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乐赶走,就是为了接下来他跟昌伯的单独谈话,有些事情,阿乐不清楚,估计昌伯也不会想让阿乐知道。<br/><br/> 阿乐回去了。<br/><br/> 阿香过来送饭,看到周森在,有些惊讶。<br/><br/> “阿乐,我让他回去了,今晚我照顾昌伯,晚上,你跟玉岚睡,帮我照顾着点儿。”<br/><br/> “是,森哥。”阿香点了点头,周森过来照顾昌伯,也没什么不对的,她自然不会多想。<br/><br/> 原本送给阿乐的晚饭,自然让周森给吃了。<br/><br/> 至于昌伯,他现在能吃的东西有限,最多进一些流质食物,这个阿香也准备了。<br/><br/> 但是昌伯什么时候吃就不好说了,医院是可以加热的,何况是自家人住院。<br/><br/> 昌伯还在昏睡。<br/><br/> 周森不时的,伸手去轻抚一下额头,发现体温已经在正常,自然是放松下来。<br/><br/> 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病床边上。<br/><br/> 房间内就亮着一盏台灯。<br/><br/> 医院里此刻也没什么人,病房住的人很少,一般除了骨折后需要护理的,很少需要住院。<br/><br/> 大部分伤者除非危及生命,才会选择住院,骨伤,在家修养要比医院好得多。<br/><br/> 重点是,住院费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得起的。<br/><br/> 周森就这样看着熟睡的昌伯,思绪万千,心想,一会儿到时候他醒来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说呢。<br/><br/> 窗外繁星点点,周森正打算走过去打开窗户透一下气,屋内的空气实在有些憋闷。<br/><br/> 当他手刚要打开窗户,身后传来一身轻哼。<br/><br/> “水,水……”<br/><br/> 昌伯一直发烧,虽然不断的用输液的方式补水,可嘴巴还是很干燥,这一苏醒,自然需要喝水了。<br/><br/> 周森赶紧过来,倒了一些热水掺在冷水里,然后取了枕头,将昌伯轻轻的托起来。<br/><br/> “来,昌伯,张嘴。”<br/><br/> 周森用汤匙一点一点的喂了昌伯喝了几口水下去,昌伯也终于睁开了眼睛。<br/><br/> 看到喂他水的人居然是周森的时候,他吃惊万分,支撑着虚弱的身体道:“姑爷,怎么让你来服侍我?”<br/><br/> “阿乐从昨天到今天,两天一.夜没休息了,我让他回去了,家里也就我一个闲着的,我来服侍您有什么不可?”周森道。<br/><br/> “姑爷还要上班工作,我感觉挺好的,现在,要不你回去吧?”昌伯道。<br/><br/> “你的伤,暂时还不能下床,做什么都不方便,岂能没人照顾,没事的的,明天一早,阿乐会来换我的。”周森道。<br/><br/> “真是辛苦姑爷了。”<br/><br/> “你已经退烧,脱离危险了,我也不用一直盯着你,也不算多辛苦。”<br/><br/> “姑爷,我想方便一下?”<br/><br/> “行,我扶您下床。”<br/><br/> 方便后,周森将昌伯搀扶回到了病房,再背靠床头,坐在了病床上,周森给他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夜里可不比白天,气温还是很低的,他还走过去把窗户也关上了。<br/><br/> 屋内透了一会儿气,已经够了。<br/><br/> “您两天水米未进了,阿香熬了米粥,这会儿凉了,我去给您热一下。”周森道。<br/><br/> “好。”昌伯此刻也确实饥肠辘辘,说话都没有力气。<br/><br/> 医院有自己的厨房,还有锅炉房供应热水,热一下饭菜,那是很简单的事情。<br/><br/> 昌伯在周森的喂食下,吃了小半碗米粥,他大病刚醒,肠胃长时间未曾蠕动,不宜吃的太多,宜少食多餐。<br/><br/> 吃了米粥之后,昌伯的精神要比刚才好了不少,说话也比先前有力气多了。<br/><br/> “姑爷,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你问吧,我能告诉你的,一定不会推辞。”昌伯捂着嘴轻声咳嗽了一下,面部泛起一丝潮红,然后开口说道。<br/><br/> 人老成精,何况昌伯本身就是一个有秘密的,有故事的人,他岂能不清楚周森为何把阿乐撵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自己。<br/><br/> 当然,也不能否认周森对他的关切之心。<br/><br/> 昌伯这么一说,到把周森整的有些不会了,他准备的那些开场白和说辞全部都没用了。<br/><br/> “昌伯,你腹部的刀伤是日本武士刀伤的吧?”<br/><br/> “姑爷好眼力,没错,我腹部的伤正是日本武士刀所伤。”昌伯没有否认。<br/><br/> “以昌伯的身手,能把你伤成这么重的,那对手只怕也不是普通人。”周森道。<br/><br/> “嗯,对手是一个日本少左,官应该不小。”昌伯点了点头,承认了,“他应该还是一个剑术高手,我若不是大意的话,也不会被他所伤。”