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这一天会以这种形式来到我的身边,那我一定会选择拒绝万户侯、千里云山、无声铃鹿以及宫之秋霞的帮助,然后安安静静地去往下一个给我带来安逸与宁静的地方吧...”——魏·朦胧影·白。
京都牧场,这座历史悠久的饲养马匹的地方,在四周密林的环绕下,尽是一片安逸与和谐。
太阳还不算低,只是时间也不算早了,何不为静静地站在一座房子的门口,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然后低声抱怨着什么。
花玖夏在房子里面倒是活泼,它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这座它还从未来过的房子,看着四周严阵以待、穿着奇怪装束的人们,眼神里面满是好奇。
‘这里不会是我的新家吧?这么大嘛?’花玖夏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它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大房子生活了,每天在这里面打滚跳跃,想必生活会比现在还要有趣的多。
自从去年的有马纪念之后,花玖夏便正式宣布退役了,同世代的黄金衣同样宣布退役,而万户风铃和青云直上倒是同它们的祖上一样,决定继续它们的竞赛生涯,且可能一直到七岁那年的有马纪念之后才会退役。
马迷们在惋惜花玖夏与万户风铃同场竞技的双娇时代正式宣告结束的同时,也纷纷表示期待着花玖夏开启它的母亲生活,祝愿它可以为华夏生出更多具备强大实力的赛驹。
不过花玖夏并不知道这些,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甚至已经在想这房子虽大,但是没有邻居,以后会不会无聊的问题了。
一阵车声打破了宁静的京都牧场,而何不为在看到带有骑骏牧场标识的运马车后,也露出了笑意,不过当王译下了车后,何不为又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神情,故作不满地走去。
“好啊,王大人现在是有身份了,把我忘一边去了是吧。”头发上已经沾染上风霜的何不为,见到王译时倒是同年轻时没什么两样,而王译同样故作低姿态,开始认错。
魏白刚刚下了运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莫名也有些恍惚,鼻头有一点发酸。
突然便想起了上一世,面前的两人就是这样子一起走进马房,当着自己的面商议起自己的配种名额预约,而今再见到两人如初模样,也就想起上一世自己和黄金罗盘和憨态可掬的邻居生活。
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魏白突然想沿着自己脑海里熟悉的道路,走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也去看一看自己的故马。
邢名蔼神情一愣,随后连忙几步跟上魏白,现在的魏白可是骑骏牧场的大宝贝儿,容不得一点闪失,况且腿部还有伤,更让牵行的人不敢和魏白犯犟。
王译和何不为正寒暄,就见魏白牵着邢名蔼往远处走去,不禁停下了谈话。
王译的脸上不免有些尴尬,而何不为倒是笑得开心:“没事,正好让朦胧影也见见我们京都牧场,还没怎么见过呢,就让花花酱再等一会儿...”
“花花...酱?”王译的神色一下古怪了起来,这回倒是换何不为尴尬起来了,耳根泛着红,何不为连忙解释了起来,“牧场里的人都这么叫,我也只好跟着喽...”
“不用解释,我懂。”王译点了点头,神色严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滚!”何不为没好气地说道,随后和王译跟上了魏白。
京都牧场的景色依旧,这让魏白时不时就抬起头驻足一小会儿看上一会儿。
每一处都是自己曾经的欢声笑语,或是迷惘惆怅。
上坡的道路渐渐平缓,京都牧场占地极大的放牧场也一下呈现在了视野之中。
最中央的那个放牧场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小板凳上,而一旁的一匹毛色略显暗淡的白马则是依偎在老人的脚边。
眼眶一下就红了,魏白没发出什么声响,只是驻足观看,看了许久也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邢名蔼也沉默着,他自然认出了师傅的背影,但当他看到魏白的眼神时,又莫名心头悸动,招呼的话也就被他咽了回去。
“老秋!看看谁来了?”还是何不为的到来,才打破了一时间的安静,老人缓缓转过身来,浑浊的目光在触碰到邢名蔼的一瞬间蓦然就亮了两三分,而在看到邢名蔼牵的马时,眼神则更亮了些许。
“名蔼回来了...”嘴角升起些许笑意,老人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而那原本伏在地上的白马在察觉到头边的人走了,也缓缓站起身,随后跟在老人身后。
“罗盘...当初你来找秋霞要配种名额的时候还见过呢,现在老成这副模样了...”何不为的话中难免夹杂几分感慨,而并肩同行的王译也沉默了下来。
时光匆匆,寿命更长的他们,虽然没有垂垂老矣,但也渐渐察觉到了力不从心。
魏白的眼眶更红了,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人一马,而秋赤北和黄金罗盘也打量着周边的一圈人,随后便放在了魏白的身上。
“确实像哈,除了个子小了点,没那么俊了,其它的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秋赤北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而黄金罗盘则是望着魏白的眼睛发起来呆。
“你好啊,我叫黄金罗盘。”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却少了几分清脆,多了些许沙哑,“你叫什么名字?”
熟悉的开头,让魏白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朦胧影跟我家罗盘还挺有眼缘啊...”秋赤北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家马的情况,“罗盘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脾气的...”
‘是么?’魏白稍微歪过些头来,‘明明那么好骗...’
‘明明那么好欺负来着...’
“我叫朦胧影,很高兴认识你...”沉默了片刻,魏白还是轻声回复。
黄金罗盘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稍欠兴趣地点了点头:“你知道么,你的眼神很像一匹马呢?”
“是么...”魏白的声音也沙哑了一丝,“是前辈认识的马么?”
“是的啊...”黄金罗盘笑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可惜,你不认识呢...”
