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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粥粥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脑子里还是那一封书局分股凭据。
“闻瑟瑟”拥有越来书局四成的分成,和马丽苏同等,另外两层便是乔九掌柜。而且其中还写到,若是其中一方有难,那么另外两位股东就会对半接收那位的分成占比。
马丽苏意外横死,她的四成拆分两份,乔九如今有四成,闻瑟瑟却有六成。成为了越来书局名副其实的大股东。
所以小孟将军说的“越来书局的主人”这句话也没说错。
许粥粥心中复杂,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确实没有印象,包括那凭证的手印签名以及盖章。另外一方面,她想不通马丽苏轻而易举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分成给她的原因。
而且马丽苏怎么还挺奉行做好事不留名的操作,偷偷摸摸的把股份给了她,她一无所知不说,这还成了小孟将军怀疑她见财起意的理由。
白天小孟将军问她:“越来书局的六成利有多少,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吧?”
许粥粥:“......”
她沉默,是因为真的不知道。
她是文科生啊!当初选文科就是为了不想学数学啊!
而她的沉默显然被小孟将军做了另外一种解读,他阻止了要开口的许粥粥,道:“你不必在分辨什么,我心中只有数。你可别多说多错了......到时候......”
“我才不!”许粥粥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那么多,最是明白主角长了嘴的重要性,“什么多,什么错?你都栽赃我是杀人凶手了,我还怕多错什么?你若是一口咬定我是杀了你未婚妻的凶手,难道你会放了我?小孟将军,你可不是菩萨啊。”
小孟将军自然不是菩萨,武将上位者不是罗刹就是鹰犬,哪里有一个心慈手软的。
许粥粥盯了一会小孟将军那一双骨节粗大,摩挲起来会有沙沙声的持刀拿剑的手,直接道:“我话说明白了,我确实不知道为何马小姐会把越来书局的分成给我,这事我不知道,至于这名字、手印、盖章我也不知道,就连盖章也不在我手上。”
她说的严肃认真,一字一句生怕小孟将军漏掉一个字。
而小孟将军,不能说毫无反应,只能说气定神闲,动作不大。等到许粥粥快要生气,他才略微抬眸,吐出一句:“哦?难道,我的妻子是个菩萨?”
许粥粥微微一愣,然后就要气疯了,可是对方是马丽苏的未婚夫,看他今日的举动,看来对马丽苏的感情不薄,她不管是为了尊重逝者还是为了保命,都要谨言慎行。
她反问一句:“那么小孟将军,你可曾在你的妻子那边,听说过我?”
她原本以为以马丽苏这样谨慎的性格,不会对一个古人提及穿越同道的事情,没想小孟将军点头,承认了:“如今想起,苏苏倒是讲过。”
“......讲过?”
小孟将军点头,道:“她与我相处时候提过,她认识一位小友,才华过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此人太过于低调谦卑,对于自己的才华预料太低,宛如明珠蒙尘,很是可惜。”
说话时候他脸上带着提及妻子时候的柔情,再抬眸看她时候,一双眼中清冷无比:“如今想来,那人应该是......你?我倒是没看出来。”
“......”
许粥粥心想:“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我根本没有。”
小孟将军说:“我的妻子十分惜才,她开书局之事我也知道,她也曾对我说过,等到她嫁为人妇时候,便会抽身,我却说不必,我不在意他人看法,我的妻子聪明能干是我的福气,不必为了所谓清高被他人的言语拿捏。”
他叹气:“她见人见事极准.......也不对......也不准......”
许粥粥无语,她知道这小孟将军怕是钻了牛角尖,话题千回百转,最终都要落到自己头上去,再这样下去,只怕路边掉下一片叶子砸死了一只蚂蚁,那也是她命令风这么干的。
而小孟将军心中的情绪到底如何,她也懒得去理会,他无非就是想说马丽苏看错了自己呗,自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见钱眼开杀人灭口......
如今许粥粥已经不想再探究马丽苏对他人这样提及自己的动机了,无论是怎么样的动机,都在对方的生命消逝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害死了马丽苏的人,应该就是要嫁祸自己的人,甚至包括自己在留乡被绑架.......可能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至于怀疑对象,除了陆佰常,还能有谁?
可是如果陆佰常能够安排得了这些,那么当初不管是自己还是马丽苏对他的能力都是低估。原本以为是马丽苏利用了陆佰常,如今看来,更加像是陆佰常利用了马丽苏。
如今许粥粥想迫切知道的,是陆佰常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下手杀了马丽苏,还要对自己下手......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谁马丽苏真的决定抛弃陆佰常转而开始包装自己?陆佰常无法面对即将被雪藏和翻车的命运,怒而粉转黑,于是开始攻击马丽苏,还买了水军,试图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这个还没有答应签约的素人身上?
震惊之余,她还是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就凭着这个凭据,也不足以定我得罪,也不能由此怀疑我——这也太明显了吧,利益最大者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你难道不知道?”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无形中甩锅给了乔九掌柜,不由得念了一声佛和耶稣,祈求赎罪。
也不知道这东西两方到底是哪边起了作用,总之小孟将军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只是回了两个字:“呵呵。”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许粥粥很想反手怼他一句:“你呵什么呵,聊天止于呵呵你不知道吗?!”
......
这半夜三更时分,内宅远到听不到打更的声音。她倒并没有真的去坐牢,而是被送到了一处将军府的内院中,这是一位女将军的府邸,并不会对许粥粥的“清白”造成什么影响。
即便是对外来说,也会说这事上门便是客的招待。
只有许粥粥冷笑:若是做客,也不用一左一右两个女兵来押她了。这内院什么都有,除了围墙较高,别的没毛病。
不过许粥粥牙根没有动过爬墙跑路的心思:一来爬墙不是她的强项,二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三么,她还是相信那句清者自清......或者说,不管是闻玉屏还是箫枣枣,好歹给点力啊。不然等明天若是小孟将军要给她上刑,她可是要胡说八道了。
大概是实在是见她柔弱不能自理,这院子里并没有什么重重府兵看管,院子中凉爽的很,清净的很,连个爬墙头的野猫都没有。
也是因此那一身轻微的叩击声音响起的时候,半梦半醒的许粥粥很快被“惊醒”了。
刚刚坐起身,就有一枚新鲜的小石子“噗呲”一声穿过窗户上糊着的明纸,啪嗒掉到了地上。借着透进来的朦胧光亮,她看到是一枚白地发亮的小石头。
清醒之后,她心里砰砰直跳,很快下床,轻手轻脚的披上衣裳走到窗边,低头捡起那枚石子,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果然见到了墙头上端坐的影子。
那影子在月光和夜色的衬托下,端的是少年风流英姿飒爽。
许粥粥想也没想,顺手就把手里的石子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