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寨大殿内,奉天翘首以盼,等待明渊凰的回归。没过多久,她便领着垂头丧气的苍狼出现。
“老……”
“水你老母!”明渊凰爆出一句粗口,一掌将冲来的奉天拍飞,“别挡路!”
就在她要前往王座之时,苍狼突然跪倒在地,疯狂地捶打着地面:“父王……王叔……为什么,祖王叔……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你的愤怒只会用在这吗?”明渊凰不悦地走过去,从地上提起苍狼,“你的复仇就只会捶地吗?”
“放开我!”苍狼抗拒地扯动她的手腕,“你什么都不明白,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
啪——
“冷静了吗?”明渊凰将苍狼向后一推,“你若要继续颓废下去,与其等你死在竞日孤鸣手中,不如本皇亲自解决你!”
“父王……”苍狼看着那双与苗王相似的金瞳,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抗议的话。
“大王啊!”突然,有一守卫急急忙忙地冲入大殿,“大王,山下来了好多士兵,将我们包围了!”
“让他们围吧。”奉天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对上明渊凰的双眸,“老婆,你放心啦,这个龙虎山,大大小小的路,多得好像是蚂蚁窝一样,若是不熟悉这个地形的人,迷路会迷到死的。”
“北竞王阴险狡诈,仅靠地形拦不住他,我们没必要连累你。”不等奉天感动,明渊凰接着说道,“何况自困一隅不是吾的作风,吾等的是他的一句话。怎样,想明白了吗?”
“回去!继位!杀!”
“话讲得简单,你凭什么?”明渊凰看向恢复冷静的苍狼,“凭你形同虚设的王储身份?北竞王已经登基,你的荣耀过去了。”
“他的王位来路不正,只要让大祭司知晓我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拥护我夺回王权。”苍狼自信地说道。
“太理想,只怕你还没找到大祭司,先去见你的父王了。”明渊凰嗤笑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北竞王有这么容易对付,你的父叔也不会命丧黄泉。”
“你……你不会帮我吗?”
“凭什么?吾的任务只是保你不死,你复位与否与吾无关。”明渊凰冷酷地说道,“你该审视,自己有什么,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外族身上。”
“我有什么……”苍狼迷茫地喃喃自语,“我是苗疆王储,是……是先王唯一的继承人,我有……”
“除了衡量自身,你更应该对敌人有所评估。”明渊凰引导着苍狼思考,“你知晓他的实力吗?你知晓他的势力吗?你真正了解北竞王吗?”
“啊!”苍狼不敢置信地后撤一步,“我真正了解……北竞王吗……那些关怀……那些疼爱……父王……王叔……祖王叔……”
苍狼狠狠攥紧了拳头:“都是……作假啊!北竞王……好深沉的心机。”
“知晓你与对方的差距,你该做什么?”
“我该弥补差距。”苍狼沉吟了片刻,冰蓝的双眸瞬间清明,“势力,我需要势力!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一个可以跟北竞王正面抗衡的势力!百胜战营,铁军卫。”
“百胜战营,铁军卫?”明渊凰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那是什么?”
“铁军卫负载了苗疆一半的战力,若有铁军卫的兵力作为后盾,再加上大祭司的号召,我就可以向北竞王宣战,但是……”苍狼面露犹豫,似乎有所顾忌。
“但是什么?”
“铁军卫的主营,驻扎在苗疆的西北,离此地有一段路程,路上岗哨甚多,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行踪……”
不等苍狼说完,一旁的奉天突然哭嚎了起来:“老婆啊,你该不会又要抛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吧?”
“哭什么,不是还有他吗?”明渊凰指向走来的无我公子,随后嘱咐苍狼道,“你先养伤,准备好了,吾带你出去。”
“可是山下的包围……”
在奉天震惊的眼神中,明渊凰挪开王座,露出了一条密道:“这几天的王,也不是白当的。”
“谢绝”了奉天的跟随后,明渊凰带着修整完毕的苍狼,通过密道离开龙虎山,一路前往百胜战营。
深夜树林,两个举着火把的苗兵拦住了两人。苍狼向苗兵表明了身份,却遭到其无情的嘲笑。
曾经何时,堂堂的苗王子,需要向人证明自己。失了父亲,没了随从,苗疆唯一的王子,竟然连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也没有。
苍狼还想辩解,不料两个苗兵欲将其以假冒王子论罪。明渊凰闪身来到二人身前,双手按住他们的脸,将其砸晕在地上。
“哈哈哈……假冒王子……”苍狼向后踉跄一步,嘴角溢出了血液,“我们去天狼坛,大祭司一定会认得我,他绝对会帮助我。”
“嗯。”
来到天狼坛,内中却是空无一人。明渊凰甫一进入此地,便察觉到术法的迹象,但她却是不动声色。
“”
苍狼呼唤着大祭司,却是毫无回应。原本是苗疆重地的天狼坛竟空无一人,这样的怪异让苍狼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啊!”苍狼猛地醒悟过来,“是请君入瓮之计!”
