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带看似轻盈如雾,但是,它每一次轻轻飘动一下,都有一股似虚似实的力量散发。
寒星老祖身前的虚空,仿佛被缠绕,勒紧,然后扭动。
虚空似是被揉捏挤压的海绵,任由其施为。
千分之一刹那间,他前方虚空中,挤出了一柄飞刀。
在他手中绸带作用下,飞刀前行的速度似是放缓了数倍,但依然往前,并未被磨灭力量。
寒星老祖神色再凝,更加用力操控手中绸带。
绸带柔到了极致,在其手中缓缓飘动,但绸带的前端却极为精准地命中了继续往前的飞刀。
这一刹那,极柔的绸带爆发出刚猛无铸的力量,与飞刀正面交锋。
霎时间,劲浪排空,百里之内,云层散裂,山摇地动。
花雨眼睛微眯,仙器?
还是一件极强的仙器,否则不可能将自己的小李飞刀从虚空挤出。
其实也算不上挤出,只是那绸带所蕴含的力量,将其所覆盖的空间加固了,飞刀在其中穿行时受到的阻力增大无数倍,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如此情景,在众人眼中看来,便如是被挤出一般。
这涉及高深的空间之道,绝大多数人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不过,花雨的眼中却是闪起亮光,真是巧了。
又一把碧玉飞刀捏于指间,碧色如洗,其上有莫名气机流转。
肉眼所见,乃是一三寸飞刀,神元之下,却觉其若隐若现,重重叠叠无数层迷障,难见本原。
花雨凝目带笑,飞身后退,避过绸带与飞刀相击产生的劲浪的中心地带,右手猛地挥出。
“本宗的飞刀,仙器,亦不能阻。”
寒星老祖眼带冷笑,嘲笑着花雨的猖狂自大,一身真元更快速地输入绸带之中。
在其施为下,周边十里的虚空,竟隐隐可见褶皱,即便是仅能发挥小部分力量的仙器,威能竟也恐怖如斯。
魂念之中,有一道光,自擂台数十里外的另一头升起。
手持仙器绸带的寒星老祖,没有任何担忧的情绪,只有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只是,无论是在话本,还是小说中,摆出这样一副神色的人,一般下场都不会好。
果然无巧不成书,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寒星老祖,瞳孔猛然紧缩。
魂念之中的那道光,消失了!
千分之一刹那间,他的魂念已扫遍了身前十里范围,更何况,还有绸带仙器的无双配合。
只是,依然毫无发现,就如那道光从未出现。
寒星老祖更加警惕到了极致,他确定自己不会出现幻觉,那道光真实存在。
千分之一刹那刚过,他的魂念正在向着更远处探查,他的眉心却是陡然间疯狂示警,那是有着性命之危时的本能反应。
绸带仙器猛地回旋,意欲护持己身。
但是,晚了。
那道碧色之光出现了,在出现的同时,便已插进了他的眉心紫府。
无穷刀气爆发,瞬息间便撕裂了他的紫府,滔滔如江河的破灭之意席卷其紫府之内。
在猝不及防间,他的紫府神元便被刀气撕裂成碎块,他连思维都无法凝聚。
凭着求生的本能,他展现出了塑魂境的最强大之处,与其真人一模一样,但略显虚幻的灵魂,从其紫府之中的虚实之处遁出,瞬息便至停留在擂台边缘的夜云天身前。
“将宗主印玺给我一用!”
他的打算很直接,借用宗主印玺中的功德之力稳固灵魂,只要灵魂不灭,即便肉身被打成碎末,也能将之再次凝聚。
所以,对于已经被飞刀刀气侵蚀的肉身,他并不十分心痛。
如此紧要关头,作为寒天帝宗宗主,夜云天自然迅速地拿出了宗主印玺。
“老祖,拿着!”
夜云天将宗主印玺准确地抛入寒星老祖略显虚幻的手中,但其自身,却是猛地一个背跃,跳下了擂台。
另一侧,寒星老祖一直关注着的花雨,也在同时翻身跃下了擂台。
他的心中顿时升起浓到极致的警兆,瞬息看向手中宗主印玺。
没错,是真正的宗主印玺没错。
只是,下一刹那,他的神色惊恐愤怒到了极致。
“夜云天,你个叛徒!安敢如此?!”
在喊出这话的同时,他便已闪身向着夜云天冲去。
但他注定失败,几乎就在夜云天和花雨两人跃出擂台的瞬间,一道防护阵法便自擂台的边缘升起。
这防护阵法,本是寒天帝宗的一帝级阵法,足以挡下塑魂境高品的全力一击。
安在擂台之上,便是为了挡下擂台战之人对战的余波,防止强大的劲力外泄,给其他生灵带去危险。
这自然是夜云天的手笔。
寒星老祖晚了万分之一刹那,防护阵法升起,绝了他踏出擂台的路。
于此同时,那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宗主印玺,也在他怒吼之时便抛向了远处。
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应到了末日的降临。
宗主印玺,已然炸裂,爆发出扫灭一切,重造混沌的磅礴之力。
擂台之上,有无数细小如丝线的虚空裂缝出现。
寒星老祖的肉身,只在刹那间,便被切割、吞噬。
在这被阵法封闭,空间之力弥漫却又混乱的擂台之上,他爆发出最后的吼声:
“霓虹前辈,救我!”
其音凄然,其声裂天。
同在擂台之上的,还有那被其操控的绸带仙器。
在其绝望的嘶吼之下,那随意飘荡,在无数虚空裂缝之下,却丝毫无损的绸带缓缓卷起。
再微微一荡,那宗主印玺爆炸产生的力量,眨眼间便被平息。
诞生于虚空中的无数虚空裂缝,也在绸带的舒缓伸展中,如被擦掉的印痕一般,彻底消失无踪。
已降落半空的夜云天感应到此情形,头也不回,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戾色,神元猛地涌动而出,向着擂台而去。
神元有多快?
快到了极致,只在寒星老祖的灵魂感应到的同时,夜云天的神元便已冲入了擂台之中。
在神元涌入之时,擂台似是猛地颤抖一下,而后,便寸寸崩裂。
眨眼,方圆数十里的擂台便彻底碎裂,但其碎片却并未落下,反而向着中心凝聚。
“叛徒!不得好死!”
声音凄厉,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这是寒星老祖留在世间的最后印象。
那向中心凝聚的擂台碎片,此时已彻底消失,只因那中心处出现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恐怖口子,吞灭着其周遭的一切。
惟有那根绸带,还在那恐怖口子的中间位置,飘摇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