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即将开始,十二匹赛驹已经基本完成了入闸的工作...”
解说的声音,观众们本就足够紧张的心绪,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闸门还未打开,这之后的无数可能,都让观众们为之想象不断。
骑师的手因为大雨有些湿滑,捏着缰绳的力度也就有了一点误差,所以用力地握了握,从有点寒冷的温度里寻找着确切的感知。
“砰!”
闸门大开的声音在雨中依旧传出甚远,只是显得有些沉闷,所以带着气氛里也多了一点压抑。
“比赛开始!53年的世界年轻马大赛,已经开始!十二匹赛驹,出闸状况良好,位于先头的,磁铁环流,爱尔兰的代表参赛马...”
自出闸以来的风声显然不小,伴随着镜头的不断转移,华夏转播屏幕里的声音不知有解说对于当前赛驹顺次的详细解释,也有着风雨交织的声音,
“磁铁环流牢牢把持住先头位置,后方紧随的便是白令与月冥雪羽,月冥雪羽依旧选择了擅用的先行跑法,目前的位置优势很大,而白令的位置则在外侧,是否要选择加速?没有选择加速,维持了原速,后方是阿卡特南戈,德国的参赛赛驹,实力强劲,在凯旋门赏的竞争中展现了强大的实力。”
“更外道的位置,三联图的选位并没有见好,因为闸位的缘故,走在了更外侧的草地上,但是大雨同样让内道的草地更加泥泞,不一定是不好的选位,十二匹赛驹即将进入第一弯道,日本的马后杏目,此时正位于偏后方的位置,强大的末脚,让杏目更加擅于在最后的直道超越前方的马群——但是!本场比赛的赛驹,综合实力的强大,让杏目的选位没有太过偏后或是落在最后方,色拉坦尼则是选择了落于末尾,在叶森打吡上充分展现了自己后追能力的色拉坦尼,给予了前方较为宽松的压力。”
风声从转播的声音中源源不断,甚至愈演愈烈,IFHA春季G1巡回的场景人们犹在记忆之中,今天的比赛,让世界关注着的马迷们也难免会想到那一场比赛的影子。
“第一弯道末尾,磁铁环流依旧紧紧霸占着头马的位置,本场比赛的节奏并没有太快,开始接近1000m标识,月冥雪羽已经完全占据第二名的位置,接近一个马身的差距,白令紧紧跟随,反倒是三联图,外道的三联图再度上抢,威胁起了白令的位置,马群已经全部完成弯道进入第二直道,泥泞的草地让后方的赛驹们没有选择太开的中间差距,和前马之间都维持在了一个较为暧昧的距离,马群整体显得拥挤,马群整体显得拥挤,后方马群开始给予压力,压力给到了前方的赛驹,1000m标识已经通过,1:02.1...”
雨还在下,下了许久的雨没有丝毫要变小的趋势,镜头上的水迹,让已经行至比赛中段远离观众席一侧的跑道的马群们,并不能很好地被观众们所捕捉。
马群的顺次变化也没有发生,骑师们在较为压抑的氛围里都选择了按兵不动,簇拥着十二匹赛驹奔往终点。
月冥雪羽的眼底,血丝涌动,几乎要占尽那略微露出的眼白,脑海中传来了疲惫的警告,但是脚下的步伐没有产生一丁点变化。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高负荷的训练以及不足的休息所导致的,但月冥雪羽的大脑,在强烈的主观意志的影响下,竟也能完全摒除这疲惫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汗水沿着身体,和着雨水一同流下,这种感觉却与平日里的训练太过相似,不能对月冥雪羽的感觉有什么破坏。
前方的弯道入口,或许是雨丝和光线的配合,所以看上去有点远,但是月冥雪羽的步伐已经开始不断扩大了。
脑海中越发被一种近乎血色的颜色所笼罩,带着身体顺遂着本能开始进行一种疯狂的奔跑。
前方的磁铁环流,原本一直还稳定的步伐有了一瞬的错乱,呼吸之中也有了一点不同以往的节奏。
后方的压力突然猛增,就如同被野兽盯上,随时准备发动致死的攻击。
“马群即将进入最终弯道,后方的杏目已经开始前移,色拉坦尼依旧稳稳地落在马群的最后方,没有在现在加速的想法么,白令已经开始朝着先头位置发起了冲击,是想要在最终弯道中段就取得领先么,外侧的三联图,感觉更好的外道草地让三联图的脚力没有得到太多的削减,而马群中的云丝仙子,云丝仙子在IFHA春季G1巡回之后的表现非常出色,已经开始了加速。”
“马群已经进入最终弯道,马群已经进入最终弯道,位于前方的依旧是磁铁环流,但是月冥雪羽已经开始加速了,月冥雪羽本就只相差一个马身,后方的白令想要实现并排但是已经被月冥雪羽甩开,在这里便要开始准备冲刺了么,前方的磁铁环流,紧贴着内栏行进,但是外侧的位置让开,月冥雪羽已经借机横向插入,已经来到了并列第一的位置,已经开始实现超越,是要在这里就开始冲刺!就是要在这里开始冲刺!月冥雪羽,出乎意料的、惊人的选择!”
