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大都喜欢惊喜讨厌惊吓。我亦然。
可面前的这一幕真像孩子做了坏事叫人撞了个正着。这种惊恐不光是被人撞见,还有担心接下来一连串的麻烦。毕竟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取人性命而毫不在意的家伙。
我死死地盯着椅子上坐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影子,虽然不确定这究竟是个人还是个物件,但是这个玩意着实吓着我了。就在僵持的时候,我感觉到这是玩意应该是个活的,虽然他一动不动,但是活物发出的能量和感觉我还是感受得到的。
“你是谁?”我端起了剑准备好了攻击。对面依然不动,这就很尴尬了。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他不动,我也不敢动。可既然不能慢慢走过去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举剑便向他砍去,这一剑我卯足了劲,虽然不会直接取他性命,但是这一剑划烂他的前胸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他终于动了!他朝一边翻身滚到地上。果然是个活的!
一剑挥空,我左手握的剑朝着他翻滚的地方砍了下去。完全凭着感觉和对面发出的声音判断着他的位置和动作。我必须更快,更快的挥剑。在黑暗的环境里虽然不能胡乱的砍刺,但是当确定了敌人位置后,先手总是占尽先机,后手的家伙被砍死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咔咔!”我的剑被格挡住了。“住手!住手!”对面大叫。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我前面刚住手后面他的剑可能就会刺过来,我才不傻。我毫不理会继续进攻。
“比尔!住手!”他还知道我的名字?可我还是不会停手的。
“我是拉尔夫!你他妈住手!”他大喊。
听到这一声,我猛的收回了剑。“放屁!”我骂出了声。
“孤狼派我来的!”他说。
似乎是他的声音,我往后倒退了两步。
“你最好整上点光。”我说。“刀剑无眼。”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他说。
听到这句,我放下了举着的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说。
“我他妈的刚到。”他说。
“那你最好抓紧点上灯!”我将一把剑收到了鞘中。
取出燧石引燃了火引子,点燃那支不知道已经熄灭了多久的蜡烛,火光里映照出了拉尔夫那张让我既讨厌又有点喜欢的老脸。
“真是你。”我说。
“当然是我。”他说。“你差点砍死我。”
“你技艺更胜一筹,我差点就砍死你了。”
“哼,你警觉性蛮高的。”他看着我将手里的剑收到了鞘里说道。
“全因为你不开灯。”我说。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做得对。”他说。我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夸奖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派我来跟你一起。”
“孤狼派的?”
“嗯。”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能在一起共事……他具体叫你干什么?”
“看着点弗莱德。”
“哼,恐怕不是光看弗莱德吧。”我撇了撇嘴看着他。
他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他看着我说。“你进展如何了?”
“我刚到。”我说。“你也刚到?”
“是。刚进来不久。”
“你从门进来的?”
“不,是窗户。”他拿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窗户。
“你从前面爬进来的?”
“是的。”
“谁给你说的?”
“一个拉文霍德的信使,我不认识他。”
“他告诉了你这个房子?还告诉你进来的方法?”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
“这指令是谁发的?”
“应该是孤狼。”
“你知道他叫我怎么进来的么?”
“你难道不是跟我一样么?”
“如果一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为啥不直接告诉我?这是想刁难我么?”
拉尔夫撇了撇嘴说:“我觉得这倒没什么必要。”
“你为啥不开灯?”
“我告诉你了,我刚进来,就听到你从楼上下来了。”
“你怎么不跑?”
“我可是来帮助你的。”
“万一不是我呢?”
“你的气味我记得。”
“你是在夸我?”
“算是吧”
“你在爱丽莎那一直住到现在?”
“是的。嗯,她提起过你。”
“是提起过还是常提起?”
“哼,你对她有想法?”
“没有。”
“那最好。”
“为什么!”
“你还是对她有想法。”拉尔夫又恢复了以前那张臭脸。
“我没有。”
“哼,得了吧。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任何事除非不发生,只要发生过,就一定存在痕迹。而只要想追查,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你想说什么?”
“你最好离那个女人远点。”
“已经很远了。”
“我说思想上。”
“你是从哪得知到我对她还有别的想法?”
“你跟她春风几度过吧。”
我很惊讶,更感觉奇怪。“你什么意思?”
“她没在你大腿上给你留下点回忆?”
