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寒冷,第一个能想到的景色就是大雪,而东北的冬天却是异常寒冷,一切都显得冰冷生硬,锹镐刨在土地上能看见的只有一个白点,不会有一丝泥土松动。
寒冷的北风呼啸的催促着天上的雪花跑动,也许是感受到了寒风烦躁的情绪,打横跑动的雪花完全不顾来往的人群,就那样硬生生的撞了上去,被撞的人总会说一句“这雪花打在脸上挺疼啊!”
出了车站,透过朦胧的雪雾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我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我不清楚是“刮烟炮”的寒冷导致,还是即将回家激动的心情导致,总之我笑的很开心。
打车回家!
当车停在家门前的时候,透过车窗我看见屋子里有很多人,我笑了笑,付过车钱便直接下车站在了马路边,等待着脑中幻想的温馨场面出现。
但是,东北人的热情,还是很出人意料的,就像老爸老妈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家门,然而我脑海中的温馨画面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老爸的一句:“瞅啥呢?赶紧进来啊,不冷啊,这孩子是不是虎!”还有老妈的一句:“哎呀妈呀,在外面待两年这脑子咋还不好使了?还瞅?是不是缺心眼?”
没错,这就是东北人不一样的热情,冰冷的语言,火热的内心。
进到屋里我和家里的长辈一一打过招呼,随后在他们的嘘寒问暖中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这两年咋样啊?”
“都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
“你在外面干啥活啊?咋黑了这么多?”
“这次回来能呆多长时间?啥时候走啊?”
……
直到晚上我们一家人才有机会说说话。
“妈,我过完十五就走,这回不去SJZ了,去唐山。”我对老妈说道。
“去唐山?你有认识人吗?干啥活?”在厨房做饭的老爸听了我的话突然探头问了一句。
“有,我在SJZ认识的,唐山本地人,给我找了活,回头我过去就能上班。”我也探头回了一句。
“干啥啊?”老妈着急的问道。
“卖家具。”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我随口编了一句谎话。
“哦,那还行,你在SJZ的活太累了,以后别找这样的活了。要是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学点手艺啥的,以后有一技之长也能保证饿不死。”老妈关心的提醒着我。
“嗯,我会的。”我耐心的回答着二老的问题。
也许是两年的工作让我感受到父母赚钱的辛苦和不易,当看见老二斑白的头发时,我的心智也瞬间成长了很多。
“无论什么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这是我那天给自己一生定下的准则。
“对了,今天过年你大哥不能回来了。不过这样正好,我还担心你们都回来家里住不下呢,现在他不回来了就能住下了。”吃饭时老妈对我说道。
听见这话我先是一愣,因为家里虽然小,不足四十平米,但是睡觉的房间还是有两间的,怎么就不能住了?
“后屋不能住人了?”我疑惑地问道。
“后屋今年不能住了,后墙塌了一块,往里灌风,现在冬天也没法修,只能开春再修了。我在后面放佛龛的小厨房搭了一张单人床,你就睡那儿。”老妈给我解释道。
“哦,那行,有地方睡觉就行。”说完我又拿起酒杯和老爸碰了一杯。
一顿饭吃的很温馨,吃的时间也很长,期间老妈不停的给我热菜,我和老爸也不停的推杯换盏,直到很晚我才躺在我的小床上休息。
床很小,比标准的单人床稍窄一点,床头的位置就是家里供奉的佛像,神龛前香炉、贡品、灯烛等一样不少,甚至还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神龛的门帘。
“睡吧,我把帘拉上,要不然在佛像前脱衣服总是不太好,这样不尊敬佛爷。”老妈一边说一边拉上了帘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谁和老妈说的,但是现在的我,很多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很快我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清脆的“哗啦”声传入了我的耳朵,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哗啦……哗啦……”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时我才逐渐清醒,这不是梦,是现实。
声音来自我床边左侧的窗户。为了保证室内温度,东北人冬天都有用塑料布蒙窗户的习惯,当然我家也不例外。而我听见的声音,正是塑料布抖动的声音。
我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想“风也太大了”。
就在我被这“哗啦”声打扰的烦躁不堪,想要起来压一压塑料布的时候,突然发生一件事,让我停止了起来的冲动。
那就是我身上的被子在缓缓下沉,从脚下逐渐向上移动,每一次下沉都像有什么东西踩在上面一样,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当我感觉到床上有东西时,我反而有一种放松的心情,该来的总会来,该成长的也会成长。
为了不惊动父母,我打算拿出枕头下的五帝钱偷偷解决这个东西。然而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只有意识是清醒的,四肢都无法动弹,不过好在这一次我可以睁开眼睛,清晰的看到对方。
那是只有轮廓的黑影,它就那样不知是站还是坐的呆在床边,而那种异动的感觉,是因为它用手支撑着身体在逐渐向我靠近。
我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想看看他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只见它观察了我一阵后,缓缓移动到我的脚下,然后……我的被子就开始往下退……
当我看见这种情况的时候,心中也是吃了一惊,眼看着被子逐渐从脖子退到胸前,再退到肚子,最后退到腰……
“我操,什么情况!老子就穿了内裤啊,这是来了个老色逼吗?”我心中惊讶地想到。
我知道我不能再沉默了,不能再冷静了,再沉默下去老子就彻底“曝光”了。于是我皱着眉头“哼”的一声。
这时下退的被子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也不知我哪里来的力量,直接抬起一只手臂伸向头顶,抓住神龛的门帘猛然拉开,露出了神龛里的佛爷。
随着门帘“唰”的一声,床上下沉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同时我也一瞬间坐了起来。
“草,老子便宜是你想占就占的?”我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拿出了五帝钱,同时也穿好衣服站在了地上,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环视一周,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黑影,除了塑料布的“哗啦”声,只有阵阵腐臭味儿传到我的鼻腔里,那是腐肉的味道……
我皱了皱眉头,向四周嗅了嗅。
东北的冬天可以说洒水成冰,而且还是热水,所以就算有个死老鼠什么的也只会冻住,不会腐烂,所以这股腐臭味儿绝不寻常。
“呼……”闻着腐臭味儿,我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腐臭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