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了发红包的日子,按济世堂的规矩,所有的伙计都由前一个领取了红包的伙计通知后去掌柜处,赵掌柜会和伙计聊一聊差事料理的情况,表达一番对明年的期待,并说写喜庆话。领红包的顺序基本按照入职济世堂的先后顺序,也就没人能因此琢磨出自己在赵掌柜心中的排序,比较红包的大小。
“李兄弟,去赵掌柜卧房一趟。”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满脸的喜色,可以估摸出今年的红包肯定让他满意。
“好嘞。”李去疾答道。
不一会李去疾来到了赵掌柜卧房门口。
“掌柜的。”门虽开着,李去疾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吧。”卧房里传来了赵掌柜的声音。
“掌柜的。”李去疾向赵掌柜作揖道。
“嗯,不用多礼。坐吧。”张掌柜摆了摆手,示意李去疾在自己对手的方椅坐下。
“这不知不觉,贤侄来这济世堂也将近半载了。”赵掌柜捋着胡须,笑着对李去疾说道。
“这段时间,有劳掌柜的照应了。”李去疾客气的说道。
“贤侄在专用库房可还顺心。”赵掌柜关心的问道。
“多谢掌柜的栽培,能在专用库房的做事是晚辈的福分,晚辈长了很多见识,否则这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到这么多的珍贵药材,还能和县衙的公差打上交道,更别说还去了趟紫霞山。”李去疾笑着答道。
“贤侄自谦了,自从把这专用库房的钥匙交给你,这专用库房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更别说上次去紫霞山交药赋,要不是贤侄把这药材整饬的清清楚楚,不见得能这么顺顺利利的把事情办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扛起大梁,贤侄当真是个人才,无论到那里都会一帆风顺。”说完,赵掌柜叹了口气。
“掌柜的,这是……”李去疾有些诧异,不知道赵掌柜这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哎,贤侄,我就直说了吧。县衙的公差说你不守山上的规矩,还惊吓到了山上的仙人,差点影响了药赋的交付。说是……说是以后不想在济世堂看到你。”说完,赵掌柜站了起来,背对着李去疾,似乎无法面对这个后辈。
,先前差役在山上对付自己的原因就没有想明白,现在又如此相逼,李去疾更加疑惑了,他细细的捉摸着各种细节,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得罪的对方。
见李去疾没有说话,赵掌柜继续说道:“不瞒贤侄,在你们从山上回来后,温都头就找我直截了当的说了,只是我爱惜贤侄的才华,近来一直在走人情说好话,就是想把你从专用库房调到其他地方,他们都不准许,他们还用收回药赋差使胁迫,非要我在药赋差事和贤侄之间做选择,哎……”
“所谓民不与官斗,这终究是我惹出来的,晚辈让掌柜的作难了。”李去疾站起来,向赵掌柜抱拳道。
“孰轻孰重,晚辈自然理解,要是再不识好歹,就更对不起掌柜的了。”李去疾说道。
“贤侄这样说,更是让老夫惭愧。”赵掌柜走过来,拍了拍李去疾的肩膀。
“晚辈想知道的是,到底那里惹到了温都头,还请掌柜的明言。”李去疾不怕吃亏,可就是厌恶稀里糊涂就把亏吃了。
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赵掌柜继续说道:“正如贤侄你说的,民不与官斗,知道了对你也没啥好处,听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就烂在肚子里吧。”温都头你就坏人做到底,帮人也帮到底吧。
看来即使再问,赵掌柜也不会在说什么,李去疾知趣的作揖,没在说什么。
“来来来,李贤侄,这是这个这个月的月钱和过年的红包。”赵掌柜拿着两串铜钱递给了李去疾。
“谢谢掌柜的。”李去疾也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
“还有,这二两银子是送药赋的辛苦钱,本来早就应该给你,想着快过年了,一块给喜庆。”
“这个晚辈万万不敢接受。”李去疾推辞道。
“是你应得的,而且你也得有段时间的缓冲,这些钱你用的着,就不要推辞了。”赵掌柜诚恳的说道。
“如果真是我那趟差事办砸了,估计就不会有这赏钱了,看来赵掌柜也是侧面在告诉我和送药赋的事情无关,看来肯定是别的原因。”想通这个关节,李去疾也就不再推辞了。
看到李去疾收下了银子,赵掌柜点了点头,道:“不像其他人,贤侄家住的远,可得早点去找马车,越临近过年可车可越不好找。”
“有劳掌柜的挂怀,下午我会去找找,打算明天就走,还得在济世堂叨扰一晚。”
“贤侄哪里的话,我可不是要赶你走。”赵掌柜笑着说道。
李去疾告辞,从赵掌柜的卧房退了出来。
李去疾回房,把藏在褥子下的银子和铜板拿了出来,和刚刚收到的一起摆在了床上,“银子是三两,铜钱是三百二十文,半年竟然就有这么多,真不想就这么走了。”李去疾摇了摇头,把铜板和银两小心翼翼的揣到了怀里。
说起来,这还是李去疾头一次逛县城,以前根本就没来过县城,到了济世堂,也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吃住都在济世堂,这也是为什么能把所有的月钱攒下来的原因。
“炊饼,炊饼,好吃的炊饼……”
“糖葫芦嘞,好吃的糖葫芦……”
“磨剪子嘞,戗菜刀……”
李去疾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街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吆喝着炊饼的人,有扛着插满糖葫芦边走边叫卖的人,还有被一群小孩子围着的糖人摊子,还有那些从店铺出来,提着大包小包采买年货的人,把这本就不甚宽敞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一家家店铺鳞次栉比,有不时从里面传来叫好声的茶馆,有香气不断传来的饭馆,还有花花绿绿的布庄绸缎铺。如果不时亲眼所见,李去疾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繁荣的气象。
李去疾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几辆停在路边晒太阳的马车,询价了几位车夫,最后找到一辆光板的驴车,谈妥了价钱,也要五文钱,一个月的月钱就去了四分之一,着实让李去疾肉疼。
和车夫定好了时间,李去疾直奔来时看到的那家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