“你倒是知道的挺详细。”
“那就有点糟糕了。我以为你以前只是个菜鸟。”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倒是没说什么,是你说的。”
“你有话能不能直说。”我极其不喜欢说话绕弯子。
“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有过好多次,你只是其中之一。”
我恶心的看了他一眼。
“你没经受住诱惑。”他说。
“当然没有。我取向一直正常,而且我身体健康。她是什么时候给你大腿上也留下了爱的伤疤?”我嘲笑道。
“当然没有。”
“得了吧,正当壮年的你能经受住这种诱惑?我可不信。”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他说。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那希望能合作愉快。”我说。
在洛丹伦等待了将近一周,那对小鸳鸯终于姗姗来迟。
“怎么还有个女的?”我们站在人群里看着弗莱德的卫队从城中缓缓经过,拉尔夫问道。
“普瑞斯托家的二女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王子的床真好睡。”拉尔夫撇了撇嘴。
“也得当心从床上掉下来。”我说。
弗莱德直接进了王宫去拜见米奈希尔国王,本以为他会在王宫一直待到晚上,结果不一会就出来了。看来国王并不想设宴招待这两个小朋友。
奥特兰克在洛丹伦的使馆院子很大,随行的士兵们被安排到了使馆别墅外的房子里。别墅一层也只留了四个亲卫。拉尔夫在使馆外盯梢,我则爬进了使馆里面。对于偷听偷窥王族家的私密事,我总是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拉文霍德训练出来的刺客,摸进使馆里面并不难,使馆里的人并不多,绕开里面的几个佣人轻而易举。我比较轻松的逛完了这个四层大别墅,也搞清了王子所住的房间。
大使正在接待弗莱德,我趁机潜入了大使的办公室。大使的办公室很敞亮,办公室里的套间就是他住的房间。我不清楚这个驻洛丹伦的大使是个什么头衔,但是他办公室的装饰很是华丽,用十分奢华形容也毫不为过。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挖出点线索,不管是贪赃还是枉法,不管是个人的还是牵扯到某些人的小秘密都是十分有价值的。正在我卧房里翻箱倒柜的找文件或者财物的时候,尊敬的大使走进了办公室。
进屋之前先寻找躲藏的地方或者逃生的途径是第一要务。卧房里有柜子,有帷幔,除了一扇打不开的窗子外还有一眼就能看透的床下。卧房是很难躲的,可对我而言,如果实在没地方躲藏,我也可以变成他的影子跟在他后面。就像跟在爱丽莎后面一样。
暂时躲在门后准备变成影子的我关注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好在大使并没有来到里屋。
过了几分钟,大使的办公室里又进来一个。
“索尔特大使,弗朗西斯什么时候来?”声音很年轻。
“最晚明天,殿下。”
“最近米奈希尔那家伙有什么动静么?”
“还没有,倒是弗朗西斯这几天似乎有些情况。”
“他怎么了。”
“他前些天刚来拜见了国王。”
“都知道些什么?”
“奥里登已经代表国王册封了巴罗夫家。可是对于巴罗夫家在洛丹伦的产业弗朗西斯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他都说了什么?”
“他希望米奈希尔国王为他做主,收回布瑞尔的土地跟庄园。”
“国王怎么说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等弗朗西斯来了就知道了。”
“对于我父亲的病,这边有什么反应么?”
“尚未表态,但是此时王子殿下得好好争取一下了。”大使说道。“尼古拉·斯兹韦伦霍夫公爵的态度很重要。甚至比米奈希尔国王的更重要。雷蒙德·乔治勋爵跟巴罗夫家的领地十分接近,或许你也要去拜访一下他。”
我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名字。
“今年的冬幕节,米奈希尔国王准备搞一个巨大的狂欢,到时侯各大公爵领主都会来。”大使继续说。
“那我得提前准备礼物了。”弗莱德说。
“我已经给殿下准备了一些了。有些是从吉尔尼斯的深山里挖出来的古董,有些是库尔提拉斯王国的奇珍异宝。对于尼古拉斯公爵,我为殿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外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这是?”
“这个宝物,尼古拉斯公爵一定会非常喜欢。”
“这是什么?”
“据说这是一件上古留下的玩意,拥有着上古之神的力量,作为大博学者的尼古拉斯公爵,拥有这种稀罕玩意比送他万顷良田会更让他高兴。”
“直接送给国王岂不是更好?”
“不不不,米奈希尔是伦丹伦的国王,而尼古拉斯公爵则是养活米奈希尔最重要的人呢。”大使关上了宝箱。
“弗朗西斯只是个小人。殿下跟他合作可要多加小心啊!”大使意味深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