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1.1倍的赔率啊...”神色紧张,陈莫奢趴在魏白的背上,凑到魏白的耳朵旁边轻声说道,“咱可千万要赢啊,要不然得被骂死啊...”
已经入了闸箱的魏白有些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莫奢自从紫谦在介绍自己之后,就已经是这副样子,颇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不过一联想到紫谦的介绍词,魏白也再难压抑住自己的嘴角,勾勒一抹弧度。
‘或许华夏将会迎来她的新一任最强...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啊,紫谦。’
抬起头看向闸箱斜上方漏出的天空,日光只漏出几缕,大多都为云层所遮挡。
‘你也有在看么...’
观众席的声音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赛驹们入闸后逐渐消失,而是愈演愈烈。
到场的二十万观众的心绪都被牵动着,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匹在闸箱中神情自若的赛驹。
这是一匹明明极少出迟的赛驹,但是在所有的马迷印象里,却又总有一种他会出迟的错觉。
有些观众甚至将手在胸前交叉了起来,祈祷着魏白的出闸顺利。
阵营观赛区,御司卿的目光倒是没有看向大屏,而是放在了星罗的身上,手指轻抚,在星罗顺滑的毛发间婆娑。
但是坐在他身旁的慕守与陆长肆,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情并不平静。
无论是那颤抖着的手指,还是那不断抽搐的脸颊。
“天选能赢么?”陆长肆轻声问道,随后朝着慕守使着颜色,“慕先生?”
目光透露着一股无奈,慕守撇了撇嘴回道:“你是真就一点都不关注我呗,好歹也这么熟了,我发的赛前预测你还点赞了呢,合着压根没看...”
“啊啊?”陆长肆后知后觉的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看向御司卿。
御司卿倒是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眯起眼笑了起来:“他预测的真心呼唤,你也是的,点赞了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有够失礼的。”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陆长肆闭上了嘴,转过头看向大屏,心中却已是一凛。
突然就理解了御司卿的紧张从何而来,陆长肆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呼吸愈发急促。
“砰!”闸门大开的声音在赛道的另一端传来,令这边的观众听的十分清晰,于是纷纷努力地看过去,捕捉着那匹赛驹的身影。
“技能二级洛阳竞马场发动...”
“技能一匹狼发动...”
“技能专注发动...”
系统的声音在魏白脱闸前的瞬间就已经传出,金黄色的光芒带动着魏白在开闸门的瞬间已经完成了出闸,如果放慢镜头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在前二十米,魏白的身影是活跃在马群最前列的。
“技能天选之命发动...”
“本场比赛极大幅度提升智力...”
“本场比赛中幅度提升耐力...”
“本场比赛获得{娇躯五}...”
“本场比赛获得{速耐攫取五}...”
“{速耐攫取五}:大幅度减少耐力,极大幅度提升速度,大幅度提升末脚,中幅度提升加速能力...”
“{娇躯五}:身体碰撞能力极大幅度减弱,躯体变得极度娇贵。”
系统的声音不断响起,丝毫不影响魏白观察着周边赛驹的位置,由于出闸的速度极快,这就使得魏白需要等待其它赛驹的提速,逐渐落于后方。
微微皱起眉头,魏白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而背上的陈莫奢也蓦然神色一沉。
抬起头看向天空,云层滚动,夹杂着为数不多的阳光也难以漏出。
“十六匹赛驹出闸状况良好,头部赛驹正在争夺领放位置,目前位于先头的,果然是一号马朦胧玄驹么...”紫谦的解说已经开始了,这让陈莫奢立刻低下头来,朝着身后看去,魏白的后方,一匹后世代的赛驹正奔行在那里,这是一匹追马,落于后方自然正常,只是外道位置的胧上月影和剑锋石原本都是差行跑法,此时却落于追行与差行队列的模糊交界处,外加上内侧的一匹并不是很出名的赛驹,使得魏白被死死地卡在了马群之中,无法落到最后,再从外道进行向前的追进。
心底一沉,魏白突然明白了天选之命两个小技能的用意了,用耐力换取的极致的速度毫无用武之地,而娇躯又使得魏白难以通过自身强硬的身体素质撞出一条通往外侧的道路。
就像是被裹挟着一般朝着前方行进,直到奔出第一弯道时,魏白都“动弹不得”,只得一直处在一个相同的位置。
“目前位于马群先头的,一号马朦胧玄驹,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身后一个马身的,是真心呼唤,青云见与原子概念就在身侧,后方些许位置是蝶影翩跹,至于鸳鸯绻首则在马群中后部位置。”
“先行队列末尾的,是二冠牝马锁缘之诗,后方一些位置,是今年的德比马天意如此,徽府之眼则是位于差行队列中盘位置,没有选择擅长的先行战术么?胧上月影则是落于马群末尾,更外侧一些位置是菊花赏马剑锋石,黄金天选位于内侧,位置并不良好,有些被堵住啊!?”
