笑。
“我……回来得太晚了。”古德温说。他看见静溪的身体被穿了七八个血洞。受到此等伤势,没有人还能活下来。
“不晚,我等到你了。”静溪从胸中掏出污秽,递到古德温手上。他指了指旁边的冰燧。“他也在等你。”
冰燧躺在地上,已死去多时。但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古德温摊开他的手,手中是另一团滚烫的污秽。
“我收到了。”古德温说。他将两团污秽刻上他的灵魂,获得了“隶流之印刻”与“千目之印刻”。而后,静溪和冰燧的尸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房间在刹那间变得安静了。
古德温静静地走到了蒂诺泰勒身前。
“下地狱去吧——”古德温挥出一拳。这一拳直接碾碎了蒂诺泰勒的脸,令他的首级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化作一滩污泥。但布琳西娜立刻用一团污泥替代了蒂诺泰勒的脑袋,令他继续对古德温发起攻击。
“隶流之印刻。”
一道水柱从天而降,浇灭了蒂诺泰勒的淤泥脑袋。而后,蒂诺泰勒的身体整个融化掉了。
“千目之印刻。”
古德温看见了化作了一捧污水的布琳西娜,她似乎想混在地板上的血水中偷偷溜走。古德温以一记秽雷击中了污水。布琳西娜吃痛大叫了,又变回了污泥人形。
古德温将流水缠上自己的拳头,然后一拳砸向污泥人形。污泥人形的脸被这一拳砸歪了。
但很快,污泥的脸就变回了布琳西娜的样貌。
“别得寸进尺,‘异乡人’!蒂诺泰勒,攻击他的灵魂缺口!”布琳西娜的脸一转,又变成了蒂诺泰勒的样子。而后,蒂诺泰勒“鬼哭”起来。
这次的“鬼哭”比前两次更加持久,更加凄厉。人们的脑浆翻腾起来,他们呕出胆汁,以头抢地,把自己的手臂抓出了血。
然而,这一次,古德温没有倒下。
蒂诺泰勒的瞳孔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灵魂没有缺口。”古德温前进了一步。“我在异乡的同胞,用他们的灵魂填补了我的缺口。……‘系魂之印刻’!”
淤泥人形想逃,但“静溪”和“冰燧”紧紧抱住了它。古德温将手刺进淤泥的身躯,用力一拉,拽出一只巨象形状的灵魂。一个藤蔓般的灵魂,紧紧地缠绕在巨象之上,将它的根与枝深深地插进了象的躯体。这是一对双生灵魂。
“住手!快住手!”藤蔓用布琳西娜的声音尖叫着。
古德温一把抓起了藤蔓,将手指插进了它的茎,然后将它从中间撕开。“这是‘原初之民’每天都在承受的痛苦。”
“不!不!不!快停下!求求你!”
“到地狱去慢慢体会这滋味吧。”古德温双手用力,从藤蔓生生撕为两半。藤蔓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然而它的啸声已经不能再威胁任何人了。
“我诅咒你!我用我永世的怨念诅咒你!”布琳西娜的声音仍在空中回荡。
古德温看到有一点污泥钻入了他的灵魂。他试图把它找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藤蔓的灵魂碎裂后,巨象的灵魂也随之裂开了。黑色的污泥从它的裂口涌了出来,吞噬了它。
这时,从隔壁爆出了震天的响声。
在古德温与蒂诺泰勒交战之时,晴空和旧木击溃了囚牢的守军,解放了他们的同胞。在长期的折磨,“原初之民”们的身心都已虚弱至极限,但重获自由的兴奋还是令他们呼喊了出来。
在这呼喊声中,帝国守军的意志被瓦解了。他们丢掉了武器,落荒而逃。
赢了。
古德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
他看到被解放出来的“原初之民”们对他怒目而视,看到晴空和旧木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他不是敌人。他看到了焰彩、静溪和冰燧的躯体,向他行以“原初之民”的军礼。
他们倒下了。但他们脸上带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