<br/><br/> 对上了。<br/><br/> 左藤俊的军衔就是少左。<br/><br/> “你是怎么遭遇上的,而且,又因何与对方起的冲突,甚至还动手生死搏杀?”周森问道。<br/><br/> “我带着一个人,被发现了,遭遇了,只能一战,否则,死路一条。”昌伯解释道。<br/><br/> “那人呢?”<br/><br/> “我把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br/><br/> “在哪儿?”周森问道。<br/><br/> 昌伯了沉默了,没有开口。<br/><br/> “昌伯,都这个时候了,你对我隐瞒还有意义吗?”周森道,“我若是想知道,并不难。”<br/><br/> “双城。”<br/><br/> “你把他安置在双城,他有生存能力吗?”周森问道。<br/><br/> “有,他会说中国话,身上也有钱,只要没人认出来,生活一段时间没有问题。”昌伯说道。<br/><br/> “他是北边的人吧,一张生面孔,很容易出事儿的,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来安排,让他马上转移。”周森道。<br/><br/> “姑爷,这件事,您就别掺和了,太危险。”昌伯说道。<br/><br/> “昌伯,你觉得你让我不掺和,我就能置身事外,没有危险了?”周森反问道。<br/><br/> “姑爷,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昌伯为难道,“我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的,打死都不能说。”<br/><br/> “伤你的人是不是叫左藤俊,他是关东军情报部富锦分机关的机关长,他伤了你的同时,你是不是也砍掉了他一只胳膊?”周森平静的看着昌伯道。<br/><br/> “姑爷,您怎么知道?”昌伯吓的不轻,这个情况,他可是连白玉岚都没来得及说。<br/><br/> “我今天午刚刚去陆军总院看过他,并且帮他做了人像侧写素描,从他描述的伤他的人的容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昌伯您。”周森道。<br/><br/> “这怎么可能,我原以为悄悄回冰城养伤,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去的,没想到,他居然也来冰城了。”昌伯懊恼道。<br/><br/> “他的伤很重,JMS那边无法处置,只能来冰城,不然就不只是丢掉一只胳膊,还有他的命了。”周森道。<br/><br/> 昌伯有些呆住了。<br/><br/> “昌伯,这一次你面对的人可能是冰特谍的山本敏,这个日本特务阴险狡诈,而且很聪敏,善于从细节入手,虽然,他现在还不会冲着你来,但你保护的那个苏俄人,此刻正是他追踪的对象,日本人在三江省的势力还不是很大,但是在滨江,那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已经知道你保护的那个苏俄间谍的身份了。”周森说道。<br/><br/> “姑爷,你都知道了?”昌伯紧张的有些口吃了,他真是太吃惊了,完全想不到周森会知道的这么多。<br/><br/> “他叫马尔科维奇,去年哈拉哈河冲突中的苏军俘虏,是一名军医,他和另外两名苏军战俘从满洲里战俘营转移到了冰城,在冰城关东军医院做一项秘密的试验,他们想尽办法,在一天夜里逃了出来,其中两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日本宪兵特务发现行踪,当场击毙,他是唯一幸存者,而他能逃出生天,是有人帮了他,否则,那晚,他也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周森慢条斯理的说道。<br/><br/> “姑爷,您真的能帮我?”<br/><br/> “废话,我不帮你,还会来跟你说这些?”周森道,“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一旦有我不知道的细节,就可能酿成大错。”<br/><br/> “其实,严格来说,我们隶属重庆方面……”<br/><br/> “等等,你们属于重庆方面,军统还是中统?”周森闻言,大吃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昌伯居然跟重庆方面有关系,他也知道,抗战以来,不管是当初的南京还是现在的重庆,他们的力量在伪满可以说存在感相当低,不能说不重视。<br/><br/> 而是有点儿鞭长莫及意思,毕竟关内大半国土都沦丧了,没钱,没人的情况下,就算再重视,也只能是无能为力。<br/><br/> 所以,在日本投降之前,国府在东北真的没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反倒是投降后,摘桃子,搞破坏,那是出够了风头。<br/><br/> “姑爷也知道军统和中统?”<br/><br/> “我在警察厅特务科上班,你说我知不知道?”