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陆景桓而言,演戏上最大障碍就是入戏慢。
除去前世在演戏方面少得可怜的钻研,他现在的演技全来自于卢景焕的耳濡目染。
卢景焕的演技技巧以体验派为主,再适当以别的表演方法作为补充,因此陆景桓从类似的思路入门。
众所周知,演技上的表演艺术分为“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三个类别。
各类演员们针对自己的情况以及实际需求,会在三种派别中有所侧重。
举一个粗俗的例子,如果一个直男演员要扮演同性恋。
体验派演员的思路就是:“我就是同性恋”;
方法派演员的思路是:“把爱的男人当作女人,代入爱女人的感觉”;
表演派演员的思路就是:“模彷同性恋”。
和hip-hop音乐的“音乐******性”、“叙事性”三要素一样,泾渭分明的三个表演派别并不应该简单的拆分开来。
没有任何演员可以在实际表演中做到百分之百的纯粹。
表演派演员也是会在演戏中产生真实情感的,体验派演员也会加入适当的动作设计、感情移借。
“某派”的演员,是说该演员认同该派别的美学追求,主要使用该派的方法,而不是完全不使用别的方法来加强荧幕前的张力。
对于像卢景焕这样天生的演戏苗子,往往也是感性强于理性,会在不自觉中综合地使用各个派别的方法。
像他们这类实战大于理论的天才演员,有时候就连阐述自己的表演派别,都不一定能阐述得很准确。
放到教学上就是:自己会演,但不太会教。
所以当天赋挂的野路子卢景焕,来帮陆景桓做突击训练时,常规的教学方式往往是事倍功半。
但还好,他们还有别的取巧方式。
排练总决赛的《汉密尔顿》时,卢景焕就用类似的方式给陆景桓恶补过演戏技巧。
面对陆景桓创作出来的音乐,以及辅助理解故事线的人物小传,卢景焕能够轻松地代入到歌曲主人公的角色中,用表演的方式来诠释角色。
当两人无缝切换身体时,卢景焕可以将自己对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角色感悟,以及吃透角色之后的浓烈情绪,以信息密度远远高于文字的方式,原封不动地传达给陆景桓。
两人一直是精神交流,这样的方式并不难以做到——毕竟以前他俩就可以在两秒之内,来来回回靠精神交流超过二十次,效率比文字、口语都高得多。
再加上之前旁观卢景焕在《学校》里的演戏模式,陆景桓对于演戏的入门远比大部分年轻演员来得快。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驾驭住《汉密尔顿》,贡献一场足以比拟职业戏剧演员的完美舞台。
或许是本来就对人物寄托了自己的一部分感情,作为创作者本人,陆景桓在表演《汉密尔顿》时得心应手。
在体验派的表演思路下,他就是汉密尔顿,汉密尔顿就是他。
这也是为什么,《smtm4》的总决赛引起的话题度至今都高居不下的原因。
《汉密尔顿》及《myshot》两个舞台,被许多评论家、记者称之为:只有nomad,只有路涣能做到的。
因为整个半岛甚至整个亚洲,只有他一个人,同时具备顶级的rap技术以及优秀的演技,能完美地兼容两门表演艺术,并将其综合到同一个show中。
虽然是rap表演,但殊途同归,陆景桓证明了自己在演技方面的上限其实相当高。
他现在主要的问题,在于下限不足上。
稚嫩的演技素养,并不足以支撑他快速进入状态,迟迟代入不进角色,也就是俗称的入戏慢。
不但慢,作为才入门的演技菜鸟,陆景桓的状态还不稳定。
他很容易跟随频繁的正常ng,以及一幕又一幕的碎片化戏份而丢失演戏的感觉。
所以……
所以现阶段的陆景桓,还需要卢景焕的辅助。
虽然已经从同一具身体中脱离开来,但几次实践之后,两人发现:在特定情况下,他们的精神联系依旧很密切。
当陆景桓站在卢景焕不远处时,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到对方的方位,能没来由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甚至能更进一步,感知对方主动释放出来的念头。
而卢景焕也一样。
站在陆景桓身旁时,当对方频繁ng,他能感觉到陆景桓的烦躁;当陆景桓迟迟不能入戏时,他能察觉到对方是脑子里想得太多,心静不下来……
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原理,而且作为两个大男人,彼此都有点膈应这种情况,但不得不说,这个能力确实解决了陆景桓的燃眉之急。
刚才的情况就是如此。
