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努力地站起身,但是困意却总是袭来,让魏白有些后悔昨晚为何要看了一晚上的视频。
桃之夭夭和霓裳楠玖已经在被打理身体上的稻壳和灰尘了,而李阙大抵也是见魏白太困,所以才晚叫了一会儿魏白。
三匹栗毛马的毛色都是极好的,至少在打理完之后熠熠生辉。
也幸亏了李阙拿毛巾给魏白擦了几遍脸,清凉感的刺激,才让魏白逐渐清醒了过来。
三匹马一同朝着场地走去,距离场地不近,就已经能够听到赵令于的大呼小叫和李斯人以及陈莫奢的笑声。
自从负责了魏白之后,陈莫奢在京都这边的时间就明显多了许多,在去年年末的有马纪念之前,陈莫奢还是在开赛前的半个月才回去了金陵牧场与他的搭档进行了每日的磨合,在那之前,陈莫奢不过一周之内两头跑,一边各占个三四天这样。
陆长肆对此是否会有不满,魏白并不清楚,魏白只知道何巡音是挺开心的。
在去年的十二月上旬,魏白三马又参加了一场OP赛事,开始为来年经典赛的资格做准备,而魏明诃也是没有选择安排三匹马去参加二岁马未来锦标或是二岁牝马大赛这两场对于赛驹而言最重要的两场二岁年赛事。
这或许是参考了当初宫之秋霞的计划,魏白倒也不在意.
并肩走在沙场之上,魏白是一副有些头疼的神色,明显是在担忧困倦可能会影响到今天的训练状态;桃之夭夭则是兴奋极了的样子,它对训练总是热情十足,不管它自己累不累;霓裳楠玖倒是正常,对训练没有太高的激情,也不会因为训练的累而产生抗拒和退缩。
转过头看着就差要蹦起来的桃之夭夭,魏白也稍微振奋了精神,桃之夭夭是一匹中二的马,但与其他的中二的马或是人不同的是,它能把它的那种情感和情绪传递给周围的人马。
赵令于还好,本就是一个性子活分的人,变化倒是没有很大,而魏明诃并非很开朗的人,在训练桃之夭夭之后,也越来越活泼了,笑的次数也更多了。
见三匹马已经到位,陈莫奢几人也不再畅聊,各自到了各自的马身边。
将脚踩在脚蹬上,陈莫奢一个发力,借着踩住的脚蹬的借力点,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从李阙抬他到自己上马,这之间并没有差上很多的时间,或许是与自己最爱的那匹马的相似,让陈莫奢对魏白很快就产生了信任,而魏白比黄金天选稳定的多得多的性格,也让陈莫奢敢于如此。
看着旁边被李阙一一抬上马背的赵令于和李斯人,嘴角莫名就勾起了一抹骄傲的笑容,如果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已经很少能因为什么而感到骄傲了,但在天驷这匹马身上,他就连这些小事都会感到自豪。
将脚蹬稍微收短一些,一边听着魏明诃的安排,陈莫奢的手在上了马之后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在魏白的身上来回抚摸,从脖子摸到大腿,从屁股摸到肚子。
魏白原先是很不习惯的,这就像是有人在你安安静静地站着的时候对你“上下其手”一般,感觉很怪,不过在这么多月的一起训练之后,魏白也就渐渐习惯了,对陈莫奢的抚摸见怪不怪了。
今天的训练的内容倒是寻常,无非是几组一定距离的奔跑,这对于魏白来讲其实没什么压力。
这副身体的强大,在训练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一角,普通的训练让这具身体感受到物理上的疲惫是很难的,而高强度的训练后,四肢的酸痛也会很快缓解过来,有的时候甚至在回到洗马区的路上,四肢就已经不再那么发烫,酸软之感也就逐渐消散。
魏白甚至觉得这具还没有完全发育到顶峰状态的身体,已经有了跟无无影处一二级左右时的寻常马体差不多的强度。
感受着自己的跑动,魏白当然不满足于魏明诃的训练,也在进行着自己的训练,对于身体的掌控度、自己与风之间的感觉等等,无非是徽府之眼曾启发他的那些,以及一些基于徽府之眼给他的感悟之上的训练。
训练结束时,魏白的脖子上也稍稍冒汗了,但是并不多,一两阵轻风吹过,就将那汗吹干了,待魏白被陈莫奢带回马房时,已经没有了汗迹。
李阙上前摘下魏白的护腿,随后用手轻轻抚摸着魏白的肌腱,啧啧称奇。
无论是摸多少次,李阙都还是会为魏白降温迅速的腿而感到惊奇。
这是不太符合常理、但有益处的特点,训练过后用冷水反复、长时间冲洗马腿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马腿,让马腿迅速降温,而眼前这匹马每一次自行降温,其实就已经起到了一部分冲洗的效果。
重重地“哼哼”了几声,魏白对李阙每一次训练完之后就在那里摸自己腿的行为表示不满与不解,这种事情知道就好,还需要每一次都再确认一下么,看上去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爱不释手。
