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在左青郡算得上是一号家族,但族中最强实力,也不过是一个先天三品,若非这赵运来有一子被拳宗一位高人收为亲传弟子,靠上了一棵大树,他压根儿就没有跟另外三人并行的资格。
唐家也只能算是扬州二流家族,但唐家家主唐武沉却是江华州刺史卞秦和的岳丈。
纪蒙都和董印更是不必多说。
这四人集在一起,还真没几个势力能找他们的事儿,跟其结交的却倒有不少。
花雨无论是江华州总巡检的身份,还是山外山庄庄主的身份,在四人心中都足以跟他们平等论交。
所以,四个人的神色很是自然,看着花雨的眼神也很平和,没有什么倨傲之色。
毕竟同是纪家之人,而且此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他而起,所以纪蒙都自然是要先开口的。
“哈哈,花总巡检,前几日州府一别,刺史大人多次称赞总巡检是真正的少年俊杰,乃非常之人。”
花雨只是静静地笑着,看着他,却不说话,纪蒙都也是久经官场之人,脸上不见丝毫异色,继续笑哈哈说道:
“没成想,短短时日之间,便能看到花总巡检行此非常之事,当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那也是分对象的。
花雨绝对不相信,这纪蒙都的心胸,能宽广到面对分夺了他绝大部分权力的自己会有什么好心思。
哪怕他看起来笑得再爽朗真诚,但花雨,不信!
况且,花雨本来要做的,就是立威!
又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一团和气,他也有这样的实力和底气。
“确实,纪大人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你当任刑曹令史期间,各地欺男霸女、敲诈勒索、争斗杀人等违犯律法之事层出不穷,罪犯猖獗,本府就任不过五日,尽然就遭遇到了两次先天高手的刺杀,你,应该汗颜!”
这,完全跟纪蒙都设想的情况不符!
他和同他一道的另外三人变得很尴尬,原本的笑容也是僵硬在了脸上,想保持笑容却是显得更加古怪。
凭着他们几人的身份,在这江华州之内,虽然也有不少瞧不上他们的人,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心里有数,但是还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上手就打他们脸情况发生。
这样的感觉,太陌生,还有点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他们也没反应过来该用什么的表情来表达他们的心绪。
“呵,呵呵,花总巡检真会开玩笑,本令史...............”
花雨直接打断了他。
“本府并非玩笑,而是很认真。”
纪蒙都脸上僵硬而古怪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下去,面色变冷,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森寒。
他终于确认,这抢了自己权力的新任总巡检没打算给自己面子,自己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
“既然花总巡检这样说,那本令史也就不再心念同朝之谊了。花总巡检这是想彻底断了官场同僚的根本,欲与整个江华州的世家宗派为敌吗?”
花雨上下扫了他几眼,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本府看你脸皮倒是真的挺厚的,还真以为你已经手握滔滔大义,可以对本府口诛笔伐了?也有资格对本府指手画脚?”
稍微停顿了一下,花雨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纪蒙都,继续道:
“再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整个江华州官场?还能代表整个江华州的世家宗派?”
那语气中的不屑和赤裸裸的嘲讽,让远处那些观望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纪蒙都更是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说不出的难看。
他的三位伙伴也是脸色难看,眼带火气地盯着花雨。
到是唐武沉,身为刺史卞秦和的岳丈,跟纪蒙都的关系要更亲近些,见纪蒙都受到如此憋屈,想了想,还是出声帮忙道:
“花总巡检这话过了吧?纪大人奉公职守,一向与人为善,好意前来相商,花总巡检竟然出口伤人,也太过霸道无礼了吧。”
花雨这才转眼看向说话的的唐武沉,原本带笑的脸色却是变了,变得阴沉。
“唐家主,本府敬你是卞刺史岳丈,不欲为难与你,你也要想清楚,你为这心思不正的纪蒙都出头值不值得!”
一旁已经怒视着花雨的纪蒙都一听这话更是火上心头,却到底是官场老油条,对情绪的控制力极好,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看着花雨身边握刀注视着自己的亲卫,纪蒙都也能感受到如山的压力。
他本身修炼资质就算不上好,更加之整日费尽心思于官场钻营,耗费时日,到现在也不过是后天六品修为,强身健体倒是够了,但要真正动手的话,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掐灭了这个想法。
这群亲卫,每一个人都能单独收拾掉他。
更别说,还有那站立四方的四大副总巡检,他可是知道那都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所以,他很理智地挡住了还要继续开口的唐武沉,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冷冷地盯着花雨,说道:
“希望花总巡检你这不是自掘坟墓!老夫就坐看你能有什么好的下场!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
花雨不作声,就那么淡淡的表情看着纪蒙都转身离去。
其他三人一见此,对望了一眼,捏着鼻子抱拳一声,便也跟着纪蒙都离去。
豪气干云地来,灰头土脸地去,四人也没脸继续待在现场看看后续情节发展,黑着脸再一帮围观人的窃窃私语中愤恨而去。
全场都很安静,也显得有些诡异。
这纪府门前,巡检卫、纪府之人、花雨等人、还有围观的人,连总起来数百人,但却都定定地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花雨皱眉看向以掌推背给郝偷疗伤的纪华风,双掌处白雾隐隐,脸色也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花雨熟知医经和修炼经脉之事,自然知道给真气不同源的人调理体内紊乱狂暴的真气会有多大的困难。
但是,看纪华风的状况,这困难还要比他预想的要大很多。
一刻钟过去。
又一刻钟过去。
纪华风的姿势都没变过,只是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和虚弱,汗珠更是未曾间歇。
素婉四人,花雨等人,还有围观的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
素婉和花雨等人多是担心郝偷的情况是否会有意外,但也跟围观的人一样清楚,纪华风和郝偷两人已经成为了决定这件事后续发展状况的力量中心。
呼!呼!一阵阵暖风吹过。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
终于,纪华风贴着郝偷背部的手掌处那袅袅朦胧的白雾消散不见,双掌缓缓收回,嘴中吐出一条长长的白雾,睁开双眼。
拢起袖袍,勉强擦干了脸上的汗水,他才以手撑地,身子晃了两晃方才站了起来。
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花雨眼中已经略有愠色,纪华风提着声音,道:
“幸不辱命,郝副总巡检已经无有大碍,好生休养几日便可以,还因祸得福突破了瓶颈,修为大增。”
虽然提着声音,但透漏出的虚弱却是显而易见。
听见说郝偷已无事,花雨心头一块大石终于也放下,对纪华风的态度也变得和气了不少。
“辛苦纪族长了,”看着仍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纪华风,花雨便继续说道:
“你放心,本府从不食言。”
纪华风嘘出了口气,才有几分放松地苦涩道:
“在下拼着掉落一个品级的修为给府主属下疗伤,只盼府主能够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给郝偷梳理体内真气,他真是尽心尽力了,一身修为也已经从先天九品掉落到了先天八品中期,整整一个品级。
这不是普通的真气消耗,打坐恢复就行,而是耗费了元气,伤到了根本,没有半年时间的调养和重修,无法恢复。
对于他这个层次修为的人来说,半年的时间,何等珍贵!
花雨听毕,略一思索,便相信了他的话,态度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