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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粥粥脑子里一下子空了,又空又乱,就像是一个出于风口的山洞,呼啦啦的风一股脑儿的灌进去,吹得她头疼。
她觉得周身都是凉意,摸不着门道,单纯以为是屋子里关的严实的缘故,想到这里,她不管不顾的跑到窗户前面,一下子就把那一扇紧闭的窗户推开。
沉重的窗户被大力推开,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响声,突兀又尖锐,一下子引得院子里的丫头子们的注意。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粉尘也随着大片的阳光灌了进来,许粥粥抬头,看着铺面的阳光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住,那身手真实的热量让她心安。
她很是贪恋的站了好一会,等到操心的胡娟娟跑过来的时候忽然指着窗户前面的断枝头问她:“这树枝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问过小绺,小绺只知道是说觉得这一截挡了窗户的光线,故而锯掉,可是若是如此,那么在一开始就应该锯掉,根本不会让这枝头长到这里的。”
胡娟娟没想到许粥粥会忽然提到这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回答道:“这是之前小姐来府里,没想到小姐会选这个......”
许粥粥打断她:“我原来住的院子,不是这里,你记糊涂了吗?我注意到这个,是因为之前的院子窗前,也有一株挡了窗户的树,这里也有,可是我看过这树枝的角度,明明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为何也要生硬的锯掉?”
胡娟娟见许粥粥问的直白,只能够如实回答:“小姐你忘了吗?之前小姐大病一场险些没了,就是因为那会儿被那树枝的影子吓到了......小绺可以作证,婢子没有胡说,小绺说,当时雷雨交加,小绺一时间瞌睡过去,等到被一场惊叫吵醒过来一看,小姐就倒在了地上,而房中并无别的异常,只窗前映出摇曳树影,雷电之下,犹如鬼魅。”
“大小姐知道二小姐当初被惊吓过,何尝还敢冒这个风险?别说这枝头不像鬼影,只怕这一段日子,连梅花映月都不敢给二小姐看呢。”
许粥粥沉默。
她之前也听过“自己”这个说法的大病原因,当时她也信了,还曾经吐槽过这个原主的胆子真是小到可以。如今想到刚刚看到的布条的内容,她又觉得,这个缘故大概是原主做出来给外人看的。
可是,原主的病情按照大夫来说是因为心绪郁结而导致的,一个人心情不好,真的能够让自己就这样死掉吗?
说实话,许粥粥不相信。
可是在布条中看来,原主确实是很想死的,虽然许粥粥到现在摸不清楚原主到底和她的那个老爹什么仇什么怨,可是如果需要用到牺牲性命来展开报复,原因也差不离就那么几个。
一个是父母对子女寄托希望,子女寻了短见之后,父母希望破灭,痛不欲生;
第二就是父母其实是疼爱子女的,为此也会痛不欲生;
但是从布条的内容和许粥粥“穿越”到原主身上之后闻人良的表现来看,这两点不成立。
希望看不到,疼爱也算不上。
那就只有第三条可能性了:闻人良想要利用这个二女儿做成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大事,或许是联姻,或许是别的,但是这个原主的闻瑟瑟不甘心再被父亲忽略的前提下又要被当成利用工具,又没有别的反击的可能性,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女,在绝望之下,选择了一条绝路。
许粥粥心绪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原主的做法,是说她傻,还是敬佩她的勇敢?
十四岁的女孩子,从小生活在老宅里,闻玉屏以为的和蔼可亲疼爱她的竹婶实际上也是监视她的人,而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几乎是就是个吃穿不愁的笼中鸟,被困在一个深宅大院里,抬头就是四方的天,身体又因为心情郁闷的缘故一直孱弱着,那样长大的孩子,还能够收留小绺和小缕,都已经觉得她是个天性良善的人。
闻瑟瑟走上那条路,绝望该是怎么样的绝望,而让她陷入绝望的闻人良又做了什么呢?让她陷入这件事情而不惜以生命来抗争的那件事情,又是什么呢?
那边胡娟娟看沉默的许粥粥表情不知道为何,忽然严肃了起来,还以为是许粥粥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急之下就跪了下去,道:“二小姐,婢子不敢说谎的,当时二小姐病的汹汹,大小姐知道的时候,二小姐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急的差点就把小绺和小缕拉出去打板子......”
“小绺当时也是笨,二小姐病的糊涂,咬着牙不让小绺他们去请大夫告之大小姐,小绺就真的听了,一日日的托着,拖到了二小姐您都快要不成了才松了口,两人闯进了大小姐那,拦着大小姐哭诉了病情,大小姐这才知道的......当时二小姐小脸苍白,一丝丝的血色都没了,不管白日黑天,那房中都是冷的,大小姐也被那树影吓到的,急着就命令去把那窗前的树枝子给砍了,说来也奇了,那树枝砍了之后,二小姐您地气当时就顺了过来,之后,果然大好了......您说,大小姐能不信这个吗?”
胡娟娟跪的突兀,许粥粥又在走神,而且她跪的地方也是绝了:就跪在窗户前,以至胡娟娟矮下去之后直接就消失在许粥粥的视线范围内,许粥粥回神之后,听了好一会才确定胡娟娟没离开,因为声音位置没变,她垫着脚越过窗前书桌,才看到跪在院子的胡娟娟。
作为现代人的许粥粥实在是接受不了对方动不动就下跪的传统,她又不好表现的太过于强烈,只能道:“行了行了,我没说不信,你起来吧,地上脏死了!”
她假装抱怨道:“我不管别家和别的院子,但是咱们院子的人能不能别动不动下跪?这跪下去之后,膝盖可能磕碰到了不少,衣裳也脏的快,到时候被洗衣娘念叨,念叨的总还是我。”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胡娟娟也不好再跪下去,忙就起来了。
许粥粥满意,同时拒绝了胡娟娟要进来打扫的动作,自己关上了窗户,窗户关闭之前,她冲着院子又吩咐一句:“小绺别干了,洗洗脸,和我出去一趟。”
她忽然想去一趟越来书局,或者说,她得去见一见马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