紧盯着屏幕的何巡音和魏白都神色一惊,一人一马都不曾想到,月冥雪羽以往其实还是要比拼末脚的跑法,在这一次竟然展现出了不一样的战术。
眸光微微晦暗,魏白当然知道这种战术需要依赖的要素和身体能力,他对于月冥雪羽是否具备这样的素质抱有质疑。
月冥雪羽的天赋无疑是好的,要不然不可能在同世代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但是好的天赋并不是无条件转化为绝对的强大以及统治力,月冥雪羽缺少自己突出的“特长”。
恰如同菊花赏中的表现一般,明明具备着绝对顶尖的长距离适性和足够的体力,但是在终直上还是憾负黑金长阶。
“菊花赏中的失败,并没有让月冥雪羽失去再来的勇气,就是要在距离终点尚有距离的位置展开末脚,月冥雪羽的实力已经尽数展现,后方的赛驹是否要选择追拔,白令的追击已经开始,而阿卡特南戈紧随其后,反倒是此前不紧不慢的色拉坦尼,选位过于靠后的缘故,现在还在慢慢提升顺次。”
“来自日本的马后杏目,还有同为马后、代表美国的三联图,两匹牝马正并肩而行,杏目在更外侧位置,草地的泥泞更少,更加减轻了力量的负担,已经在为末脚的爆发做好了准备!即将进入最终弯道,月冥雪羽已经占领先头位置,月冥雪羽两个马身的优势进入最终直道,月冥雪羽能否保持住优势,月冥雪羽能否保持住优势!”
华夏的马迷们此刻无疑是紧张至极的,菊花赏上的月冥雪羽便因为冲刺的时机过早而错失了一次很有机会的三冠,而这一次,他们似乎又要见证这样的场景。
‘当时的骑师被骂了个惨,但这次他为何又要这么选择?’
这样的想法显然不是几个马迷所想,而是大部分马迷的疑惑。
但,骑师已经无法给予他们答案。
这段时间以来月冥雪羽的付出,骑师作为一直陪伴着月冥雪羽走来的人自然清楚——在训练中不顾自身健康的对自己的压榨,即便累到控制不了身体也要坚持奔跑的负荷,当骑师再次面临抉择,这一刻,即便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也会选择相信月冥雪羽可以做到。
再度加大力度推动着月冥雪羽的脚步,奔行的声音已经大到好似连大雨声都无法遮掩,在观众席的热烈的欢呼声中响彻。
护目镜的眼眶已经见红,手中的鞭子也已经横向展开,向着后方挥舞而去。
赛前的马迷的话依旧萦绕耳畔,那些安慰中带着一点鼓励的话语,其实是不信任的体现,才更让骑师感到心塞。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赛场上取胜,然后大声地宣告着他的内心。
他与月冥雪羽的组合,同样有着走向世界的能力和意志。
于是大雨打落在衣服上的感觉不再是一种累赘般的沉重,而是一种反映着内心的轻快,最后的六百米直线,竟也让这名骑师感到了由衷的自由和畅快。
刚刚挥舞起来的鞭子也就又停了下来。
‘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吧,雪羽!’
“月冥雪羽,最后的六百米,率先踏过六百米线的赛驹是月冥雪羽,华夏的二冠马!月冥雪羽依旧处于先头位置,后方的白令追击势头很强,但是月冥雪羽的气势更胜一筹,无论是三联图还是杏目,好像没能更加缩小差距,色拉坦尼,泥泞之中的末脚好像伸展不开!”
“磁铁环流已经有了点失速的意图,即便不快的领放节奏,但是中间的压力还是让磁铁环流的压力有些大了么?后方从马群中脱出,德国的马王阿卡特南戈!阿卡特南戈已经逼近了白令,顶尖的赛驹对决,但是前方依旧是月冥雪羽!四百米线!四百米!!”
“最后的四百米了!月冥雪羽依旧位于先头位置,两个马身的差距,不可逾越的天堑!后方的阿卡特南戈,脚步更近,色拉坦尼已经从外道冲出来了,前方是挡住了去路的三联图,杏目的脚步好像更快,云丝仙子!是云丝仙子!最强的三匹牝马!云丝仙子已经来了!云丝仙子等的时机就是现在么,同为澳大利亚的代表马的十二号马,但是来势不如云丝仙子般强烈!”
魏白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讶然,此时的月冥雪羽给他了一种足够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有了巨大的蜕变。
相较于紧张的赛程来说,这种变化无疑是巨大到让人为之震撼的程度。
“最后的两百米!最后的两百米!华夏要再度胜出世界年轻马大赛了么,连霸的荣誉就在眼前,任何世代,最强的赛驹就在当代,就在这里!月冥雪羽依旧稳定,脚力未衰,脚力未衰啊!它的姿态依旧,云丝仙子!阿卡特南戈!还有白令——无论再如何用尽全力,也无法逼平前方的赛驹了啊~最后的一百米!就是月冥雪羽,就是月冥雪羽!没有丝毫的减速,它还在加速,这么长的冲刺,将后方的赛驹稳稳地甩开在了无法追及自己的距离!”
“月在天驷式的胜利!月冥雪羽率先冲线!月冥雪羽率先冲线!无败之身的破灭,三冠荣光的暗沉,接连的挫折与打击,不过是为了,太阳落下的地方,一轮新月,正在冉冉升起!越是清冷的时节,才越是要展开雪般凌冽的羽翼!月冥雪羽,月冥雪羽啊——错过了象征着无上神迹的权柄,铸就的,却是凡间最坚韧的羽衣!”
“现在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是53年最强三岁马,月冥雪羽!华夏在世界年轻马大赛的连霸,连你字是眷、锁画之香和鸳鸯绻首都未能完成的成就,被后代的马儿镌刻进这世界赛马的历史中了啊!”
满腔兴奋的解说,话语中难以藏起的笑意,引动了同样洋溢着笑容的何巡音,站在马房里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身后的魏白同样为月冥雪羽感到高兴。
强大的耐力,精准的判断,以不变应万变的奔行,在恶劣的环境里完成了惊艳的表演。
‘让人惊叹的耐力,是一场月冥雪羽式的胜利啊...’眼中多了几分欣慰,月明雪羽正式回归——一匹新的月冥雪羽,“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