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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破碎的锁,一处的云

锁画之香身材确实矮小,面对闸门,它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赛道,但如果要扬头去看,又可能会耽误出闸的时机。
目光冷静,锁画之香的耳朵竖起,十分专注地听着可能到来的开闸声。
“砰!”
闸门大开的声音才传出的瞬间,便被锁画之香捕捉,随后大踏步地迈出。
一道看不见的彩色锁链迅速插入朦胧玄驹的体内。
这匹曾在赛场上叱咤的逃马,也给锁画之香留下过十分深刻的影响,所以在开赛前便已经对朦胧玄驹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行去,在马群位置逐渐稳定之前,争抢好位。
“好的,比赛开始!目前十五匹赛驹出闸状况还算良好,但是原子概念出了一点情况,朦胧玄驹,朦胧玄驹迅速脱出,开始争夺领放位置,身旁是大步加速的青云间,真心呼唤不甘示弱,同样争夺好位,三匹赛驹迅速脱出,身后是锁画之香,锁画之香没有选择惯用的差行逃法,本场比赛选择了先行的战术,目前位于第四...”
迅速解说着,洛阳竞马场中人声鼎沸,紫谦很是冷静地讲解着马群的次序情况,以及各赛驹选择的战术上面的变化。
“位于先头位置的,果然是朦胧玄驹么,朦胧玄驹目前一个马身位于最前方,身后是紧贴内侧的真心呼唤,外道些位置,青云间与真心呼唤并列而行,马群的位置趋于稳定,锁画之香目前位于第六,华夏的无败三冠牝马目前位于第六,内侧靠前,是一号马胧上月影,胧上月影同样采取了与以往不同的先行跑法,目前位于第四,第五则是夜庭笙。”
“差行队列先头,暂时由十四号马把持,但是身侧的原子概念好似有超越意向,出闸不是非常顺利的原子概念已经从外道位置来到了差行队列先头,即将进入先行队列,后方追行队列由黑金快驹单独组成,黑金快驹节奏稳定,与前方赛驹保持一个半马身...”
“本场比赛,是35年的有马纪念,朦胧玄驹没有选择过快的比赛节奏,第一弯道已经过半,后方马群的顺序没有出现太大的改变,是要讲比拼留到后半程的末脚搏杀了么?”
观众席兴奋地回应着紫谦的话,末脚的拼杀往往十分刺激,也是马迷们最爱看的几种类型的比赛之一。
锁画之香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最前方那匹领跑的赛驹身上,那匹赛驹的神色平静,那是它一贯的表情。
身旁两侧都是赛驹,这让锁画之香有些不爽,前方的位置则是被夜庭笙挡住,内侧的缝隙还要看胧上月影后续的战术。
呼吸稍微粗重了些许,锁画之香的目光坚定,它不敢去想它赢下这场比赛后魏白会是什么表情,你字是眷又是什么模样,此时此刻它必须全力以赴地沉浸在比赛之中。
一个月的时间,它在洛阳竞马场已经待了有一个月之久,想必魏白已经回来了才对。
脚下的步伐大了一些,锁画之香稍微往着外道靠去,通过路线将那匹赛驹往外挤开了一些。
眼中透露着思考,它已经开始为末段的路线做着打算了。
“朦胧玄驹率先出弯,开始稍微提速,一千米用时,59.7,并不算很快的领放节奏,朦胧玄驹,将比赛的进程牢牢地把控在自己手中,后方的青云间依旧维持原速,但是真心呼唤,同样提速,稍微逼近朦胧玄驹,真心呼唤,今天的状态非常出色,身后是有向前意向的夜庭笙,胧上月影依旧保持内侧位置,没有变动,后方的锁画之香稍微向外,前方道路清晰,开始准备冲刺位置了么?”