从马群的前方开始顺,不断地介绍着赛驹们此时的位置,在讲解到魏白的时候,紫谦的声音立刻古怪了起来。
此时魏白的位置之别扭,不说赛场上的骑师和赛驹们,即便是观众席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
陆长肆一下子站起了身,而御司卿与慕守也是紧皱着眉头。
不说所有的赛驹,但是就目前的马群位置来看,至少有小十匹赛驹在有意识地盯防着魏白,守着魏白的突出路径,完全不给魏白展开的空间。
既然你想使用在赛程中不断前移的战术,那我便做出封锁,让你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目光移到距离自己不远的梁子兴身上,对方的目光很少关注于自家的朦胧玄驹身上,反倒是屡屡观察着魏白的位置,这很不寻常。
转过头看向比赛,作为领放的赛驹,朦胧玄驹所代表的便是本场比赛的节奏。
这般琢磨,陆长肆的脸色已经愈发阴沉,这场比赛的节奏并不快,或者说这场比赛的节奏对于朦胧玄驹而言有些慢了。
看向朦胧玄驹的身后,那些也有资格作为领放马的赛驹也丝毫没有要反超过去的意思,就像是在憋着什么一样,完全没有往日的竞争势头。
背后的阵营观赛区传来阵阵窃窃私语,让陆长肆的神清渐冷。
“你们也在玩盯死的战术?”
“那没办法,正常跑我担心跑不过...”
“你们也在针对?”
或许是在了解到了其它家的战术也与自家有所类似,于是声音也就渐渐肆无忌惮了起来,让前方的御司卿手指渐渐用力了起来,直到星罗疼的叫了一声后,才连忙抬起手来,歉意地看着星罗。
手臂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御司卿的目光朝着一旁的慕守看去,眼神中带着询问。
轻轻摇了摇头,慕守轻轻吐出一口气,很是坚定地朝着御司卿说道:“御叔,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如果有联合,我绝对没有参与进去。”
“我们的战术,只是单纯基于天选的实力的...”
翻了个白眼,慕守的言外之意无非是鸳鸯绻首与蝶影翩跹有针对魏白的战术安排,不过御司卿并没有计较。
针对强者的战术安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也并不会对慕守有此安排而感到生气。
只是,转过头看向阵营观赛区那几十张神色各异的脸,御司卿心愈发沉重。
这...是巧合么...
魏白从未有过这样恶心的感觉,一场完全不由自主的比赛,这便是魏白此时的感受。
所有的行为都必须顺从着周边,完全没有什么自主选择的权力,这种别扭感,让魏白一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跑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让自己有了这种别扭感。
云层的涌动更加剧烈了几分,似乎是在宣泄着什么不甘与焦急的情绪一般,这让心头逐渐烦躁起来的魏白在注意到了这点之后深呼吸了几次。
谁乱都可以,但是他不可以。
这场比赛,他有一定要赢下的决心。
“一千米用时1:02.9?好慢的行进节奏!”紫谦高坐于解说间之中,他本就对赛马的各种知识知之甚深,自然察觉到了此时的不对劲。
眸中有冷色,也带着几分不解,他并不相信这会是一场带组织的针对。
不说各牧场脸面放在哪里,那就从CRA目前的态度以及马迷们的反响来讲,各牧场联合起来进行阻击就并不可能。
‘真的...强到能够引起所有人针对的地步了么?’
心底这般自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随后被强压下心头,继续解说着比赛。
“黄金天选,目前位于马群的末尾,没有机会往前跟进,马群的节奏维持的很稳,是要将比拼放在末尾的末脚上么?马群节奏稳定地继续推进,即将进入第二弯道,领放赛驹依旧是朦胧玄驹,朦胧玄驹,很慢的速度,后方的真心呼唤没有要超越的意思,更后方是青云间...”
观众席间一片哗然,虽然他们没有业内人士那么懂赛马,但也全然看得出此时场中的局势。
那匹被大家寄予厚望的赛驹,正被死死地卡在后方,完全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不少马迷的目光甚至已经转移到了阵营观赛区,眼中满是质疑。
他们完全有理由质疑那些正端坐于那里的家伙,就是他们合伙使得绊子。
魏白的呼吸变得略微紊乱了一些,马群的节奏确实不快,但是后方马群的节奏却并不稳定,这就使得本就降低了许多体力的魏白感到了他已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吃力。
并不是耐力不足,即便是极大幅度的降低,高额的数值依旧为魏白提供了底气,只是有些紊乱的呼吸,会让魏白的奔跑感觉受到阻碍,状态呈现出赛中的下滑。
目光渐狠,看向了身前的徽府之眼。
作为一匹耐力为弱项的英里、中距离赛驹,对方最合理的战术就不该是陷于马群之中。
这无疑会让对方浪费不少体力,可谓是雪上加霜。
目光聚焦在鹿望书的脸上,由于戴着护目镜,又是位于正后方的缘故,这位骑师的目光看的并不真切,但是魏白能从对方的脸上感受到一种焦虑。
对方也并不想要一个这样的位置,魏白能够感受到那种想要破局的心情。
想松口气,因为对方没有在刻意针对,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魏白更感凝重。
再度看向滚动的云层,此时的场地中,有一种莫名的大势在牵动着在场的每一匹赛驹...
