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笑道:“他一天到晚就像苍蝇似的盯着我,别人只要瞧我一眼,他就生气,我实在烦都烦死了,找着个机会,就立刻溜走,他只怕……”
语声突然顿住,目光凝注着李一平身后,道:“你……你瞧……”
李一平转首望去,只见他身后的山石,像是道门户的模样,门楣上刻着八个字,被银光一照,颜色惨碧。
“销魂禁地,妄入者死!”
赵飞燕盯着这八个字,皱眉道:“天蚕教的藏宝地,怎会叫做销魂禁地?”
李一平瞧见那些图画,再瞧见“销魂禁地”这四个字,便知道这洞穴不但“邪恶”,而且还必定极神秘,极危险,也可能是极香艳的地方,就像是那些令人害怕,又令人向往的传说一样。
他目光直视着赵飞燕,突然道:“你还要进去?”
赵飞燕笑道:“这八个字难道就能将咱们吓退了么?”
李一平道:“若是‘琼花三娘子’并不在里面呢?”
赵飞燕怔了怔道:“她们怎会不在里面?那老人怎会骗我?”
李一平叹道:“据我所知,‘琼花三娘子’是绝不会在里面的,至于那老人为何要骗你,我却也想不通了。”
赵飞燕沉思了半晌,缓缓道:“你说,咱们既已到了这里,还能回头么?”
她掠了掠鬓边乱发,接着道:“现在咱们就算在那石头上敲七百下,那老人也不会放咱们出去的,他既然要将咱们骗进洞,想必总有些用意。”
李一平沉声道:“入了此门后,每走一步,都可能遇着意想不到的危险,你……你为何不等在这里,让我一个人进去瞧瞧再说。”
赵飞燕嫣然一笑,道:“你自己说过,两人在一起,总比孤身涉险好得多。”
在这种孤独危险的地界,人总是会将自己的本性显露出来,可恨的人会令人觉得更可恨,可爱的人却会变得更可爱了。
李一平竟不觉拉住了赵飞燕的手,笑道:“走吧,只要小心些,我想也不会……”
话未说完,突觉脚下一软,脚下的石地竟裂开个大洞,两人的身子,眼见已将直跌下去。
赵飞燕忍不住失声惊叫,只觉李一平拉着她的那只手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将她送上了地面。
而李一平自己却已跌了下去。
赵飞燕借着李一平一甩之力,凌空翻身,落在洞边,失声道:“你……你没事么?”
那地洞竟深达十余丈,只见火摺子的银光在下面闪动着,也瞧不见李一平究竟是生是死。
赵飞燕已急出了眼泪,嘶声道:“你怎地不说话呀?”
地洞里还是没有应声。
赵飞燕眼睛一闭,竟也要往下面跳。
就在这时,突觉一个人紧紧拉住了她。
赵飞燕张开眼,火摺子的银光仍在地洞里闪动,更是一惊,“谁拉住了我了?”再瞧正笑吟吟站在她身边的,却不是李一平是谁?
她惊喜交集“嘤咛”一声,不觉扑入李一平怀里,顿脚道:“你骇死我了,你……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呀?”
李一平微笑道:“方才我就仗着一口真气,才能攀在石壁上,若是一开口说话,泄了那口气,只怕就真的要跌下去了。”
赵飞燕娇笑道:“我瞧见那火摺子在下面,还以为你……也完了……谁知火摺子虽然掉了去,你却在上面。”
李一平凝目瞧着她,忍不住叹道:“但你又何苦?”
赵飞燕垂下头,轻轻道:“你若为救我而死,我还能活着么?”
她突又抬头,爽朗地一笑道:“不只是你,任何人为了救我而死,我只怕都活不下去的。”
李一平眨了眨眼睛,故意道:“你说后面这句话,不怕我失望么?”
赵飞燕抿嘴一笑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必定早已有了意中人了,所以我若说只会为你而死,岂不是要你为难么?”
李一平不觉又拉起了她的手,大笑道:“你实在是我见到的女孩子中,最不会给人烦恼的一个。”
他只觉和赵飞燕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心胸竟是说不出的舒畅,她既不会装模作样,叫别人为她想,也不会故意使些小心眼,用些小手段,叫别人为她烦恼,只可惜这样的女孩子世上实在太少了。
但火摺子已落了下去,两人瞧着那闪动的银光,不觉又发起愁来,李一平目光转动,突然瞧见了那柄银鞘短剑。
他拔出剑来,剑身如银星灿烂夺目,轻轻一插,便直没入石,握着剑一转,便将山石挖了个洞。
李一平喜道:“好锋利的剑,咱们要拾火摺子就得靠它了。”
他将赵飞燕垂下地穴,用短剑在壁上挖了一行洞,然后自己再爬了下去,将火摺子拾起。
只见那地穴中倒插着无数柄尖刀,尖刀上尽是枯骨,衣衫也大多腐朽,死了至少已有二十年了,但其中却有个身穿绿衫的女子尸体,衣裳颜色如新,尸体也是完整的,甚至还未开始腐烂。
李一平暗道:“瞧这些枯骨与这绿衫女子之死,其间至少相隔二十年,这‘禁地’莫非已有二十年未有人来,这里的秘密虽然已埋藏了二十年,直至最近才又被人发现,自然绝不会是‘天蚕教’的藏宝之地了!”
赵飞燕用鞋底在地上擦了擦,擦去了苔藓痕迹,便露出乎整光滑的石板来,她不禁皱眉道:“这一路上,都可能有陷阱,咱们怎么往前走呢?”
李一平沉吟道:“你跟着我走,莫要距离太近,我纵然落下去,也有个照应。”
赵飞燕大声道:“这本来是我的事,你应该让我走在前面,你不必将我当做个女人,就处处都让着我呢。”
李一平微笑道:“我虽不愿将你当女人,但你事实上却是个女人,在女人面前,男人都喜欢逞逞英雄,你又何必不让让我呢?”
赵飞燕凝眸瞧着他,笑道:“你实在是我所见到的男人中,最不讨厌的一个。”
李一平再往前走,走得更加小心,一步未踏实前,总要先试探试探虚实,对于机关消息,他反应自比别人要灵敏得多。
一路上竟无陷阱,走了两三丈后,突见两个白石雕成的裸女,互相拥抱在一起,极尽缠绵之至,不但身材雕塑得玲珑剔透,纤毫毕现,眉目间更充满着春情荡意,此刻虽已满是尘埃,但无论是谁,只要瞧一眼,仍不免要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两座石像都比常人要大些,恰巧将去路完全堵死。
李一平正想找出上面的枢纽,将之移开,赵飞燕已飞红了脸,一把夺过他的火摺子,哼道:“这地方怎的尽是这种东西,也不怕别人瞧着呕心么。”
说着说着,竟一脚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