“原子概念已经进入先行队列末尾,苏翊骑师的经验果然老道,马匹的状态维持良好,先行队列稍显拥挤,差行队列则是保持原速。”
“第二直道已然过半,黑金快驹开始提速,现在已经迫近差行队列位置,差行队列变化没有太大,但是先行队列,夜庭笙开始向前赶超,已经与胧上月影实现并排,胧上月影依旧选择按兵不动。”
“后方,后方位置,二号马选择提速,外侧堵住了锁画之香,要看冲刺后的位置了么,锁画之香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但是前方的赛驹战术会带来转机,朦胧玄驹,朦胧玄驹果然是朦胧玄驹啊,一个半马身率先进入第二弯道。但是,真心呼唤已经追了上来,青云间现在开始提速,现在就要开始比拼了么?”
“朝着观众席的方向,赛驹们开始提速,赛驹们开始逐渐进入对抗状态,朦胧玄驹,朦胧玄驹与真心呼唤的差距在缩小,但是后方的赛驹们同样赶了上来,先行队列,先行队列拥挤,赛驹们呈集团朝前方追拔!”
锁画之香的眸中尽是冷色,脚下的步伐愈来愈大。
耳畔的风声呼啸,锁画之香感觉它已经捕捉到了胜利的感觉。
那种与以往它胜利时一般无二的感觉,带动着锁画之香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在体内迅速流淌。
小小的马体却爆发着惊人的能量,锁画之香目光狠厉地朝着左侧横了过去。
二号马的位置依旧挡在一个可供锁画之香冲出去的缝隙上,滕后辉稍微直起身捕捉着前方可能出现的一闪即逝的机会,但是锁画之香已经等不及了。
第二弯道即将结束,前方的赛驹们已经开始拼尽全力地提速,它必须要进入好的冲刺位置。
用尽全力地挤开二号马,前方的道路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左前方的夜庭笙距离自己不过一个半马身,锁画之香自信可以迅速超越,而右侧的胧上月影紧贴内栏,速度并不很快,前方更是被朝着内道靠拢的青云间挡住了去路。
通往终点的坦途已然在眼前展开,锁画之香的目中闪着对终点的绝对渴望,体内蕴藏的红色能量喷泻而出,迅速涌向前方的朦胧玄驹。
“技能独占力发动...”
“技能炙热谛视发动...”
“技能缚心锁发动...”
位于最前方的朦胧玄驹一下子便觉得脚下的步伐沉重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恍惚。
脚下的草地在某一个瞬间竟也让它觉得犹如泥泞一般,束缚着它想要朝前大步迈进的步伐。
眼中闪着疑惑以及不屈服,朦胧玄驹咬紧了牙关,丝毫不管开始疲惫与酸痛的肌肉,挤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朝着前方冲刺。
余光中,身后的赛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马脖子的位置,这让朦胧玄驹是这般不甘。
它绝对不要让出第一的位置。
“朦胧玄驹率先出弯,朦胧玄驹率先出弯!但是,但是真心呼唤已经赶了上来,朦胧玄驹好像有些失速,朦胧玄驹好像有些失速,真心呼唤,真心呼唤来到最前方位置!五百米!真心呼唤!真心呼唤好快的速度,迅速抢占头位,想要拉开与身后马群的差距,但是青云间与胧上月影不答应!后方,后方是更快的锁画之香,夜庭笙能顶住锁画之香的冲击么?不能么?要被超越了!要被超越了!夜庭笙已经落到第六!”
“真心呼唤两个马身依旧保持优势!青云间与胧上月影要超过朦胧玄驹了么?但是锁画之香的冲刺势头,前方的道路通达,是锁画之香的胜利之机么?”
风声在耳际呼啸,锁画之香的神色肃穆。
体内的一切都在推动着锁画之香朝前方冲击。
胜利,好像已经要到来了!锁画之香的眸中泛起丝丝喜悦。
虽然还有五百米的距离,但是那里已经在朝它招手。
它一定会赢!
......
“锁画冲起来了!”御司卿此时站在栏杆前,身旁是同样一直关注着比赛的慕守。
慕守的目光从他购置的那匹正落于后方的赛驹身上移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只是为了这个血统才买的这匹赛驹,但是当真看到自己的那匹赛驹落在后面,完全没有机会获胜,慕守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不过这失落很少,也很好隐藏,慕守笑着回应御司卿道:“是啊,无败三冠还是强啊,不过我还是觉得真心呼唤会赢...”
