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算晴朗,这让魏白在走出马房的时候心情不错。
今天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托了你字是眷的福,还是陆长肆自有打算,使得魏白可以放一天假,不用参加训练。
并排走在你字是眷的身边,两人两马就这样走在金陵牧场的小路上,奔着放牧场而去。
这条小路还是李一道和那名厩务员合计着挑选的,不仅路途间景色不错,而且也比较安静。
“你说这俩马也是,一牝一牡的也不闹,还都挺安静的...”厩务员回头看了眼离得已经算得上近的两匹马,不禁有些感慨,“这要是换成一般的牡马,指定就要动歪心思,然后你字是眷肯定得跟对方打架。”
“你字是眷很暴躁啊。”李一道闻言,笑着回道,“所见所闻,基本都是说它不是很好相与。”
“可不是么,光是骑师就已经换了三位了,好的骑师反而骑不明白的。”厩务员说到这里明显就兴奋了一些,“你是不知道,当时一上来找的漆子非,你字是眷的自己的想法太强了,跟漆子非总是杠上,后来换的骑师也是,就是骑师和马总是没法配合在一起。最后还是找的现在这个,小韩年轻,而且骑的...说实话一般,经验也不多,所以可以让你字是眷自己去完成自己的想法。”
“有的马啊,天生就是注定要大放异彩的,你字是眷这种就是,当时明明没比过赛,但是对比赛就有着十分敏感的反应和天赋,真的是...”叹服地摇了摇头,厩务员的眼中又泛起些许无奈,“就是脾气如果再好一些就好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吧。”
“总不能什么都让它占了不是...”李一道笑着宽慰道,他们厩务员之间是非常能够理解彼此的,遇到一匹气性难的赛驹的时候,头疼的可不只是骑师和驯马师,整个团队都会头疼,包括兽医、钉蹄师、厩务员等等等等。
“没事,反正陆长肆和老马还有御总都商量过了,到时候你字是眷估计就要转到你们那边去了,你自己去体会吧...”厩务员先是摆了摆手,让李一道不必这么说,随后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补充道。
不过魏白和李一道大抵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舍。
厩务员对自己照顾的马,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有些沉默,周边的风声大过了话语,李一道和厩务员都很默契地没再说什么。
“到了...”大概沉默了五分钟左右,随着一行人马到达了放牧场,李一道才重新开始说话,而厩务员也点了点头,将你字是眷牵入了其中一个放了标识牌的小型放牧场。
那处放牧场相对于其它的放牧场来说小不少,但是在魏白看到了那标识牌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过于离谱。
“你字是眷用”
魏白是真的惊了,这个待遇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一家牧场那么多匹赛驹,竟然还能留出地方作为专用的小型放牧场。
不过在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两圈类似的小型放牧场之后,魏白也就沉默了。
‘壕!真的壕!’魏白已经在准备给自己也谋一个了。
“别发呆,你也过来。”平静的声线里有着不容马拒绝的坚决,你字是眷在走入了小型放牧场之后便用身体卡住了门口,让厩务员没法关门,随后看向了魏白,“你往我这边走就好了,他们最终会同意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魏白这次是真的不想答应了,一个大放牧场不香么,和对方挤在一起干嘛。
他想撒会欢儿...
“哦?”稍微眯起眼,你字是眷稍微抬起头,用一种俯视的视角看着魏白,“你确定?”
危险的声线让魏白的毛发稍稍立起来了一点点,但是魏白在稍微的沉默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来由的有些紧张,魏白移开了和对方相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几座也放了马的放牧场。
你字是眷就这样在厩务员紧张的目光中,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魏白,随后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也好,那就来我旁边的这座吧...”
“啊?”魏白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原本还想着你字是眷是不会让步的。
你字是眷没有再说话,只是高傲地点了下头,随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放牧场中,优雅地俯下身,趴到了离它所说的那座放牧场最近的栏杆处,支起上半身,安静地凝视着魏白。
悻悻地笑了笑,魏白先是看了眼脸上不少疑惑神色的李一道,随后便抬步朝着那里走去。
李一道朝着那边松了口气的厩务员撇了撇嘴,用嘴型比了一句:他主意也多得很,然后就跟着魏白进了你字是眷旁边的放牧场。
看着两名厩务员渐渐走远,魏白也就开始简单地蹦跶了几下,开始围着场子里跑。
身上的肌肉发达,又是耐力见长,魏白只感觉每天都有着很难用的完的劲儿,这也就导致了这一世的他较之以往好动了许多。
“你以前来过这边么?”你字是眷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魏白撒了会儿欢,嘴角在魏白奔跑的正兴起时还挂着浅浅的笑意,随后在魏白走到了它身边时,轻声问道。
在它搬过来后,已经有了大半个月,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它还从来没有见过魏白放牧呢,而看魏白丝毫不好奇,进来就目的明确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你字是眷理所当然地认为魏白在认识它以前有来过放牧场。
稍稍犹豫了一下,魏白点了点头,作为参加比赛快十年的“老”赛驹,放牧场他来的可不少。
你字是眷看着魏白的脸,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往下聊,而是很突兀地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有人说过你长得很俊么?”你字是眷的声音有些慵懒,或许是趴下之后就渐渐染上了一丝困意,所以语调、语气都变得慢了些、拉长了些。
以及...更加具有诱惑力、更加好听了...