当陆景桓手指往额头一叩时,他不是让自己尽快入戏,而是尽量放空,去尽力感知卢景焕的情绪。
而场边的卢景焕,看似是在旁观,实则是进入了演戏状态,用体验派表演方式,将自己完全代入到阿泽这个角色中。
他不是在扮演阿泽,他是在成为阿泽——而陆景桓感知到的,自然也是阿泽本人的情绪。
用近似于作弊的引导方式,陆景桓这才做到了“一秒入戏”,忽然就变成了崔泽本泽。
演戏的是陆景桓本人,而卢景焕担任了重要的引导作用,提供了让陆景桓能够迅速入戏的氛围、精神状态。
换句话说——他就是活脱脱的顶级工具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演技老师”。
当然,两个当事人都不明白,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心电感应,是因为他们两人,其实是不同平行世界里的同一个人。
因为是同一个人,才会拥有这样的心电感应。
不知晓真相的他们没有多想,面对接二连三的荒诞现实,只以为这是双魂一体状态持续了太久之后,所滋生的奇妙能力。
……
按照剧本,当陆景桓说完台词后,镜头不会马上停掉,摄像师还会给成东镒和他切几个不同景别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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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景桓得一直保持状态,和成东镒一直惆怅地看着前方。
不过这一次,或许是被陆景桓的演技惊讶到,申元浩导演多延长了好一阵,才回过神要开口。
“cut!”
剧组staff这才应声停止拍摄。
申元浩显然有些恍忽,没想到第一条就这么顺利,差点忘了喊“过”。
他和李右汀导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忍不住松了口气,申元浩摆摆手,语气一下子松弛许多。
“转场,去下一幕吧——今天的最后一幕,拍完就收工!”
“噢噢噢噢噢……万岁——”
已经合作了两部剧,《应答》剧组的气氛一直很好,工作人员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挪设备。
扮演女主成德善的李惠利也跟着“噢”半天,笑嘻嘻地凑上来,“这才像样嘛!
“这才是提前预定最佳新人的演员应该有的水准!”
陆景桓眼角扯了扯,把她推搡进院子里,“一天天的,尽想着埋汰我……”
下一场是室内戏,是在“崔泽的家”。
告别巷子里的成东镒之后,崔泽回家发现家里挤满了人,全是自己的少年玩伴,桌上除了满满当当的吃的,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德善、正焕、善宇、娃娃鱼,他们齐聚在这里,给阿泽庆祝生日。
工作人员得在房间里提前布置一番,年轻演员们在外面一边等候,一边闲聊。
除了李惠利,其他演员都抽烟——陆景桓原本不抽,可剧中的崔泽以后有抽烟的戏份,所以偶尔也会“适应”一根。
有时候是真抽,有时候是把烟放在嘴里干咂吧。
“还以为今天又得熬到半夜呢。”
不抽烟,李惠利嘴巴也没闲着,又开始揶揄陆景桓,“oppa怎么突然又支棱起来了?
“糟糕,看来待会又是我ng最多……”
虽然替陆景桓开心,但她嘴上没有一点这个意思,反而埋怨对方让她又变成吊车尾。
这种调皮语气,往往更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剧组里的开心果。
陆景桓和她一唱一和,“我开挂了,你报警吧。”
看似不着调的玩笑,谁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说的是真话。
和大家嘻嘻哈哈几句的同时,他没有忘记介绍卢景焕给大家认识。
或许是长相确实优越,也或许是年龄出乎意料的年轻,大家对卢景焕频频侧目,直言很难将其和“演技老师”这种身份对得上号。
作为现场唯一的女演员,李惠利很符合女生邂后帅哥后的一般反应,突然的扭捏让陆景桓等人直呼不习惯,忍不住羊装呕吐。
“啊不是,李惠利,怎么会突然就开始夹子音的?”
“呀!”
李惠利气急败坏地锤了陆景桓一拳,不复最早的生分和客套。
“我才认识oppa的时候不也这样?只是你那时候装高冷!”
“我装高冷?我那是……额,是认生!”
“我才要呕呢,oppa要是认生,那我们是什么?社恐吗?正常交流都成问题的残障人士?”