“嗯?”御司卿有些惊讶,他转过头看向慕守,很是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锁画的末脚远比真心呼唤来的厉害,这个距离,应该是赢了的...”
“感觉...”慕守很严肃,他眯起眼睛看向锁画之香已经略微俯下前半身,让后肢的爆发力全部得以用出,咂了咂嘴,似乎是在问御司卿,也似乎是在问自己。
“对啊,所以为什么呢?”
......
真心呼唤的目光闪烁着兴奋,它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流畅的节奏律动着。
前方的终点距离它还算远,但它也感觉不远,身后的马蹄声近,但它也感觉不近。
风中的鸟语似乎传达着某种鼓励与欢喜,让真心呼唤的精神愈发振奋。
脚下的步伐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真心呼唤确实无法再次提速。
但风指引着方向,空气中的花香似乎也在牵着它前行。
已经冲到了马群中前段的黑金快驹猛地变了神色,它的目中带着疯狂与狠意。
‘是那匹马!’似乎是想要吞噬掉真心呼唤一般,目光撕裂了马群朝着真心呼唤笔直地射了过去。
全身的力量通过鼓起的肌肉爆发着,但却突然失去了方才那种勇往无前的势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游泳训练一般,身体上下都被流体所包裹,让黑金快驹再难找到方才的感觉。
有着委屈,但更多的是决绝,黑金快驹的嘴中泛起了铁锈味,让黑金快驹脚下的步伐再快了一两分。
只是,那方才还好似有的胜机,却全然隐没。
滕后辉此时已经将身子完全探出,鞭子重重地落在锁画之香的身上,带动着锁画之香朝着前方大步行进。
锁画之香已经完全看到了,那胜利的时刻,随着自己与真心呼唤差距的缩短,而越来越清晰。
风声的呼啸开始刺耳,不过锁画之香全然不在意,或许是速度过快,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待再度加大步伐的迈动,却突然感觉前方有一堵墙一般,挡在了身前,让锁画之香无法再度加速,只能按照那墙后移的速度前进。
眼中闪过疑惑,锁画之香并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全身上下每一处的直觉都在对它发出警告,让它由心而发出一种恐惧。
对那堵墙的恐惧...
与真心呼唤的差距一下子固定,再也没办法拉开哪怕一点点,锁画之香的眼中闪过急切,它依旧记得它与魏白以及你字是眷的约定,即便是全身上下都在抵抗着它的调动,它也十分坚决地要超越那堵墙。
风声不再只是刺耳,甚至带上了浓浓的恶意,让锁画之香的尾毛都因风而褪去几根。
“小锁,你一定要努力啊!”
“小锁,咱们是要好好比赛的!”
魏白的话在脑海中回响,那源自于未知的恐惧,被锁画之香全部摒弃。
如果是那匹马的话,无论挡在我身前的是什么,我都会撞破给你看!
脚下的步伐的变大再也止不住了,前方的墙壁蓦然破碎,似是平地起惊雷,在锁画之香脑海中炸响,像是宣泄着怒火,也似是想留下什么狠话。
但即便神智疼痛,锁画之香也笔直地朝着前方冲去。
黑金快驹看着锁画之香的提速,有了一瞬间的惊愕,随后便是一阵狂喜,它突然没了那种束缚的感觉,一切都变得自然了起来。
黑金快驹,此时此刻,就是黑金快驹。
“真心呼唤率先踏过四百米线!真心呼唤的优势位置没有马能威胁到了么?但是锁画之香并不答应,锁画之香迅速追拔,我的天啊!这就是华夏的无败三冠牝马,好快的速度!后方!后方的黑金快驹,二冠马的荣誉也不容小觑啊!黑金快驹冲了起来!”
“还得是三冠马!还得是三冠马啊!”
