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是一个人的本能。对于那些从不说谎的人,或者不屑于说谎的人,我一直认为他们不光是一个高尚的人,有着无上道德,确切的说是一个圣人。
可我似乎当不了这样的人。我已经搞不清一天要说多少谎话,虽然偶尔也会检讨自己不要这样,但是现实却是总不自觉的会说一些言不由衷或者虚伪至极的话。或许这种话不能称之为谎言,而当说这种话,尤其是有意无意的说这种话成为了一个习惯。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永远不必这样。或许等我死了到了地狱里面,才能句句属实吧。
孤狼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复杂,但是这种眼神却告诉我,他并不确定我是不是在说谎。他的每一个问题都会被我完美的回答。我清晰的记得以前对他这个问题的回答……嗯,应该叫撒过的谎。
我现在清楚的很,他只不过是想用眼神给我压力罢了。不过这对我没有用。
就在他温和而严肃的询问进行不下去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一阵非常急切的脚步声。
埃布尔从楼下跑了上来。
埃布尔看了我一眼,然后紧紧的盯住了孤狼。这让我心里突然一阵紧张。
“怎么啦?”孤狼扭头问他。
“伊芙……死了。”
埃布尔轻轻一句却如一声惊雷。
死了?怎么会死呢?伊芙小姐待的那个地方,用一支军队都不一定能攻的进去,她怎么会死了呢?我心里很吃惊,我脸上的表情也很吃惊。而此时孤狼和埃博尔都看向了我。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对他俩的眼神表示不满。
“她什么时候死的?”孤狼问道。
“是三前天。”埃布尔说。
“三天前是他妈的什么时候?”孤狼咆哮一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盯着埃布尔。
“三天前……就是三天前。”埃布尔显然有点懵了。
我当然知道三天前是什么时候。三天前,就是奥特兰克的使团来到洛丹伦的第二天。
孤狼咆哮完了沉默了半响,他不停地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你怎么看?”孤狼突然问我。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难道是那群沉默者?”
“我记得奥特兰克的使团来洛丹伦的那天你曾经去过监狱。”孤狼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
“没错,那天我是去监狱了。”我看着他的脸镇静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这些事你为什么没有汇报?”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毫无进展的事情汇报它做什么?”我反问。
“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要知道。”孤狼说。
突然有一句脏话出现我嘴巴里面,但是我的舌头却没有将他们吐出来。“那个笔记本现在下落不明,我只是想找到伊芙,而如果能找到她在哪儿很多事情就好解决了。”
“哪些事情。”
“笔记本的事,我有责任,我只想把你的任务完成。”我尽量说的无比真诚。
“那你去监狱发现了什么?”
“那个地方我转了三圈,但是我感觉凭我自己的力量我是进不去的。”我看着孤狼,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埃布尔。“而且即使我进去了,我出来的时候也会是一具尸体。”我补充道。“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有很多人共同完成。”
孤狼的眉头紧锁盯着那三个家伙。
埃博尔看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孤狼和埃博尔心里怎么想的,我感觉我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之后的四天时间里,孤狼对我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而我也依然在努力的表现着自己,但是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不痛不痒的事情。
这天早晨,我跟孤狼站在街边目送着奥特兰克的使团就这么带着两个人的棺椁离开了洛丹伦。
“不知道匹瑞诺德国王看到他儿子的尸体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还有他的准儿媳妇。”我看着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
“你似乎知道的还挺多。”
“貌似是在斯坦恩布莱德,有老百姓曾经说过他俩。当时是在一家酒馆里面,弗莱德为了自己方便把酒馆里面的住宿客人全部赶了出去。当时有一个家伙认出了这个女人是奥特兰克的一个小贵族。”
“你还知道什么?”
“匹瑞诺德国王的妻子就是弗莱德的妈妈貌似是因为生他难产而亡。国王非常爱他的妻子,也或许是因为某些思念所以对待弗莱德的态度还要比对奥利登强的多。”我不能再说了。言多必失的这句谚语我还是知道的。
“我听说你在那个教堂里混的不错。”孤狼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像以前那样温和。
“偶然的事情罢了,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好的人。”
“那个叫乌瑟尔的家伙?”