“有过。”魏白扬了扬眉毛,“旧事大哥夸我好几回了,你没听到过么?”
旧事重提,也就是魏白隔壁的那匹赛驹,魏白也记不太清对方在你字是眷搬过来之后有没有像以往一般夸过自己。
“是么?我倒是没听过。”你字是眷半阖上眼帘,让魏白不太能看清它眼中的神情,“不过以后如果它有再提的话,跟它讲,不用它说。”
“还不到它来夸赞...”
语气平淡,甚至没有多少的起伏,魏白从中听不出你字是眷的情绪。
正打算回应,魏白眨了眨眼睛,余光却恰好看到了远处有一匹身材娇小的牝马由远至近地往这边走来,看牵马的人面朝的方向、一人一马来的地方以及那小牝马身上好似有的、魏白看不太清的汗迹,魏白推测应当是那匹小牝马刚刚训练完,打算走能够途径放牧场的道路回去马房。
小牝马的表情好似是很不耐烦的样子,时不时地踢一下后腿,抑或是直接侧过身来,把牵着它的人拽一个停顿或是一个踉跄,让那人不时地发出带有斥责意味的喊叫。
那是魏白从未见过的任性姿态...
那是魏白从未见过的锁画之香...
锁画之香...
魏白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回复你字是眷了,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开始心虚,而且是很心虚,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立刻趴到了地上,屏息凝神,让自己所能发出的动静到达最小,随后从木围栏的缝隙中偷偷观察着远处的那匹小牝马。
锁画之香好似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依旧在闹腾着,一上一下地点着头,把牵马绳带的上下翻飞,使得牵马员有些疲于应对。
‘真是难得一见啊,一直以为是个温柔型的小牝马呢...’魏白看到对方丝毫没有注意过来的意思,也就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说道,但随后也觉得不能这么说。
毕竟,讨厌训练确实会让不少的马在训练前后表现出不同于它们平时性格的精神状态,而从目前来看,锁画之香大抵也是如此。
看着锁画之香远去的背影,魏白的心神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正打算站起身抖一抖身子,缓解一下刚才的紧张时刻给自己带来的精神紧张...
“哦?看起来有点意思啊!”还没站起身,身旁传来的温声细语让魏白的毛发竖立了起来,就好像每一次星罗害怕他抢御司卿的喜爱的时候一样。
“什么...什么有点意思?”魏白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一些颤,但是他有一点点控制不住,只能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你~在心虚什么呢?”声音中莫名染上了不少的媚意,但正是这媚意,让魏白的耳朵直直地向前伸着,这是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表现。
他从中嗅到、听到、感知到了被压缩到极致的危险。
“我没心虚啊。”魏白的话自己听来都有些苍白,于是他的脸色也就稍微白了一些。
“没心虚啊...明明刚才和现在都有呢~”
“眷姐!别这么说话,我遭不住!”魏白的表情完全垮了下来,随后用一种无辜的眼神和表情看向对方。
“别在这里装可怜...”你字是眷的脸上满是笑意,但是笑意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它有夸过你么?”
“你不会跟我说没有吧...”
魏白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一下子被你字是眷给堵得严严实实,只好沉默了下来。
前两世在这方面几乎为零的经验让魏白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沉默,才是他此刻最该有的样子。
‘罗盘也不这么说话啊,害怕555’
看到了魏白的沉默,你字是眷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锁画之香消失的地方,而这层饶有兴趣里,也有着不少的威严和审视。
声音重归平常,你字是眷缓缓站起身,看着依旧伏着的魏白,眼底泛着魏白从未见过的温柔,而在魏白抬起头看向它时,那抹情绪又被它藏得很好,转瞬便没了踪迹。
“给我讲讲你和它的故事吧...”甩了甩尾巴,你字是眷的情绪让魏白难以捉摸,只好也站起身来,看着你字是眷...
“还有,我要的是从头到尾,分毫不差的。”
“诶?”魏白瞪大了眼睛,嘴中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感叹音节。
详细地讲述他和别的牝马...马的日常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办不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