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佰常大约是没想到许粥粥这样的直接,反而是愣了一下才开口道:“陆某只是想关心一番二妹妹,二妹妹初次来京城,不知道是否有何不惯之事?”
许粥粥面不改色道:“我很好,我姐姐打理的十分的妥帖,即便是有什么真的不习惯的,也有我姐姐能够替我周旋。”
陆佰常讪笑道:“......那是极好的,之前寿宴时候,我还特意于尤家和李家的妹妹言语过,要好好的与你交朋友......”
许粥粥是听出来了:陆佰常是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寿宴时候做的好事,绝不肯默默无闻,拐弯抹角也好,直接了当也罢,都要在许粥粥这里把这个功劳给记在自己头上。
可见这陆佰常是没学过**事迹,不懂得什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优秀品德。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一旦翻脸,再提这件事情的话,还有可能会影响到闻玉屏的名声。
许粥粥十分干脆道:“原来是陆公子的好意,实在是多谢,不过我也要说一句的——陆公子作为京城中的新秀,得贵女们的青睐,自然是应该要给予回馈的,那不管是周家的小贵女,还是尤家的李家的,都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若是陆公子因此都还对她们和颜悦色是因为有别的缘故......”
陆佰常本身就是这个宴会的焦点,走在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和许粥粥隔着一点距离没说几句话,那边就有几道视线有意无意的过来。
许粥粥更是在隐约听到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加了一句:“被那些小姐们知道了,你给合影,发签名是因为要顾着未婚妻妹妹的面子而不是真心诚意感谢对方的青睐的......怕是有人要伤心的吧?”
陆佰常脸上现出一丝的惊慌,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这自然不是的......二妹妹莫要误会......旁人的青睐,陆某一直都是视若珍宝,不敢有一丝的轻慢.......”
许粥粥不等他说完,就道:“那既然如此,就算是没有要照顾我的缘故,你也会给尤家的姑娘李家的小姐签名合影之类,也会记得格外关照当时没有签名到的周家丫头,那和照顾我有什么区别?”
她继续道说,不给陆佰常争辩的空间:“我就姐姐一定因为这一层关系谢谢你,因为她确实看到了我和那三家的姑娘有了交情,今日我能来马太守家的赏花宴也是因为周柚柚的关系——我姐姐一定是谢了你,包括周家的姑娘也一定觉得是你看着我的缘故才格外关照她,但是事实上你就应该回馈给那些喜欢你的人这些礼数,而不是因为别的缘故。如今你让我觉得这些缘故是因为我才有的,令我十分困惑。”
她这一套逻辑已经说的陆佰常头晕,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接话,许粥粥看在眼里,越发确定眼前这个陆佰常并不是穿/越者——他没有现代人的这一套思考逻辑。
若是陆佰常也是现代人,想必会很快就会听懂她的逻辑和思绪,分析出来哪个是她表达的重点,而不是被她绕晕过去。
就连许粥粥问他:“如今这样一来,我也要谢谢你吗?你担了我姐姐的谢意,还要承担我的,那以后呢?以后没有我这一层的关系,你是不是就不会轻易回馈给那些喜欢你的京中贵女们相对应的感谢了?”
陆佰常当然否定,且声音提高了几分:“不不不,自然不是!当然不是!”
许粥粥道:“哦......”
她哦了一声之后,见陆佰常还想要等她的下文,于是也歪了歪头对视过去:“陆公子还有什么要给我说的?”
陆佰常一愣,慌忙摇头,一连否定,趁着旁人还没过来,借口还来不及寻就走了。
......
陆佰常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在月门处,那边的动静就紧跟着来了。
是小缕。
小缕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大约是又来了什么新奇的点心,小缕见许粥粥不在凉亭中,就捧着来寻。
四目相对,小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刚刚找到许粥粥一般地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又恭敬问道:“二小姐,这是新鲜的点心。”
小缕问道:“回凉亭吗?”
“算了,”许粥粥看了看那边的热闹,丝毫不感兴趣,“去那处湖边吧。”
那处湖边上没旁的东西,连假山都没有,属于湖水的尽头,小路走上几步,过了一个假山的拱门后,豁然开朗,眼前一个四方搭成的石亭,不能挡风不能避雨,不过眼下日头偏着照不到,湖上的风又大,周围视野开阔,倒是个发呆吃东西的好地方。
新鲜的点心是一种甜品,青瓷做的汤盅里,是类似于四川凉粉一类的东西,里头还加了花瓣,花生米,山楂粒,葡萄干等等。
许粥粥和陆佰常说了一些话,确实有点口渴,这凉粉来的也挺合适。
甜度不大,毕竟这个时候要找到特别正宗的红糖浆并不容易,她一边心不在焉的吃,一边和小缕说话。
她道:“如今家中处处不便,小绺又怕你,反而在这里,还能说点旧事。”
小缕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许粥粥叹气:“小绺胆小,无法命令她不怕你,怕你就怕你吧,怕了你,好歹她就因为惧怕不敢胡言乱语。”
许粥粥分析过,还是决定不去干/涉小绺和小缕的事情,万一干/涉/太过,小绺觉得被人不理解,到时候情急之下,告诉旁人小缕的身份,之后麻烦简直无穷无尽。
但是许粥粥也知道,小缕的麻烦是逃避不了的,他除非一直躲着在府中不出来,否则早晚会是个爆点。可是倘若躲藏是上计,他就不必冒险来到京城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这句话顾然没错,可是这句话的前提是短暂的躲藏,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你想好了退路,这番退路就是闻家,”她并没有回头,声音的调子也没有变化,而身后也是静悄悄的,“你接近我,接近闻家回京的队伍,实际上也是在赌这个运气吧?因为我父亲是信/佛的,信/佛之人,不会轻易杀/生,还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像是菩/萨/上/身一样的怜悯,而你,就是等这一刻。”
“那么,要不要让我猜一猜,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