“锁画之香!能超越真心呼唤的,还是要无败三冠马——锁画之香么?”
紫谦的声音与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夹杂着传入康岩诚的耳中。
咬紧了牙关,康岩诚目光噬人,狠狠地瞪着青云间,这匹赛驹与胧上月影的移动总是出奇的一致,竟让自己一时间因为它和朦胧玄驹,无法脱出。
心中的急切,让康岩诚有些癫狂,身体的推动像是着了魔一般,显出几分诡异和凶狠。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所有冲动,顺着心中驱使,将缰绳向着侧方拉开,带着胧上月影迅速朝着外侧横去。
身后的马蹄声迅速迫近,但是康岩诚顾不得这些,他要赢,他一定要自己赢。
鞭子转到外方手,狠狠地朝着后方挥去,带起的不止有到肉的鞭打声。
以及重重地砸落了什么的声音与观众席瞬间的、不安的惊呼声。
回头看去,康岩诚的视线恰好对上了滕后辉涣散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浓烈、但又因虚弱而完全让人害怕不起来的恨意。
不再看,转过头来,前方的道路已经通明,康岩诚使劲地推动着自己的身躯,催动着胧上月影的步伐。
......
“天选,你再给我讲讲故事吧...”
“你这样子,真是...”
“怎么了?”
“就是让我想起了一匹马?”
“哪匹啊?”还一岁的锁画之香目露警惕地看着黄金天选,“我怎么没见过你和其它马很熟悉...”
“黄金罗盘...”黄金天选笑了笑,“你不认识。”
“跟你名字好像!”锁画之香对那故事也不感兴趣了,反而开始追问这匹马的消息,“为什么想起这匹马啊,它是牝马么,你跟它怎么认识的?”
“它跟你一样喜欢听故事...不聊这个了,给你讲故事好吧...”黄金天选有些无奈,耐不住纠缠,想着转移话题。
“不要!你先跟我说黄金罗盘!”
“如果你不听我以后就不给你讲了!”
“呜呜┭┮﹏┭┮”
锁画之香委屈地看着黄金天选,但是黄金天选扬起了头假装看不见,让锁画之香气的鼓起了脸颊。
“给你讲讲朦胧影的故事吧...”
“唔...好吧。”锁画之香也不知道朦胧影是谁,只好同意。
“......”
“最终,还是在最后关头反超了过去,赢下了比赛!”
黄金天选松了口气,将这么一整个故事都讲完,让他费了不少口舌。
锁画之香面露异彩:“那匹马即便骨折了还能反超过去,也太厉害了吧!”
“哼!那肯定!”黄金天选的脸上带着得意,虽然锁画之香并不理解那种得意源自何处,但只知道那得意,闪耀在黄金天选的脸上是那样的让它向往。
......
有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锁画之香挣扎着站起身,左前肢全然失去了知觉,只余下钻心的疼痛。
眼前的骑师躺倒在地,已然是昏迷了过去。
抱歉地看了一眼滕后辉之后,锁画之香绕开了滕后辉,朝着前方很缓慢地走去。
身旁黑金快驹已经超了过去,震惊到了极点地看着锁画之香,随后像是在那一瞬间衰老了许多一样,速度缓缓降下来了不少。
没法再去管黑金快驹的想法,锁画之香所剩的精力不多,但它要赢。
如果曾经有一匹名叫朦胧影的赛驹可以做到,为什么它不能做到呢?
明明,天选也说过的吧,它是什么无败三冠牝马,它是所有赛马中最强、最特殊的存在之一。
脚下的步伐朝前方拉开,但是右前腿踏了出去,左前腿却没有办法踏出,随后因为三条腿叉开,失去了平衡,再度砸落在地上。
最后一根精神的弦绷断,锁画之香模糊着视线躺倒在地。
朦胧影奇迹之所以可以称之为奇迹,便是因为...
奇迹不再来...
