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我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船上望着风雪肆虐的大地期盼着会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那片风雪里,但是并没有。
后来慢慢地我心里感觉越来越慌张,没错,船上的食物的确可以让我吃很久,三百个人的伙食让我一个人吃一年甚至两年都可以。但我不想在这耽误时间,不光是因为担心他们都已经牺牲了,更重要的如果就靠我自己是无法驾驶这艘船飘回去的。
这个念头让我变得越来越急躁,这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愤怒。
等了好多天终于在一天的傍晚我祈祷应该是感动了诸神,他们回来了!
每天的傍晚我都会站在船头眺望,不光是恭送太阳即将完成它一天的工作,也在等待夜幕降临我也完成了一天的等待,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但是那天突然间我看到了远处的风雪中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可我定睛一看!可把我给高兴坏了。
是人!是人的身影!他们还活着!
我赶忙跑到警铃旁使劲儿摇铃。以前一听到这种刺耳的警铃声就很闹心,可现在我努力的摇铃却唯恐这铃声他们听不见。
我玩命地使劲摇,但他们仿佛没有听见,并没有因我的铃声而加快脚步,依然是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来。
当太阳的最后一点儿余晖穿透风雪让我看清走来的确实是人类后便迅速黯淡了下去,他们确实是人类,可是我却并没有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阿尔萨斯的身影。
他们应该看到了我,但怎么感觉他们情绪不高呢。难道是打输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想到这让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难道阿尔萨斯出事儿了?
我没有跑到岸上迎接他们而是站在船上远远地看着他们靠近。等他们走得足够近的时候,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他们都是活人,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看着这一大群人感觉还行,看来在我晕倒之后的战斗并没有损失太多的人,这是个好事儿。
他们也看到了我,但却并没有着急上船。这让我疑惑更叫我感觉一丝不安。
与其说不安倒不如说是……尴尬。真的有点尴尬。我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从人群里面挤出了一个人,那身盔甲我认的,那就是阿尔萨斯的盔甲,只不过他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我,那张脸确实是阿尔萨斯。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没有一丝友善,反而那个眼神除了冷漠和不屑,甚至还带着一点不满之感。
我知道我出现在这个地方会让他们有不好的想法,但是我可以解释的。
真的,当时我心里还有点愧疚呢。当时的想法就是我跟在他们后面回来或许他们就不会这么看我,哪怕是我躲出去,等他们上船之后我再回来,估计他们也会换一种眼神看我吧。
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王子径直走上船来。他一直盯着我,那个眼神让我感觉很不好。虽然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他的问话没有一点感情,不光是语调。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出现在这里不好吗?
“在山谷口那场战斗你们都撤走了,那时我们被恶魔屠戮殆尽,然后我找不到你们了。”我说。
“为什么只有你活着?”他的眼神也很冰冷。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我……比较幸运。”
“你怕死……”他直接说到了我脸上。
我诧异地望着他,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我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我怕死我就不跟你来了。”
“不跟我?”他面无表情,“跟乌瑟尔一样么?”
我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赶紧上船吧。”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那恶魔没有完全杀死我。”我说。
“为什么唯独你没死?”他继续质问道。
“我……比较幸运。”我只能这么解释,为啥我没死……这话叫我怎么接?
“你……不应该活着。”他皱了皱眉头。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看着面前的王子。我忽然发现这个家伙变了,刚才我觉得变化紧紧是头发变白了。那原本金黄色的头发变成了一头银发。
我还以为是因为愁的才变成这样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现在当我认真看向他的脸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神……真的变了!
没错,那个眼神变得……很……可怕!
虽然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但是他以前看我的眼神还没这样过,可是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单纯的那种无感,而是……
你凝视过他的眼睛么?
天谴之门前的那场战斗他……
啊,是,他没摘下头盔来你没看到。后来你也没看到过……
嗯,你还真没见过。
但我见过。就是那种不屑的……眼神。
不是,不是鄙夷,就是傲视天下的那种,舍我其谁的那种感觉。而且还带着一丝……冷漠。
他并没有在审视我,而是一种俯视,蔑视……
我也形容不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他根本不在乎我,在他的眼里我……一文不值。
“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他说。
我心里开始打鼓,这是要找我的茬了么!
“但是并不代表你不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他接着说。
这是打个巴掌给个枣?
“但你还是太弱。”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身边的战士必须都是些无惧无畏的战士。”
我有点懵……
“绝对的无畏,绝对的忠诚。”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凶狠。“你……无畏且忠诚么?”
这话只让我感觉不可思议,我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他却摇了摇头,“只要是活人,就会恐惧,就可能会背叛。”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要想没有恐惧且永远忠诚的……只有死人!”
呃……你……被那把剑刺过么?
啊……对,你只是被火烧过。
我被火烧过,也被刺过。要说感觉……都不好受,可非得说出哪个更难受,我只能说被剑刺的感觉更难受。
呵……
我知道被火烧是什么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是……那只是皮肉之苦。皮肉之苦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一种……痛快。
痛到极点之后就不那么痛了。也许是脑子也被烧坏了,反正那种痛楚就会降低。但是被那把剑刺过却不是这样。
那种不是痛苦,没有痛苦,不会痛,我说的是肉体。痛的是灵魂。
你现在是巫妖王,你可以剥夺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的生命,你统御着他们……可是……你没有那把剑。
啊……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你不是巫妖王,我可没有蔑视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只替代了阿尔萨斯的一半……我说的是巫妖王的职责。
所以你很伟大!
是的,很伟大!
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伟大……你没有那把剑。
你脑袋上的那玩意只代表着你是所有亡灵天灾的主人,但是想彻底统御他们……没有那把剑是不行的。因为那把剑才是巫妖王力量的源泉。
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对吧。
我被那柄剑刺中的时候……说实在的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个深邃的山洞,那个山洞里面……就封印着这把剑。那些淡蓝色的碎片就是封印这把剑的。
那里确实是阿尔萨斯解除封印的地方。也是他杀死自己的老师穆拉丁·铜须的地方。
那摊血就是穆拉丁的。
这家伙应该是死了,被阿尔萨斯杀死的第一人应该就是他。
这事闹得……
我当然不是第二个,我不知道我是第几个,但我不是最后一个,从我开始……都只是开始。
当他说出那句只有死人的时候我知道他要对我动手,眼神的姿势演示不了内心的想法。他抽出剑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似的,那种寒冷就跟我进入山谷的那晚是一样的。脸上瞬间感觉生疼。
那把剑并不很长,但是很漂亮,没有光也很漂亮。那种沉重感和厚重感无与伦比。而那种极致的压迫感随着他彻底抽出来后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我的米面前。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耳畔又传来了低语,只不过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很多人,很多个声音。那些分明都是些含糊不清的低语,可却又感觉十分嘈杂。
混乱,焦虑,暴躁,急切,不安,恐惧……那声音里分明还混杂着微弱的哀号和压抑的呻·吟……
这不是我脑子里传来的……这跟我在洞(和谐)穴(和谐)里听到的完全不同。这不是幻觉,不是启示……
阿尔萨斯的眼睛盯着我,那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期待……
“阿尔萨斯……”我轻轻地呼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