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来的快,消的也必须快。
小孟将军几乎算是强制性的把心中刚刚涌起的气给掐了下去,他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着显得真诚些:“是我不对......我,气晕了头,偏信了旁人的话。”
许粥粥却不会那么容易被他糊弄过去,尽管他这话算是一种拐弯抹角的道歉了,可笑,凭什么对方要怀疑她的时候,要抓她的时候就那么直接不讲情面,等到对方道歉时候,就可以开始含蓄了?
不过她也明白,小孟将军一个晚上时间不到,再见时候,态度大变,就好像之前灵堂时候发生的冲突并不存在,一开始就是恭恭敬敬把她请来协助的一样。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许粥粥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发生了BUG,她穿越过来并没有低调苟了那么久,而是被迫承受了剧情推动,给自己无形中安了一个什么女捕头或者什么破案高手的标签了。
莫名其妙......这是她第一个当下感受。
第二个就是:眼前这个小孟将军被施压了。
从小孟将军的反应来看,他既有那么一点的隐忍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情愿,但是更多的反抗情绪却没有,好像他真的接受了这个转变一样。
所以这前半夜的时间,小孟将军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么,有人对他说了什么证明了什么,然后让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使得他原本坚信的念头发生了动摇,这才算是半被迫半情愿的接受了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情况。
“我,嫌疑被取消了?”
面对许粥粥的直白发问,小孟将军一时之间不知道那头应该往什么方向和什么幅度去摆动。
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尊重内心,回答道:“我掌握的所有证据,以及能够表明你有动机的猜想,都无凭据落实。”
许粥粥听了无语,顿了顿才道:“也就是说我还没有沉冤昭雪咯?”
这回小孟将军沉默,沉默等于是默认。
许粥粥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如今不光是得不到你的道歉,还得先和你合作找出真凶,等到真凶落网了才能印证我的清白,到那个时候,你才会考虑要不要正式和我道歉?”
小孟将军先是一本正经纠正她:“不是合作,是你配合我.......”
他话未完全出口,就受到了对面如刀一样的眼神,很不善,他适当的闭上了嘴。
许粥粥心里那口气顺畅了一些,她满意点点头:“好,我同意了,我们合作,找出来凶手。”
一席话说的小孟将军的表情变化可谓是精彩,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紧紧抿住了嘴,他似乎还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确定。
她越发肯定小孟将军一定是受到了其他方向的施压,不管是谁,大概情况来说,是对自己有利的。而对方虽然可以对小孟将军这边施压,令他改观自己的印象和怀疑方向,但是似乎也没有明确证据替自己辩驳——这个情况可以预想,毕竟有那么一句老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干脆想了个注意,让自己来给自己自救。
有意思。
不管这位好心的上司到底是谁,作为一个古人,能够想出来让一个女子自救,这个思想就十分的先进了。若不是自己一直奉行苟活的方针,她实在是应该想方设法见一见这位上司。
实在是不怪她大惊小怪,她认识的人不多,和朝廷有交集的除了眼前这位之外,撑死也就算上箫枣枣,光看这两位,她就知道宋国女子的地位不咋地,别说男女平等了,能达到武则天的水平估计都还够呛。
所以这个想出来让她自救主意的上司,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难得。
......
“这事情若是说麻烦,也不算是麻烦不是么?”许粥粥实在是不理解小孟将军如何就能觉得,自己会有杀人的嫌疑,“你让官府的仵作查一查你未婚妻的死亡时间,然后再查一查那时候我在做什么,不就解决了么?”
“说来也是巧合,你无法自证,”小孟将军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时候,你在留乡,且与箫枣枣失联,就连那个抢走你手镯的女贼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许粥粥听了瞪大眼睛,一方面是因为真的吃惊,一方面是因为她缺觉困的:“天呢,你真是......太高看我了,你觉得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我能够从留乡飞到马太守家,然后一声不吭的做下命案,然后再一声不吭的回去留乡,然后再被人贩子给抓了?”
她懒得去管小孟将军是何回应,长叹一声,再看对方的时候,那神情已经感觉和看一个傻子无异:“你到底是如何做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且不说这时间上能够办到困难重重,即便是真的办到了,我何必要亲自出手?我有这通天的本事,连越来书局都能轻易到手,为何不能够买通太守府中的下人?”
她指了指自己:“买通下人是最容易的事情,因为人是有私欲的,也是有所求的,若是欲望和所求超过了一定程度,忠心就不重要了——或者说,对自己的忠心超过了对于主家的忠心。就好像我身边的胡娟娟,她为何会被人利用而出卖我?是因为她选择忠于自己,选择了对于自己有利的一面......当然,这得罪名坐实了才算......”
“算的,”小孟将军点点头,“你的贴身丫头已经招了——她皮肉也算是嫩,嘴巴也不紧实,稍微动了些刑就招供,她说自己对你有恨,所以才背叛。”
“此话怎讲?”
“她原本是闻家大小姐的丫头,是要作为陪嫁一起嫁到陆家去的,结果呢因为你要接过管家的权利,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便直接夺走了她到陆府的机会。所以她恨你。”
许粥粥依然不懂:“陆府是有金山银山,一个工作机会而已,她若是实在是是想要去陆府,可以开口和我说,我未必不会同意。”
这回看智障的眼神就到了小孟将军的脸上:“你还做不了主——若是她真的开口求了,那么你大姐姐,闻家的大小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而且,这不是什么做陆府下人和闻家下人的区别,而是坐陆府的妾室还是当闻家的丫头的区别。”
许粥粥一愣,这个推测,箫枣枣也对她说过,当时她不以为然,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当别人的小老婆一辈子仰人鼻息有什么好?还不如在闻家当个管家,将来她再想办法让她回归良民身份,挺直腰板做人。
在她的观念里,这种虽然选择虽然波折又辛苦,可是充满希望,比较做人小妾一辈子窝在深宅大院里宅斗,最后把自己活成如红楼梦中赵姨娘那样的怨妇要好得多。
结果......
小孟将军就站在她面前,对方的表情变化全然落入他眼中,他眼见对方从惊讶到失落,再到最后一脸的寂寞......看着真是可怜。
也是,被亲近者背叛,确实是一件令人丧气的事情。
只是丧气就丧气,受打击很是难免,但是也别疯啊,这絮叨出来的句子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起来怎么听着就不明所以了?
“看来人家不想当小红,人家要做袭人呢......”
“......她不是叫......胡娟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