锁画之香的泪水不断地从目中涌出,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一大圈的人,这些人身着绿色的马甲,就像是那些给你字是眷治疗的人一样。
它决不要成为和你字是眷一般的马,它还要奔跑,它还要努力训练。
它还想跟天选待在一起,它还想跟天选一起比赛,它还要赢下比赛,让天选认可、喜欢它。
“天选,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反超不过去...”
哀鸣声在洛阳竞马场的赛道中回响,看着被担架抬走的滕后辉,观众席鸦雀无声,即便那边的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也没有人再去关注,全部目光都放在了终点前三百五十米的位置。
愧疚、委屈、害怕,种种情绪夹杂在泪水之中涌出,锁画之香望着天空,天空中应该有云彩吧,但云彩应是被眼眶范围内的人头遮住。
那是天选喜欢的云彩,那是它因天选也喜欢的云彩,却在这个时刻,全部被遮挡住了。
“天选,贴贴!”
“额,好吧...”
“天选,早安啊!”
“早安,昨晚睡得怎么样?”
“天选!我又赢了!”
“很厉害嘛!”
“天选,一起去放牧吧...”
“好啊...”
合上眼,记忆中的画面都是那般温馨,与现下的场景这般不符,让锁画之香如此害怕。
它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天选了,它会不会再也没法同天选说上一句话...
如果会,天选会不会伤心,天选会不会感到孤独,你字是眷的逃避,会不会让天选没法再坚定地努力下去...
“啊啊啊啊...”压抑不住的哭声响彻,让已经打算打下一针的大夫,手颤抖了起来。
这是第一匹,第一匹华夏史上将会被安乐死的三冠马。
无败三冠马...
心中的不忍全然体现在即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也没办法安静下来的胳膊上。
转过头看向已经有些麻木了神情的御司卿,大夫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御司卿就蹲在锁画之香的头旁边,眼神凄婉,看着面前哭的凶,也恳求地看着自己的赛驹。
是因为什么才露出恳求的目光呢...
御司卿更希望是锁画之香感受到了将死的命运而爆发出的求生本能,而不要是因为那匹马...
如果是后者的话,未免也太痛了一些...
别过脸看向大夫,沉默片刻,御司卿的手都在颤抖,声线颤抖,嘶声问道:“你觉得康岩诚最后骑得怎么样?”
大夫面色苍白,不敢回话,而蹲在他一旁的慕守语气悠悠:“问你话呢?”
“不...不太好...”
“安乐吧...”不敢把目光朝着锁画之香的方向看,御司卿留下了一句话,徒步朝着终点后的方向走去。
三百五十米的距离,或许对于赛驹来说,不过是冲刺二十秒而已,但对于一个年过五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的男人来讲,却是要走许久。
草地带着赛前浇水时遗留下的水珠,打湿了御司卿的裤腿,寒气顺着便钻了进来。
当着在场十数万观众的面,御司卿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终点的位置,看向了冲线过后,正绕回来准备离场的康岩诚。
神色平淡到看不出丝毫情绪,御司卿走到胧上月影身边,招了招手,意思是让康岩诚俯下身来。
康岩诚照做了。
“你儿子要入圈是吧,明年骑师学校毕业?”语气平淡至极,却让康岩诚神色剧变,“在我死之前,他不会好过的...”
转过身,走到了终点线栏杆处立着的有马纪念牌子前,将手中,方才为锁画之香擦拭泪水时还留有的泪迹抹在了那牌子上。
愣着神,抬起头看向天空。
万里无云的天空,显得好生空旷...
‘好像...赵钰拍到的照片里,锁画和天选,很爱看云吧...’
痛苦地合上眼,远处,锁画之香的哭声终究还是停下了...
永远地停止在了洛阳竞马场有马纪念距离终点三百五十米处的地方...
而记忆,也就此定格,定格在了黄金天选踏上通往异国旅程的运马车以及锁画之香笑着、不舍着、仰慕着的目光中...
......
金陵牧场下起了小雨,冬天的雨,大抵便会如此——有些突然,有些冷。
云啊,也会这样么?
在需要它的地方藏起,在这片伤心地,淅淅沥沥、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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