“嗯。”我不想说太多。
“他说你在那个地方学习圣光之术?”孤狼的语气变得耐人玩味。
“权宜之计,毕竟当时落魄的我也没地方可去。”
“他说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他总是神神叨叨的。”
“他是第二个这么说你的人。”
“第一个是谁?”
“法拉德”
“他现在还在拉文霍德吗?我有点想他了。”
“如果有机会你以后还会见到他的。”孤狼话里有话。
“我想回去看看他了。”
“你现在不能回去。你哪儿也不能去。”他面无表情。
我惊讶的看着他。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他看着我。“第三个那么说你的人是洛丹伦的大主教。”
“洛丹伦的大主教?”我疑惑地看着他。它竟然还认识伦丹伦的那个瘦瘦的高高的大主教?
“那个叫法奥的大主教。你认识他。”
“他只是一个主教而已。”
“哼,我没说错,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洛丹伦的新任大主教了。”
我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他站在我的面前,就像当初刚刚认识我时的那种眼神那种语气。
“我认为我的工作还没有玩成,吉尔尼斯的那群人还没有头绪,拉尔夫现在生死未卜!而且我认为我的工作能力并不比你身边的那三个人差!”
“拉尔夫大概率已经死了。”孤狼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你不要管了。而且调查沉默者的事情也不用你管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洛丹伦作为我们的线人吧。”
“但是!”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不管有谁曾经说过你,不管有谁曾经说过你怎样,你要记得你的身份,知道你是谁!我希望同时收到也来自于你在洛丹伦的情报。”他的眼神很平静,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就像刚才他竟然知道今天是法奥主教晋升为洛丹伦大主教的消息一样。
隔天当我再次来到那个落脚点的时候,却早已经人去楼空的貌似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孤狼他们离开了!
可走在大街上的我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此时的我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像这一切都过去了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就够了。
我很自觉的换上了跟乌瑟尔一样的衣服试了试。而当看到乌斯尔那惊讶的眼神的时候,我立即回到房间把衣服换了下来。然后不论他怎么劝说,怎么解释,怎样道歉,我都不肯再把衣服换回来。
其实看到他我感觉很好笑,我实在不能把未来的他和现在的他联系到一起。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未来那个严肃的乌瑟尔现在竟然是这个样子。
从此之后我便混迹于各大的酒馆。劳伦斯也回到了洛丹伦。我并不想带着他惹是生非,虽然我劝他最好做点儿遵纪守法的事情,当一个优良市民。然而这个小伙子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老老实实做生意或者卖力气的家伙。
很快他便又投入到了另一个帮派的怀抱里。
洛丹伦的夏天已经来到了。在这个活力四射的城市里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瘟疫的阴霾随着这热烈的阳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当我在酒馆里品尝到了来自于我那遥远的故乡暴风王国的葡萄酒时。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
我毫不犹豫的买了一大罐酒抱回了洛丹伦大教堂。法奥大主教已经不在这里办公,但是他每个周六都会来这里布道。
教堂里坐的满满当当,门口也挤满了人。他现在被人称作“冬之父”,而街上的孩子们更是亲切的称呼他为“冬天爷爷”。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炎炎夏日见到他能够感受到冬天才有的凉爽。
而的确他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人,他毫不吝啬他的爱和他的友善。
然而这个老人却又那么的低调。他无时无刻不在歌颂圣光,希望用圣光来感化来拯救这世间的众生,却把功劳完全的发自肺腑的推到圣光以及他们伟大的国王身上。
我不知道这个国王究竟有没有那么伟大。但是,他的身边跪倒的这大把大把的平民,那些老百姓的目光里,他是一个拯救者,是圣光在人间的代言人,他就是希望。甚至一度让我感觉他在人民心中的威望要高过他们的国王。
布道结束之后,那些圣光的信徒们依然恋恋不舍。要不是法奥大主教以圣光之名命令他们回去好好生活,我估计这群人会一直待在这里。
当我抱着这一坛酒推开他休息的那间办公室的时候。这个可爱的老头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
“我似乎好久没见到你了,孩子”
“我也好久都没有和你喝过酒了,老头儿。”
“你最近还在研习圣光吗?”
“不要上来就像家长询问孩子学习成绩一样,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探讨如何学习的。”我晃了晃手里的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