就像是形成了一堵墙,以十五匹赛驹的血肉之躯形成了一堵墙,横在魏白与终点之间,阻碍着魏白的一切计划。
“他为什么不拉出来,即便是撞,也得撞出一条路来啊!”低声吼着,陆长肆不解地看着没什么动作的陈莫奢,狠狠地握掌成拳捶在了面前的栏杆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陈莫奢!”
现场的观众已经安静了下来,很难想象一处容纳了二十万观众的竞马场竟能做到鸦雀无声,这也就使得陆长肆吼着陈莫奢的声音传出去了好远。
朝着外侧打开缰绳,陈莫奢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撞出一条路来,陈迦南对他的指导历历在目,就如昨日,其中“任何时刻都要冷静”的话更是始终回响。
他没有慌,他在努力地做着尝试,但是胯下的赛驹,在这一次,并没有积极地回应他。
魏白不想去试娇躯的减益程度,一次碰撞带来的呼吸节奏的被破坏,对于当前的情况来讲无疑是致命的,魏白只是沉着脸,继续着步伐。
{冲起来了!}并未能发动,直到脱离第二弯道的时候,魏白在场上的名次都没能提升哪怕一位,自然发动不出这个技能。
赛场里压抑的气氛愈发浓重,马群依照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朝着前方推进着。
为首的朦胧玄驹目中有着疑惑,但还是跟随着骑师的指示而不放大步伐。
丁之轶默数着节奏,时不时地回头观望,偶尔身后骑师恰好抬头,目光也不过一瞬相碰也就立刻错开。
他们都没有关注彼此,所行无非是各自的战术而已。
真心呼唤的步伐稍微大了几分,这让它距离朦胧玄驹缩小了一些差距,场上的压抑感是明显的,很多赛驹都有所察觉,但是真心呼唤并不在其列。
空气有点冷,这让正处于燥热状态的真心呼唤感到由衷的惬意。
前方第三弯道的入口已经越来越近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急速地流淌着。
目光不自禁地就看向了终点的位置。
就如同肩负着某种使命一般,它有着必胜的理由,也有着必胜的意志。
在其所看不见的空间中,彩色的光芒渐渐从他的体内溢出,朝着后方的马群涌动,尤其是其中那匹金黄色马体的赛驹。
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眼神死死地锁在了真心呼唤的身上。
对方体内依旧在溢出的彩色光芒让魏白感到如此的不适,并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马群即将进入第三弯道,目前处于先头位置的,依旧是朦胧玄驹...”当再度重复起了这句话时,紫谦的话语也不由为之一顿,再观望后方的赛驹,顺次甚至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让紫谦不禁感到些许的无力。
这是他自做解说以来感到最无聊与黑暗的一场比赛,没有变化、没有拼抢,没有任何的激情可言。
强提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叹息了一声,直让解说间外的工作人员连番提醒。
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许多用句放了下来,想到早上陈莫奢那张满是兴奋的脸,莫名地感到些许的怜惜,随后合上了眼,略显麻木地,将那几乎已经可以背出来的顺次,再度复述。
......
曙光牧场之中,黑金快驹在放牧场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告别了赛场之后,黑金快驹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养老生活。
目光无目的地四下寻找着,寻找着那些可能会给他带来乐趣的事物。
猛地抬起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天空,一种莫名的心悸,让黑金快驹有些畏惧地一动不动。
这种感觉它是如此熟悉。
“天选?”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黑金快驹喃喃出声,却也变了神色。
天空中不知从何时就凝成了一片云,让黑金快驹毫无察觉。
丝丝雨意绵延,很快便打湿了黑金快驹的身子。
这让不远处的厩务员快步赶来,着急忙慌地想要将黑金快驹牵出放牧场。
眸光下移,黑金快驹却并没有跟从厩务员离开,反而是在原地愣了神。
口中不断地喃喃着厩务员所听不懂的话,只有那目光一直迎着雨滴落下的方向看去。
入眼的,只有阴沉的雨幕,与丝毫不见了踪影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