周森嗤了一声。<br/><br/> “我们属于军统,隶属滨江特别组,原来组长是老马,老马死后,上面也没能派人过来,小姐就成了代理组长……”昌伯也知道瞒不住,还不如直接说出来。<br/><br/> “什么,玉岚是军统滨江特别组组长?”周森真是吃惊了,这个他还真是万万没想到。<br/><br/> “是,三年前就是了。”<br/><br/> “这么说马尔科维奇的出逃跟你们是有关系的,否则,他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够从戒备森严的陆军医院跑出来?”周森质问道。<br/><br/>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关注日本人做病毒试验以及生产制造生化武器,从背荫河到现在的平房,但是日本人防备很严,我们收集证据非常困难,我们也曾经想破坏他们的罪恶勾当,但是奈何我们力量有限,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北满的情况,连抗联都被日本和伪满联合讨伐队逼的无法生存,不得不战略性的向苏方境内转移……”<br/><br/> “这些情况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周森很惊讶,昌伯居然知道抗联正在有计划的往远东撤离。<br/><br/> 这可是抗联的内部机密,抗联高层也只有少数人知晓。<br/><br/> “是小姐说的,抗联接下来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他们除了往北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别看他们现在声势还不小,但这都是为了迷惑日本人的动作,若是让日本人知道他们的北撤的计划,那就会针对的封锁边境,到时候他们就会彻底被堵死。”昌伯说道。<br/><br/> 周森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是白玉岚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她掌握了确切的情报。<br/><br/> 如果是前者,那自己这个老婆真是厉害了,具备了常人都不具备的高超战略眼光,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br/><br/> 要知道,这国、共两党现在虽然是抗日统一战线,但未来还是一山难容二虎,是要分高下的。<br/><br/> 他的颜色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再改,而白玉岚,她若是蓝色的,自己该如何自处呢?<br/><br/> 这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br/><br/> 当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白玉岚最后能够认清历史的潮流,顺应历史潮流,做出正确的选择,自然是没有问题的。<br/><br/> “昌伯,你记住,无论谁问起你,你就说,你是去通化接玉岚姑父,姑姑一家来冰城的,而你的上是在路上遭遇了小偷,身上的盘缠用光了,碰到了土匪,受了伤,一路乞讨回的冰城。”周森说道。<br/><br/> “那我如何解释腹部的刀伤?”昌伯问道。<br/><br/> “你腹部的刀伤已经处理过了,割去了腐肉,完全看不出是何刀刃所伤,而且日本人暂时不会知道你的伤,联想到你的存在。”周森说道,“等你伤势稳定后,我安排离开冰城,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br/><br/> “我们在山里有个废弃的林场,当初救了马尔科维奇,就是送去那里养伤……”<br/><br/> “还有这样的地方,那我直接安排人把马尔科维奇先送过去,然后,过些日子,再把你也送过去。”周森正愁不知道送马尔科维奇去那里藏起来呢。<br/><br/> “那个地方在山林深处,阿乐知道,过去几个月,就是阿乐照顾的马尔科维奇。”<br/><br/> “好,我来安排,你先养伤,关于你受伤的消息,现在除了你的主治大夫之外,都只有自己人知道,不会泄露的。”周森考虑接下来,如何跟山本敏周旋了。<br/><br/> 山本敏知道马尔科维奇还活着,一定会追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的。<br/><br/> 但是一时半会儿,他应该还难查到什么线索,但有左藤俊随时提供线索,他也不保证,山本敏会不会查到昌伯。<br/><br/> “昌伯,你把你跟左藤俊遭遇的详细过程跟我说一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周森郑重的问道。<br/><br/> “我回到老营,与马尔科维奇汇合后,就决定送他返回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