卢景焕看了嘻嘻哈哈的两人一眼,忍不住摇头感叹。
看来自己还有得学,和李惠利认识那么久,还不如陆景桓短短这么一段时间熟络。
一根烟的功夫,《应答》的拍摄重新开始,年轻人们陆续走进狭窄的“崔泽房间”就位。
卢景焕则站在一墙之隔的客厅,认认真真酝酿起情绪。
最后一场戏并不难,有他的协助,陆景桓更是如鱼得水。
几名演员里,陆景桓的ng次数一下子就降到最少,特写镜头更是大都一遍过,完全一扫前两天的挣扎颓势。
把表演稳定下来的同时,陆景桓也没有过度依赖卢景焕,用自己的理解和角度在努力揣摩角色,尽力让自己代入进崔泽这个虚拟的人物。
别人的帮助终究是外力,靠自己才最保险——现在的陆景桓对演戏依旧谈不上喜爱,但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像今天这样窘迫。
奇妙的能力既是临时的辅助器,也是辅左他更快吃透角色的buff。
假以时日,陆景桓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能力,贡献足以让人惊艳的表演。
当天收工,申元浩无心的一句玩笑话点破了关键,“小涣的演技老师可真神了!他一到场,小涣就跟变身了似的!”
“哈,哈哈……我的老师很有含金量的,欢迎大家找他上课!”
陆景桓当然只能嘻嘻哈哈湖弄过去。
……
……
……
等陆景桓结束完拍摄,已经是深夜。
让陆景桓的保姆车把自己放到宿舍附近,卢景焕在便利店买了明天作为早餐的面包和牛奶,这才缓缓朝宿舍所在的居民楼走去。
和pldis娱乐签约之后,他现在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练习生,而是预备出道的艺人。
住的地方也不是练习生宿舍,而是直接和p社旗下的男团合宿。
组合的宿舍有三个房间,作为新加入的成员,卢景焕和的队长jr一起住。
公司认为卢景焕需要快速融入团队,所以嘱托队长多照顾他一些。
该说不说,大部分组合的队长都是个苦差事,除了上台时能多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更像是夹在成员与公司之间的受气包,左右为难。
的队长jr也是如此。
本名金钟炫的他,因为名字和shinee的前辈金钟铉很像,所以另取了现在这个艺名。
只知道卢景焕因为私事去了别的地方,他在房间里左等右等没见人,干脆坐在客厅里,守到卢景焕回屋为止。
卢景焕偷偷摸摸回到宿舍,见有道黑影矗在沙发上,差点没被吓死。
“队长!你怎么在这……”
jr摇了摇头,“路峘xi……你这是去哪了?
“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练习啊……”
他的语气挺坦诚,没有作为队长的倨傲——虽然也有卢景焕更年长,所以不得不客气些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好说话。
相处这段时间,卢景焕对自己的便宜队友们挺满意。
虽然大家湖是湖了点,但至少都是些正常人,没在这回归在即的重要节骨眼,搞什么排挤、霸凌。
卢景焕心虚地挠挠头,“米啊内,我是去处理一些重要的私事……
“下次会提前说清楚的,至少说清楚多久回来,不让队长你干等。”
“……”
jr嘴角抽了抽,“还有下次吗……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私事,重要到连觉都可以少睡?”
“额,暂时还不太方便告诉你们……抱歉。”
陆景桓为难地摇头,“不过我向队长保证,绝对不影响到咱们回归的准备。”
“不是……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虽然一副队长派头,但其实jr也就刚满20,95年生的他比雪莉还小一岁。
见卢景焕神神秘秘的样子,jr下意思就联想到那些违法乱纪的糟糕事,脑子里下意识就忧心忡忡,开始念叨,“哎一古,我们组合不会又要完蛋了吧……”
“不是不是!”
卢景焕连忙摆手,又着急又有点好笑,“别误会啊队长,真不是!”
“真的?”
“真的!我保证!”
“那……”jr明显还是有些怀疑,但也给卢景焕保证,“我暂时不会告诉公司。
“但前提是,路峘xi不能影响到练习。”
卢景焕略一鞠躬笑了笑,“谢谢。”
想起陆景桓之前说过的话,他也给便宜队长画起大饼,“以后队长就知道了……说不定对咱们组合的人气还有帮助呢。”
“真的!?”jr忙不迭蹦起来,好悬没撞到走廊上的横梁。
看他多兴奋就知道,这个组合湖了多久。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这个湖团队长激动半天。
“应,应该吧……”卢景焕莫名有些心虚。
把队长推进房间,他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看了看手机,时间指向3:50。
“麻熘一点,还能将将睡3个小时。”
卢景焕都囔着拿起牙刷,比起疲惫,更多是觉得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