魏白只觉得嗓子有点堵,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随后勉强自己扭过头来,想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黄金罗盘和秋赤北都是一愣,而邢名蔼在一瞬的发呆过后,也歉意地朝着秋赤北点了下头后连忙跟上。
“啊啊?”何不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魏白沿着来时的路走,他自然是没什么不乐意,与王译在后边跟着。
望着魏白一行人加马的背影渐行渐远,秋赤北的手轻轻搭在黄金罗盘的脸上,随后上下抚摸着:“你也发现了么?”
黄金罗盘的眼神久久未曾移开,但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真像啊,那个眼神...”秋赤北自嘲地笑了笑,“某一个瞬间,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呢...”
这一次,黄金罗盘没再做什么动作,但是细心的秋赤北还是发现了,于是抬起手,轻轻拭去黄金罗盘眼角溢出的几滴眼泪。
......
邢名蔼沉默地和魏白并行着,身后的两人的交谈让他微微皱眉。
并不是二人交谈的内容有什么不妥,只是他单纯地觉得这个时候,一个安静的氛围可能更适合魏白。
看着魏白湿了的眼眶,邢名蔼微微有些出神,用手拉着袖口,给魏白轻轻地拂去了痕迹。
来时地方的房子很快便到了眼前,见此,邢名蔼心底更沉了一两分,转头正欲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那就开始吧...”何不为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专业人员连忙拥了上来,从邢名蔼手中接过了牵马绳。
邢名蔼的表情有一点迷茫,连王译走到了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王译的话音中体现着关心,而邢名蔼也没有隐瞒,直言回答。
“我只是觉得,现在配种的话,可能效果不太理想...”
......
“啊?是你!”还没有完全走进房子,魏白的半个身子更走了进来,花玖夏就注意到了,立马大声地道,“你...你来干什么的?”
‘不是...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怪呢...’魏白原本还很伤感,但花玖夏的一番话倒是给这股伤感冲散了不少。
“你你你,即便我已经半年没有训练了,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的!”收起了内心的幻想,花玖夏神情认真地瞪着魏白,随后目光下移,看向了魏白的右前腿。
那里有着一圈圈的绷带以及连接到脖子和后肢的辅助缠绕。
“额...”目光呆滞了一瞬,花玖夏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语气也随意了一些,“我还以为什么呢,就现在来论,这场比赛我赢定了,别说半年,即便我让你两年训练我也一定会赢的!不要小瞧我,腿有伤还来和我比赛!我给你一个把腿养好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再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那我还真是感谢你呢?”看着花玖夏的目光直接越过自己,警惕地盯着房子门口,魏白就知道花玖夏是理解错了,以为要比赛了,等着其它选手进入竞赛马房呢,不禁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感谢倒不至于,只是我不屑得做这种趁马之危的事情。”花玖夏娇哼了一声,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
这般姿态让魏白不禁有些无奈,但是一番交谈下来,心中的伤感情绪也算是彻底被搅乱了。
“你们在干嘛?马都牵进来了,还不把花花酱转过去...”
牵着魏白的人看到周边人都没什么动作,青筋暴起地大声吼道,这才让周边一圈看着两匹马隔空对视好似在交流的工作人员如梦初醒,连忙围了上来。
“嗯嗯?”花玖夏没有太懂,很顺从地便随着工作人员转了一个圈,而魏白则被往前牵了几步。
‘有一说一,这个距离我不敢再近了,这要是踢我怎么办...’魏白看着眼前花玖夏虽然久欠训练,但还有不少肌肉的两条后腿,选择了不再跟着往前了。
“不是,他为什么不变大啊?”一名年轻人站在魏白的斜后方位置,有些郁闷地说道,这让周边一圈的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尤其是领头的、也就是牵着魏白的人连忙弯下腰去看。
“啊?”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领头人抬起头来,神色凝重地看向了魏白,“不会真是喜欢牡马吧?”
魏白的嘴角立马抽搐了起来,他就想知道这种很荒谬的传言是怎么传开的。
“先牵到身边,看看行不行...”
‘系统,其实我真的现在走还来得及...’魏白原本还浑不在意地走到了花玖夏的身边,不过当一股浓郁的牝马气息闯入魏白鼻腔的时候,魏白便立刻意识到了不好,大声在心底喊道。
只是平时随叫随到的系统,此时就像是关机了一样没了动静。
‘系统,在么?’
“......”
‘系统!’
“......”
伴随着周边人脸上渐起的喜色和领头人的些许得意,魏白带着绝望的表情再次被牵到了刚才他停住的地方。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啊...”
“嘤咛”一声,花玖夏在察觉到魏白站到了身后之后,也红了面庞,方才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它,现在只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了起来,或者说有一股莫名的燥热。
“不是我做的啊...”魏白自己绝对不背这个锅,而周边的一圈人见到魏白一点往前的一丝都没有,便拿出工具,决定帮助魏白一把。
“那,那是什么...”花玖夏的话已经开始有些抽象了,大脑在身体的本能的牵引下望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运行,而口中说出的话,花玖夏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了。
“就...”魏白面露难色,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理性和人类思维会被身体自带的本能压制的这么厉害,“就你忍一下,我可能要进去一下...”
“一下?”
“也可能不止一下...”
“进哪里?”
“抱...抱歉...”
......
“是你家马这么困难还是我家马这么难搞?”何不为抬起手,看了眼腕表,“这进去多久了,还没出来?”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王译:“或者你家马异于常马有些厉害?”
王译的眼角稍微抽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估计是朦胧影的问题吧,他好像有喜欢牡马的倾向。”
“