“要是师傅能见到这种情况,肯定跟我一样,他也很喜欢学习新知识,天驷这种情况够他研究、咨询各处兽医好久了...”直起身,见陈莫奢在一旁看着自己,李阙笑着说道,“我也咨询了不仅京都牧场的兽医,目前还没有收到一个我觉得非常合理的解释,所以每一次才想要自己观察一番。”
作为一名资深的厩务员,李阙在摸马腿的时候就能摸出很多的信息,这是技术和经验结合起来的缘故,虽说不如机器,但在平时不用机器细致检查的日子里,这种能力就显得难能可贵。
陈莫奢笑着点了点头,作为骑师,他对于马匹护理的知识也了解不少,自然能理解魏白这种情况的罕见。
被牵进洗马区,李阙和陈莫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给魏白处理身体表面的灰尘和些许黏在一起的毛发,让魏白很是舒服。
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时光,骑师和厩务员一起给自己打理的日子。
想到这里,转过头看向陈莫奢,眼前的骑师与那时的赵暄于倒还不一样,那时的赵暄于是发自内心地对宫之秋霞有着极致的热爱,而眼前人,更像是寻找到了一个新的寄托。
一匹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又与它如此相似的赛驹。
对追行的近乎偏执的执着也好,对自己的特殊的宠爱和关照也好,大抵都来源于此。
若是待黄金天选去世,恐怕这些情感还会更甚一筹...
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无论是对自己抑或是它,其实都是对魏白,让魏白还是觉得心里很暖的。
李阙和陈莫奢的打理是很用心的,这就导致虽然是两个人打理一匹马,魏白却是三马中最晚回马厩的。
迎着桃之夭夭询问的目光,魏白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趴下身,打算好好补一觉。
“你刚才去哪里啦?”
“就在洗马区啊?”
“那你怎么这么慢,刚才有一匹大马在你隔壁,不过后来被牵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都没看见...”桃之夭夭的语气透露出一股遗憾,“好可惜的。”
“啊?”刚趴下去的魏白只好又爬起身,往身侧望去。
身边的马厩中,确实已经多了料槽和水桶,其中加满了水,角落里也散落着许多明显是新放进来的草。
“长什么样啊?”
“看着好凶!有些不喜欢诶...不过颜色比咱们亮诶,金灿灿的,如果不凶的话一定很好看!”
“有我好看么?”魏白有了一丝笑地问道,神色却也严肃了一些。
这就是一匹牡马的攀比心啊!
“额,你...好看么?”桃之夭夭说到一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出了口,“正常吧?”
“?”魏白瞪着眼,不满地看着桃之夭夭,“你怎么可以口是心非?”
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世好看的很,而且周围那么多人的认可还能有假。
“你这马怎么还睁着眼说瞎话呢?”
“啊?”或许是被魏白的自信所震慑,桃之夭夭的脸上闪过些许不自信,于是转过头看向了霓裳楠玖,“小楠玖,你觉得天驷好看么...”
“什么?”本来已经昏昏欲睡、要睡着了的霓裳楠玖被桃之夭夭叫醒后,完全没能反应得过来。
“我说,你觉得天驷好看么?”
努力地睁大朦胧睡眼,霓裳楠玖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魏白,正要说些自己的看法,或许才反应过来桃之夭夭的这个问题不太好说,于是连忙合上嘴甩了甩头,眼神清明了不少。
“还好吧,不是挺好看的么?”脸上挂上了礼貌的笑容,却刺到了魏白的心。
方才陈莫奢带给他的温暖,在此刻全部化作冷冷的寒风。
霓裳楠玖的回答和神情都在述说着它内心的真实答案,无非是还没那么熟悉的缘故,才会让霓裳楠玖斟酌犹豫了一下后才给出这样的一个的答案。
“你看吧,我就说嘛...”霓裳楠玖的委婉,在桃之夭夭这里被扒了个精光,引得魏白脸一黑。
扬着头,还带着几分自豪,桃之夭夭得意地说道:“我没错,哈哈哈...”
“确实。”突然正经地点了点头,魏白的话让桃之夭夭的笑戛然而止,“你以后休想再碰到我的任何一块儿零食。”
“我错了啊!”笑声转为哽咽,让即便是方才还犯困的霓裳楠玖都“扑哧”笑了出来,“天驷,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