“现在才醒悟,已经太迟了。”
话音甫落,一个怀着鬼骨邪灵杖的威严道者疾步走出:“九天列宿暗淡,旭日破夜浩瀚。混沌沧溟初开,灵岳雄镇云关。”
在苍狼的震惊中,旭日灵岳步霄霆表明了如今的身份,竟是取代大祭司,成为了苗疆的国师。
不等苍狼问出大祭司的下落,步霄霆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诛杀自投罗网的苍狼。
“受死吧,怒霆惊雷!”步霄霆周身亮起邪光,掌中夹带蓝色雷光袭向苍狼。
“皇世经天,狼牙破空!”苍狼以星辰变还击,却因伤难支,败像显露,被步霄霆一掌击飞,心口旧伤血流不止。
“破骨摧魂!”步霄霆趁胜追击,舞动鬼骨邪灵杖,邪气绿光中,狰狞枯骨乍生。
就在苍狼命危之际,一根琴弦从他的身后射出,打断了步霄霆的术法。就在他被琴弦击退之后,明渊凰将苍狼甩到背上,化光离开了天狼坛。
来到荒野,明渊凰将苍狼放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别问了,是毒药。”
“我没想问……”苍狼从她的手中接过药丸服下,“多谢你。”
“真没什么想问的?比如,为什么吾不早点出手?”
“你能救我,已是仁至义尽,苍狼不能苛求。”苍狼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复杂,“只是想不到,国师竟会易主。”
“北竞王谋划多时,一朝篡位,自然会想方设法排除异己。”见苍狼的伤势有所好转,明渊凰接着问道,“大祭司是没指望了,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军营,负责的长官,是我幼时的玩伴。”苍狼的眼中燃起希望,“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一直到十六岁成年之前,我跟他,从没有一天分开过。有一次,我被苗疆反抗势力派来的刺客攻击,他甚至不惜舍命救我,更因此险险身亡,我们的感情,可比亲兄弟。”
“嗯。”明渊凰微微颔首,向苍狼递出了手掌,“能走吗?”
苍狼借力从地上站起来:“能,随我来。”
苗疆某处军营,走投无路的苍狼带着明渊凰,前来找寻他的幼时玩伴貂玉青。苍狼通报之后,一个儒士打扮的将领疾步走出,对苍狼鞠躬行礼。
“王子。”
“玉青。”苍狼见到好友,不禁面露激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你在九脉峰之战,失踪了……”貂玉青凑近一看,大惊失色,“啊,你受伤了。”
“一言难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入内吧。”
“这位是……”貂玉青看向明渊凰。
苍狼向她看了一眼,介绍道:“她是我的朋友。”
“是吗?那就一起进来吧。”说着,貂玉青迫不及待地将苍狼带入军营。
貂玉青领着两人进入,随后四处呼喊军医为苍狼治伤。苍狼拒绝了貂玉青的好意,开始向玩伴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北竞王的阴谋。
“你不是还有我吗,总之,你还能活着,实在是太好了,这样……”貂玉青将手搭在苍狼的肩上,指尖弹出暗器,扎在他的肩上,“我才能亲手杀你!”
“啊……”
明渊凰从苍狼的肩上拔下暗器:“麻痹之毒。”
貂玉青得手之后,营中的苗兵将苍狼二人团团围住。
“普通时,这暗器上面抹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今日,为了特别招待你,我只下了麻痹之毒而已,这样,我才能慢慢欣赏,你痛苦绝望的表情。”貂玉青手握暗器,凶相毕露。
“为……为什么……”
在苍狼的震惊中,貂玉青将累积多年的愤恨全盘而出。
听了他的控诉,苍狼才知道,他自以为的护卫好友,竟是这般怨恨自己,如今更是要以自己的人头,向北竞王投诚。
“我……我一直那么信任你。”
“没错,就是因为你太容易就信任别人,所以,今日才会一败涂地。你连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你想的这么天真!”
“杀!”貂玉青一声令下,众军冲杀而上。
苍狼无言地站在原地,天真,原来自己仍是这般天真,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难道王权之下,果真没有半点的人情?
“犯什么憨,不继续走吗?”明渊凰弹指射出数根琴弦,为两人开出一条血路。
听到她的声音,苍狼拔出腰间佩刀,再使星辰变断后:“皇世经天,苍河星转!”
“休逃!”貂玉青扔出暗器袭向苍狼,却被其挥刀挡回,暗器反擦伤貂玉青的脸,“追!快追!将他的人头带回来给我。”
身后的苗兵源源不断地追杀,明渊凰有意磨炼苍狼的意志,因此跟着他一路逃亡。然而一再受到追杀的苍狼王子,负伤渐多,体力亦届将尽。
一个方死,十个又至,不断涌上的对手,漫长无尽的路途,终使苍狼,倒下了。体伤,身疲,心痛,倒下的苍狼,无力爬起,混沌的脑海,浮现两字,放弃!
明渊凰护在苍狼的身前,指间琴弦走势无常无定,似有剑意暗含其中:“你要放弃吗?你甘心吗?苍狼,你要让竞日孤鸣稳坐王位吗?”
“”
眼神迷蒙间,苍狼看见不远处的坚实堡垒,精神刹时一振,战力陡升。
“我就算……复不了仇,也不能用死,让他稳坐王位!”苍狼握刀从地上爬起,似是恢复了战意,“星辰变,狼牙破空!”
“有点模样。”明渊凰抬手化出无悔琴,一手按弦吟动,一手运气剔弦,“五弦绝杀,潇湘夜雨!”
琴弦不弹自奏,一曲诉尽凄凉,正如狼心无助。天降夜雨冰冷,水剑密集纷落,收割着苗兵的性命,冲淡了一地的血水。
明渊凰收起无悔,扶住力尽的苍狼:“别回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